手机自动没电之前的最后一段是模糊扑进江望怀里的长发倩影和江望抱住晏怀瑾时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该说不愧是顶流之一,年前这么忙的工作日,直接一举冲到热搜前列。

  #江望直播长发背影# 爆

  #江望直播时有人闯入# 爆

  #江望同居# 爆

  等工作室放假的网络公关小妹发现这事,上报给白术。

  白术点进大眼仔之后,已无力回天。

  “你真是吉祥,过年连爆仨,是赶着给人送新年祝福是吗?爆竹都没你会爆!”

  江望没接腔。

  白术:“好了,现在说吧,那人是谁?”

  怀里晏怀瑾忽然动了动,江望拧眉,看了眼手机,另一只手环过晏怀瑾的后脑勺,捂住了晏怀瑾的耳朵。

  热乎乎的耳朵被埋在了掌心。

  江望:“我哥,我和我哥的家除了我哥还有谁能密码进门?”

  白术:“还真是你哥,我接到消息就觉得得是你哥,但我当时以为他在巴黎。刚回来吗,怎么就不小心闯进镜头了?”

  白术语气好了些,他爱槽人算是个特点,大多数时间和他本人的情绪挂不上钩。

  也就是说,你气得跳脚的时候,白术心里可能在愁等会的晚饭。

  江望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哥去巴黎了?”

  白术:“我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小明星,刚发了在巴黎时装周和晏怀瑾的合照。”

  江望压下眉头,刚刚和张哥通话时的烦躁感再次上涌,他深呼一口气,说:“你回头截图给我看看。”

  白术槽完人脾气好很多,他说:“行啊,但你先说这事你想怎么办?静置肯定不行,这么大的事不回复一下基本等于锤死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带你哥入镜再开一次直播,就现在最好。”

  江望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一动不动的晏怀瑾,毫不犹豫:“不行。”

  语气很强硬。

  白术习以为常。

  “又是保护你哥?但现在你再怎么想保护,也要把这事处理了。再说了,出个镜也不是多大的事,两三分钟就行。”

  江望本来说一句晏怀瑾醉酒了就好,但他把唇抿成一条紧闭的缝,才开口说:“……直播用机没电了。”

  白术以为多大事呢,他很快提出解决方案,“可以用手机开——”

  怀里晏怀瑾又皱皱眉,江望快刀斩乱麻,“等会我给你发张我哥和我的合照,你大眼仔上帮我回复一下就行,就这样,挂了。”

  也不管白术什么反应,江望把挂断的手机扔到沙发另一边。

  捂在耳朵上的手拿开,露出下面闷红的耳朵和遮住一半的脸。

  晏怀瑾31了,他的眼尾带着两条细纹,但还没有初代芙那样多。

  细纹把上扬的眼角鱼尾一样拉长,让人反而不觉得那几条皱纹是年龄带来的负荷,更像精心画下的延长线。

  其实,他静静睡着的时候在江望眼里看起来比平时年龄小一点。

  江望的手指轻轻摸上晏怀瑾的睫毛,因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岁月沉淀之后留下的成熟,总是轻而易举把试图看进他眼底的人古井无波地挡回去。那力道轻柔,不会让你觉得冒犯。等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推到身尺之外。

  唯有在面对摄影时,晏怀瑾这双眼里才能透出不合年龄的兴奋和稚气。他在摄影面前留下的是最纯粹的自己,不带任何人间世故与圆滑。

  江望不止一次地想,若非晏怀瑾带着他长大,他想要像现在一样那么靠近晏怀瑾,几乎绝无可能。

  怀里的人睡得沉沉的,眼皮透着薄薄的青色。江望轻轻环住怀里人的后腰,另一手托住屁股,把人从沙发上带了起来,两条长腿晃悠着挂在江望身侧。

  像托小孩一样把人面对面抱在怀中,江望把人照顾妥当,放回了晏怀瑾的房间中。半哄半骗着对方喝下解酒药,防止明天头疼。

  小心帮着对方把青紫的手换了药,指腹把微凉的药膏抹匀,又掖紧了对方下颌的被角。

  坐在床头看了许久,江望这才起身关上房门。

  让晏怀瑾房内重回平静。

  这样醉酒的晏怀瑾太难得,也太少见。

  9岁的年龄差,让两人之间的成长仿佛跨越两个世界。他们在大学前一直同校,却从来没能真正地待在一个学校过。

  江望上初中的时候,晏怀瑾已经大学。在江望还没能具备照顾人的能力时,晏怀瑾已经成年。

  晏怀瑾的成长总是快上他不知多少步。虽然江望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尽力照顾他哥,却总觉得还是不够。

  就像现在,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江望见到晏怀瑾喝醉酒。

  刚刚电话里的张哥,是晏怀瑾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他不止一次讲过,晏怀瑾其实很爱酒。

  但江望没见过,他也不知道。

  晏怀瑾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这些东西。

  晏怀瑾没有义务告诉他关于他自己的一切,但江望想知道。

  那股从青春期就生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想知道关于晏怀瑾的一切。他喜欢什么样的酒,喝酒时是什么样的状态,又会喜欢怎样的酒间游戏。

  把晏怀瑾照顾睡下没多久,白术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白术:朋友圈人太多,翻好半天才找到的。

  —白术:

  江望回了声谢谢,点开那张截图。

  明亮的室内,后面是亮黑的壁砖,前面一共站着五个人。

  江望一眼就被最中心的人吸引目光,个头在几人之间不算矮,或许是刚结束摄影工作,黑色的外套被他挽在臂间。上半身的松垮白衬衫收到腰间,领口松散,露出里面打底的黑领口。袖口挽到小臂,薄薄的肌肉和青筋匍匐其上。

  比例优越的长腿直直站着,即便比上身边金发碧眼、专业走秀的男模,也不遑多让,腰线甚至直逼身侧另一个小明星的胸口。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正微微眯着,笑对镜头,鼻尖两个小痣在顶灯的洗刷下透着一股温润。

  他温温柔柔站在那里,像是春日山间汩汩冒水的山泉,轻而易举就抚平了江望那些不知来由的烦躁。

  江望手指摸上屏幕,摩挲了几下图里人的身影。

  长按保存之后,才心满意足收拾自己准备就寝。

  一夜无梦。

  第二天,照例年假休息,没有工作的江望起了个大早。

  客厅里还静悄悄的,江望看了眼没人的躺椅,就知道晏怀瑾现在应该没醒。

  他站在盥洗室,握住腰侧的细绳,两手用力一抽,把睡裤稳稳系在腰间,块块分明的腹直肌和腹外斜肌沟壑深邃。

  镜子里的人好一副健美的身体,宽厚的肩膀微动,最后一捧水浇在脸上,江望很快完成了晨间的洗漱。

  被裤脚盖住的拖鞋趿拉地响,江望走进厨房。

  晏怀瑾起床时,头还隐隐作痛,他轻轻用指腹揉着额角,昨夜的记忆重回脑海。

  面上表情难得失去了平日胜券在握的冷静。

  他怎么能在小望面前醉酒成那样。

  晏怀瑾心虚得紧,他把江望已然还是当作小时候那个寸步不离自己的小屁孩,总觉得自己昨夜做了个不好的例子。

  晏怀瑾低头翻出枕头下的手机,耳边的长发顺势滑落脸前。浓郁的酒味顿时扑面而来,晏怀瑾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吸吸鼻子。

  这才确认那确实是自己头发上的味道。

  晏怀瑾赶忙踩上拖鞋,步伐匆匆走进浴室,刚重见天日的手机被孤零零留在枕头上。

  浴室中很快传来水声,晏怀瑾反复揉搓自己的长发,直到确保上面的酒味完全去除,才松口气。

  浴室的门被拉开,翻腾的蒸汽争先恐后涌出,晏怀瑾披着浴袍走出来。身上蒸糕一样被蒸红,挂着不清不楚的水珠,浑身粉扑扑又潮乎乎的,锁骨窝的凹陷里盛着水珠。

  湿漉漉的长发还在往下滴水,晏怀瑾不管不顾走到床边,重新拿起失宠的手机,潮湿的水汽顿时熏花了手机屏幕。

  晏怀瑾抽出床头的纸擦去水汽,昨夜错过的消息泄洪一样张牙舞爪地冲进晏怀瑾的视线。

  晏怀瑾一一看过,先是张祁昨晚一连串的道歉和担心,再是白术说的直播问题,最后还有一个卡通猫头像的消息。

  晏怀瑾先是两句话敷衍了卡通猫的消息。接着就打开大眼仔,查看昨夜江望的直播。

  他看着自己从镜头前一闪而过最后被江望抱住的身影,那张动图在大眼仔和江望有关的几个词条下已然刷屏。

  即便江望工作室已经挂出两人的合影,一张江望揽着晏怀瑾的侧腰,两人一同看向镜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望比现在还小一点,也没有明星的妆造,顶着一头毛寸,看起来相当青涩。只是那双眼睛,里面透出的野性和现在如出一辙,像是下一秒就要撕碎镜头。

  晏怀瑾的脸并没有被露出,马赛克刚好盖住了他整张脸。

  只看得见长卷发落在肩膀。

  但凭着他当时和江望还有明显差距的身高和凸起的喉结,男性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晏怀瑾认出这是江望高二时自己带着对方去蹦极时拍的照片,他松口气,觉得直播事故应该能轻松解决。

  好像就是从那次蹦极回来之后,江望的身高就开始猛窜,一直长到现在这样几乎和他持平的状态。

  晏怀瑾颇为怀念地看了一眼照片里还是小矮子的江望。

  直到他往下一划,视线落到评论区,原本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燕子:扑棱扑棱翅膀——!——脏了脏了——飞速跑去清洗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