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客厅坐了好半天,又林林总总聊了不少,初代芙没再提过什么恋爱结婚的事。

  江望松了口气,在几位长辈身边作陪衬。

  手机忽然响了,江望没看来电显示,接通就往耳边放。

  “喂?”

  “爸?”

  江望拿着电话走远了些。

  没注意剩下几人在听见那句称呼时骤然改变的神色。

  报社里说一不二的初元正,小心翼翼打量他姐的脸色。

  初齐更是直接僵在原地,他试探着开口,“姑姑,你吃这个枣糕吗?还挺好吃的。”

  带着包装的枣糕被放到初代芙面前。

  初代芙拆开来几口吃下去。

  明显身边几人松了一口气。

  瞥一眼身边几人,初代芙:“这么紧张干什么,这都十几年了,我不至于到现在还记着这事。”

  初元正却不敢放松,他笑笑,不知道能说什么,就刚刚初代芙在餐桌上提了结婚生子这事来看,他姐心底或多或少还有点什么。

  江望回来时就是看到满堂寂静的场面。

  他看向沙发上的初代芙,“怎么了吗?”

  “没怎么,”初代芙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困了。”

  初元正接住话口:“正好我也困了,咱们就各自回房准备休息吧。”

  “哦,好。”

  虽然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江望还是老实回到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正好能和他哥打视频。

  江望洗了澡坐在床上,手指一点,通话响了两声就被对面接了起来。

  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脸,江望今天一下午的不自在感顿时烟消云散,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哥哥刚洗漱完?”

  屏幕里的人穿着自带的睡衣,脸侧的头发还带着水渍。

  “对。今天和阿姨见面怎么样?”

  晏怀瑾忽然贴近镜头,白瓷的脸颊骤然放大,眼窝在顶灯下照出阴影,鼻尖的两颗小痣更是衬得对方肤色乳白。

  江望忽然就想起上次偷摸晏怀瑾脸颊,莫名咽了口口水。

  压住忽如其来的饥饿感和口渴感,江望拿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两口。

  刚刚果然是为了躲他妈,离席过早,人都没吃饱。

  顿生饿意的江望摸摸自己的小腹。

  对面的视角已经回到了身前,屏幕里的晏怀瑾坐在沙发上,正垂眸看向镜头,下压的桃花眼里映出方形的手机和手机里的他,江望失神坠入那双眸子。

  “问你呢,今天和阿姨见面怎么样?还好吗?”

  江望回神,“啊,还好。觉得奇奇怪怪的,就刚刚飞信和你说的那事。”

  “对了,哥哥,你还没讲你,为什么啊,你不谈恋爱的原因。”

  江望想了半天,总觉得他哥这个条件如果想谈恋爱,不可能被人拒绝。

  屏幕里晏怀瑾神情一滞,紧接着他讲:“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是单身主义。”

  江望立马抓住话头,“什么叫简单理解啊?那不简单是什么?”

  晏怀瑾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武断拍板:“好,这事就到这里,你就当我单身主意就好。”

  江望还想再说什么,晏怀瑾却突然看向屏幕外。

  “稍等我一会儿,有人在敲门。”

  江望顿时支起耳朵,这个点,谁会敲门。

  视频里只能听见模糊的交流声,江望凝神辨认出两人用的英语。

  而且,总觉得对面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

  等着他哥坐到屏幕前,江望立马开口,“谁啊?这么晚来,干什么啊?万一你休息了他多打扰你。或者万一你在洗澡他多打扰你啊——”

  看着屏幕里江望喋喋不休的模样,晏怀瑾眼尾弯出弧度,本就上挑的眉尾更加上扬。

  说江望像小狗,江望还真是像极。

  这明显一副小狗汪汪叫的模样。

  和他在巴黎大屏广告上见到的人截然不同,明明是同一张脸。

  怎么能一会儿看着像杀伐果断、一枪一个的大佬,一会儿又成了自己面前这样呢?

  晏怀瑾等着江望歇口气,趁机扬起手里的东西,是个白色的软膏,“他来给我送药的。”

  江望顿时像被套上缰绳,也不去纠结门外的人了,着急看着晏怀瑾,“送药?怎么了?受伤了?”

  “不是很大的伤口,”晏怀瑾抬出自己一直放在镜头外的左手,“今天拿器材的时候被挤了一下,看着吓人,但其实还好,也不疼了。”

  看清伤处的江望瞳孔一缩,脱口而出反问道:“这叫还好?!”

  原先凝脂般光滑的手背上,完全变了样,青痕像大片虎皮膏药一样糊在晏怀瑾的手背,还有几处严重的隐隐透成紫黑色。

  江望心疼地看着大片的伤口,心说他才放他哥出去一天,怎么就成了这样。

  “当时有人东西没拿稳,我帮忙接了一下,结果没接住。”或许是屏幕里江望天塌了的表情太显眼,晏怀瑾解释了两句。

  “你快点涂药吧,就当着我的面,一点点认真涂。”

  “好,好。”

  晏怀瑾拆开手里的包装,挤出软膏到右手,慢慢抹在伤处。

  江望本来是真的只在担心来着,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晏怀瑾涂药。

  但慢慢,慢慢,或许是晏怀瑾的手太漂亮,又或许是顶灯打得那伤处太凄惨。

  纤长细直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指肚上抹着纯白的药膏,抹上青紫遍被的肌肤上。江望握过那双手,他知道屏幕里这双手虽然有着职业摄影师的茧子,但摸上去还是很软很滑。

  那原本刺眼的青紫也在这样的氛围里变了感觉,好像谁凌虐留下的伤口,青紫与瓷白的对比,厚实乳白的药膏,圆润莹亮的指甲,在指间穿梭的手指。

  江望身上忽地就升起了虫爬之感,皮肤之下的血液沸腾,昨夜才疏解过的热意再次出现。

  江望猛然惊醒似的,转头避开屏幕,看向自己右侧的墙壁。

  大口大口喘着气,江望不敢相信他刚刚联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自己真的憋太久了?才会把简单抹药的事联想到那档子事上。

  还是对着自己哥哥。

  江望低头咬牙反思自己。

  “好了,差不多了。”

  屏幕里的晏怀瑾忽然出声,还把手背举起来晾给江望看看。

  果真每一处青紫都盖上了药膏。

  刚刚还布满想象的手忽然这么展示出来,大大方方。

  江望针扎一样别开眼不敢去看,哑着嗓子:“……嗯,涂上就好。”

  “那我去洗个手,你等我一下。”晏怀瑾看着自己右手抹药留下的药膏,黏腻的感觉让他实在不适。

  身子瘦长的男人忽然从沙发上站起,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宽肩阔胸细腰,笔直的双腿骤然拉开。

  细窄的腰被拉到镜头前,江望握过、抱过,知道那腰一臂可握。

  鼻尖上的汗珠在白炽灯下折出棱角,他隐忍地闭了闭眼。

  “哥!”

  江望突然出声。

  “啊,怎么了?”晏怀瑾回身,还没把自己的身子放进镜头,就听见江望急急忙忙地告别和晚安。

  视频挂断了。

  晏怀瑾原地想了想,举着手去盥洗室洗手了。

  怎么小望忽然奇奇怪怪的,这么匆忙。

  另一边,在海城的江望。

  脸深深埋在掌心之中,胯间的异样很灼人,烧得江望内里皮外都不舒适。

  这是第一次,江望拒绝疏解自己的异样。

  太狼狈了,他怎么能对着哥哥的手,起了那样的心思。

  漆黑的深夜里,万籁俱寂之下,只有床头不常使用的电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江望的一颗心好像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

  或许妈妈说得对,自己该找个女朋友了。

  感受着身上波涛汹涌的热浪退去了些,江望长腿一迈,跨下床铺,直奔洗浴间。

  江望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被憋红的模样,明显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拧眉将水流泼在自己脸上。

  在洗浴间彻底冷静下来后,江望湿着前额回到了床上。

  或许是自己突然成了手控。江望入了娱乐圈,对小众的癖好不主动也了解不少。

  江望觉得自己今晚这番异常的原因就在这里,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忽然对着哥哥的手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

  江望摸出了身侧的私人手机,发消息联系小吴,让他帮自己找几张美手照片。

  水珠从江望鬓角流下,直直落入枕芯,江望闭上眼睛,试图驱赶还停留在脑海里的残影。

  “啪”

  江望按灭了床头那盏会响的灯,被黑暗笼罩的室内只剩下了他重于平常的呼吸声。

  夜半,

  江望陷入睡眠的五个小时后。

  平静的室内猛然坐起一道人影,像是投进水面的石子,扰了一潭清净。

  夜间独有的寂静被驱逐出这个房间,江望曲起腿,面色惊异,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之物。

  几分钟后——

  他如梦初醒奔向浴室,手腕一转把水温调到最低。

  “哗啦啦啦!”

  不带一丝犹豫,泼盆冷水从头浇下。

  江望抬头,正面水流的冲击。

  没有一丝温度的冷水砸在他被人盛赞的鼻弓上、打在他凸起的眉骨上,又眨眼间从他颈侧往下,很快打湿了他身上的睡衣。

  江望一动不动,任由冷水冲刷着,迸溅的水珠落进他的耳朵、紧抿的唇缝。

  只因为刚刚在梦中,他低头去看时,那双替他活动的手上,带着青青紫紫的砸伤痕迹。

  与睡前镜头里出现的,分毫不差。

  只是这次,上面盖着的,不再是药膏。

  作者有话要说:

  爱里有情又有欲,小望要开始觉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