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不可妄言【完结】>第35章 “玩玩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真的吗?

  姜森没有停下来,柳林帆怔怔地盯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柳林帆屏住了呼吸,后槽牙无意识咬紧了。

  他该躲开的,可是,要是躲了——

  会失去姜森。

  姜森说的那么认真,他没有在开玩笑。

  但是,也有可能姜森只是在虚张声势,即便他躲开了,姜森也不会真正生他的气。

  可,万一呢?

  柳林帆转瞬之间想了很多,他迟疑了,他不敢去赌那个万一,因此错过了躲避的时机。

  所以,姜森结结实实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是唇角蜻蜓点水的相触,而是唇瓣紧密不留缝隙的贴合。

  亲到的刹那间,柳林帆头皮都炸了开来,五指收紧,指甲都快要掐进自己的掌心里。

  他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姜森,连呼吸都近乎停掉,只能死死闭上了眼睛。

  没了视觉,触觉就格外明晰。

  姜森的嘴唇很软,也很烫,这种陌生的触感在柳林帆十八年的人生里还是头一遭,很是怪异新奇,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便叫他彻底丢盔卸甲没了思考能力。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就好了。

  但下一秒,湿烫的软物撬开了他的齿,强势地钻了进去。

  柳林帆发出一声闷哼,鸡皮疙瘩爆了一身,惊呼被堵在舌中。

  血色蔓延到柳林帆整张脸上。

  姜森亲得很深。

  柳林帆紧闭着眼睛,所以他不知道此时的姜森半睁着眼,正近距离地注视着他。

  他看见柳林帆的睫毛在飞速地颤。

  动作忽然变得又急又凶,柳林帆呼吸不上来,扭过头想躲又被他强硬掰着脸继续。

  两个人一上一下倒在沙发上,身体四肢纠缠在一起,像互相紧紧攀附着的藤蔓,恨不得扎进彼此骨血之中。

  姜森的手掌垫在柳林帆后脑,轻轻摩挲着他的发根。

  亲了不知多久,姜森稍稍退后些许,唇蹭着唇,低声问:“小舟,你喜欢吗?”

  柳林帆两眼朦胧已不知此时是何时何地,懵懵地望着他,眼瞳浅浅覆着一层薄薄的雾。

  “什……么?”声音沙哑,听得姜森身体诡异胀热。

  他没有再问,而是低下头又咬住了他泛着水光的唇瓣。

  两个人在沙发上亲的难舍难分。

  柳林帆起初还会些微地挣扎,后来得了滋味,渐渐开始配合起来,姜森紧紧搂着他,和他一起做这件他很早就想做的事。

  也算是如愿以偿。

  接下来的事情,柳林帆脑袋里只剩下了零碎的片段。

  他记得亲了一次之后,本来是想回学校的,姜森没让他走,两个人在别墅里过了夜,姜森黏着他要和他一起睡,柳林帆也没有多想。

  他低估了姜森,亲了一次,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姜森就像是上了瘾。

  第二天醒来时,柳林帆从床上坐起,嘴皮红肿,火辣辣的痛。

  姜森搂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看着姜森的睡颜,瞥见他同样微肿的唇瓣,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笑了。

  他拿出手机,对着姜森的睡颜拍了一张照片。

  拍下的那一瞬间,姜森睁开了眼睛。

  照片上的姜森枕在枕头上,正笑盈盈地盯着镜头,窗外金色的暖阳在他身上打下一层薄薄的轻纱似的光,他望着柳林帆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深情。

  柳林帆一个哆嗦,欲盖弥彰放下手机,下床时被姜森抱住:“又不是不给你拍,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谁拍你了,滚蛋。”

  柳林帆拍开他的手,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自己的脸通红,凑近了看,唇瓣上有一个小小的口子。

  是谁的杰作一目了然。

  昨晚上的事情骤然出现在柳林帆脑子里,像电影片段一样来回循环播放,他记起自己后来还攀着姜森的脖子不肯撒手,顿时捂着脸羞臊不已。

  他用冷水冲着脸降温,再抬头时,动作忽然顿住,唇边的笑也渐渐耷拉下来。

  理智后知后觉终于回笼,他开始担心。

  他害怕姜森不知何时便会席卷而上的怒火。

  但这点不安乍然消散在突然闯进浴室的姜森怀中。

  柳林帆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台子上的牙刷水杯叮叮啷啷被粗鲁扫进水池。

  柳林帆仰着头,被迫承受着姜森突如其来的亲吻。

  一下,又一下,藕断丝连,缠绵缱绻。

  好似某个特殊的开关开启。

  之后和姜森的每一次见面,柳林帆都要被他猛亲一通。

  阻挡,拒绝,完全敌不过他,后来也不再白费力气,只能放弃抵抗,任他去了。毕竟亲着亲着,也就习惯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凉了,清凉的秋意过去后,便是冷冽寒冬。

  离寒假还有一星期的时候,姜森来了消息,说来接他。

  柳林帆说好。

  他以为姜森是在机场接他,没想到放假当天,姜森直接飞了过来,开着他张扬的跑车停在校门口。

  柳林帆拖着行李箱收到消息时,正在宿舍楼下躲雨。

  谁都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大冬天的,虽这场雨不算太大,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只要浸上一滴水都够人受的了,因此没伞的一群人只能挤在屋檐下等雨停,在瑟瑟寒风中躲在人堆里取暖。

  柳林帆不想淋雨,可是收到姜森的消息之后,他的脚就自顾自地动了,他扣上棉服帽子,如离弦之箭般从屋檐下冲了出去,速度快到行李箱轱辘都要冒出火花。

  他一步没停一直跑到校门口,衣服湿了大半,喉咙也冻得生疼泛着铁腥味,他远远瞧见了那辆熟悉的车,还没等他冲过去,姜森就从车上下来了。

  他车门都忘了关,撑着伞朝他迎了过来,稳稳罩在柳林帆脑袋上方。

  姜森拧着眉:“怎么不撑伞?”

  柳林帆嘻嘻笑着:“没带伞。”

  他帽檐下的刘海被打湿了,湿漉漉的脸颊被雨点打得通红,摸上去冻得像块冰。

  “上车。”

  姜森把他拉上车,替他脱下半湿的外套,调高暖气,车里暖气呼呼往柳林帆身上吹。

  柳林帆打了个哆嗦,把冻僵的手指放到吹风口前暖着,嘶嘶地倒凉气。

  姜森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条毛巾,给柳林帆擦头发上和脸上的水。

  擦成半干后,他扯过柳林帆的手,直接掀起衣服下摆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手。

  柳林帆怕冻着他,想抽出来,姜森道:“别动,手都冻成这样了。”

  柳林帆被他扯得和他离得很近,鼻腔里都是姜森身上的香味,明明淋了雨,心里却很是高兴。

  “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姜森:“我说了来接你。”

  “那也没必要特意跑到我学校来接我啊,这么远,你也不嫌麻烦。”

  姜森看了他一眼,问:“那我来接你,你不高兴吗?”

  柳林帆哑然,半晌才小声回道:“……高兴的。”

  赶飞机前,姜森带他先去了一趟别墅。

  他担心柳林帆感冒,让他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再回。

  柳林帆也着实冻够呛,乖乖去洗了。

  洗完了出来,姜森已经在厨房给他煮了一碗红糖姜茶,就是手艺生疏,生姜放得太多了,很辣,柳林帆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在姜森威逼利诱下,只得苦着脸往肚子里灌。

  他喝着姜茶,姜森就拿着吹风帮他吹头发。

  虽然姜茶很辣,但是喝了小半碗,胃里就暖了不少,四肢也渐渐暖和起来。

  柳林帆也不抗拒了,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他微微仰头看了眼姜森,姜森也低下头看他,问:“怎么了?”

  柳林帆齿间的辣意突然变成了甜味,他笑着摇摇头,把碗里最后一口姜茶喝了个干净。

  奇怪,最后一口怎么这么甜。

  嗡鸣的吹风机停了,柳林帆刚放下碗,下巴突然被高高抬起,姜森猝不及防低下头,亲了过来。

  缠了好一会儿,姜森才松开他。

  柳林帆呼吸不稳地望着他,姜森舔了舔嘴唇,道:“生姜,确实好辣。”

  顿了顿又说:“和我一样辣。”

  两个人就笑得倒成一团。

  柳林帆一回到家,宁一昔就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

  这么久没见,宁一昔似乎长胖了点,原本柳林帆还担心他工作太辛苦会不好好吃饭,现在看来,是他瞎操心了。

  姜森也留下一起吃饭了。

  宁一昔道:“本来我是想去接你的,但是突然有工作走不开,正好姜森说他要去接你,我就拜托他直接把你接到家里来了。”宁一昔给他夹了只虾,“对了,你们路上有没有吵架?”

  以前他俩只要见面就吵个不停,也难怪哥哥会这样问。

  柳林帆咳了一声,咬掉虾头,含糊着说:“没有,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架可以吵的。”

  “你们现在感情还真不错,继续保持。”

  姜森笑着说:“会的。”

  柳林帆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米粒,没有说话。

  难得的寒假,柳林帆联系了路礼,两个人趁着这段时间天天在外头疯玩。

  路礼在学校交了个女朋友,说是比他大一届的学姐,成天拿着个手机和她发消息,打视频,两人腻腻歪歪秀恩爱,一点都不避讳柳林帆。

  在商场一家火锅店吃饭时,路礼拿着手机,不停给对方抛飞吻,柳林帆忍不下去了,他咕噜噜嘬着奶茶,恨不得把珍珠一颗颗吐到路礼脸上:“你够了没啊?我还在呢,注意点儿行不行。”

  “你这是嫉妒。”他对着对面的女生说,“姐姐,他就是嫉妒我俩恩爱,他一个单身狗羡慕我们小情侣也很正常,咱不理他,来,亲亲~”

  柳林帆夸张地呕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嫉妒你大爷,说的谁没有似的。”

  路礼大笑:“哈哈哈你就知道吹牛p——!!”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沉了脸,对着手机说:“姐姐,我先挂,晚上再打给你哈,嚒嚒!”

  挂了电话,路礼扑过来,一爪子抓住柳林帆手腕,兴冲冲地问:“是不是那个叫姜森的?!!”

  “噗!”嘴里的奶茶还是没忍住,喷了路礼一脸。

  路礼:“……”

  男卫生间。

  水池前,柳林帆一个劲道歉:“对不起,路礼,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礼洗了好半天才把脸上黏答答的奶茶洗干净,横了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报复我有老婆你没有。”

  柳林帆哭笑不得。

  路礼拿着面纸擦脸,忽地又笑了:“噢~不对,你没有老婆,但你有老公啊是不是?”

  柳林帆一惊,连忙看下四周,好在卫生间里只有他俩,没有被别人听见。他皱眉道:“乱说什么你。”

  “嚯,还我乱说?不你自己刚才说漏嘴承认的吗?上次那叫姜森的男的到我家来找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俩不对劲了。”路礼胳膊肘捅他,坏笑,“嗳,和我仔细说说呗,你俩怎么好上的?你啥时候喜欢男人了?”

  “别瞎说,我和他……”

  路礼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继续说,催:“和他什么?”

  源于谎言,也不会长久,早晚会结束。

  “玩玩而已。”柳林帆故作无所谓地回。

  路礼一脸惊恐地瞪着他,捂着心口,幽幽吐出两个字:“渣男。”

  两个人离开后,里头其中一个隔间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在哗哗流水声中,男人嗤笑一声,望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门外,眼底满是讥讽。

  ·

  天气越来越冷,过阵子就要到除夕了。

  每年除夕都是哥哥和自己两个人过,虽然只有他们兄弟俩,但该有的都不能少。

  柳林帆这两天忙着和哥哥一起添置年货,只能白天和姜森发发信息,晚上视个频聊聊天。

  越到年底,姜森那边就更忙。他除了每天去公司,下班后就要立即回家,没有多余的时间出来找柳林帆。姜森说他母亲最近身体不舒服,人一病就比往常情绪更脆弱,她天天念叨自己的儿子,姜森自然要贴身照料。

  柳林帆表示理解,宁一昔曾经和他说过关于姜森家庭的事情。

  姜森其实之前有个亲哥哥,但是他哥哥十七岁的时候生了大病意外去世了。他的母亲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伤心过度,就在那时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后来疗养了几年,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还想决定再要个孩子,姜森的母亲吃了很多苦,终于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怀了姜森,不顾高龄危险生下了他。

  经历过一次丧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姜森,他的父母自然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对他宠惯非常,但相对的,各方面也管他管得比任何人都要严。

  学习,能力,为人处世,在外人面前要永远完美无缺,永远都不能出错。

  他要加倍努力,连带着他早早亡故的哥哥的份。

  除夕当天,柳林帆给家里贴了对联和窗花,也在窗台上挂了小小的红灯笼,和哥哥一起在厨房忙活着晚饭时,门铃响了。

  他跑去开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大半张脸缩在竖起的衣领中,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柳林帆。

  “你找谁?”柳林帆问。

  男生警惕地盯着他,没说话。

  柳林帆刚要再问,宁一昔就在这时走了出来,道:“你来啦,进来吧。”

  宁一昔拿出一双拖鞋递给男生,男生动作顿了顿,好半天才把脚上那双褪色的帆布鞋脱下来,整整齐齐在玄关摆好,然后才踩进了毛茸茸的拖鞋里。

  “哥,这是谁啊?你认识他?”

  柳林帆拉住宁一昔,轻声问他。

  宁一昔道:“嗯,之前经常去我们那里看演出,是个孤儿,挺可怜的,住的地方也破,我不忍心,就让他过来一起过年了。”

  “这样啊。”

  柳林帆也没说什么,心里却直打鼓:“奇怪,怎么有点眼熟?”

  宁一昔过去和男生说了什么,男生红着脸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他的羽绒服里,竟然藏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各式各样的,玫瑰百合郁金香还有其他一大堆的,每种花都各一只,像只大杂烩一样掺和在一起。

  他握着那捧花,递给了宁一昔。

  宁一昔也没觉得意外,像是习惯了似的把花接过来,让他去沙发上坐着,自己欢欢喜喜地去找花瓶了。

  “!”

  柳林帆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他就是上次那个在剧场里送哥哥花的男生!说是哥哥的小粉丝!

  好家伙,他俩已经这么熟了?

  “这是上次那个送你一捧野花的粉丝?”柳林帆跑到宁一昔身边偷偷问。

  宁一昔把花插进花瓶里,点头:“是呀。”

  柳林帆拿出花束里一只发黄的百合,道:“这花都蔫了,他花店门口捡来的吧,这你也要?”

  “有什么关系。”宁一昔把百合从他手里夺过来,理了理花瓣,道,“他就一个人生活,年纪小,也没什么钱,花那么贵他买不起的。之前天气还暖和的时候,他可以到处去给我采野花,但是现在大冬天的,狗尾巴草都见不着,你让他上哪儿采?有这份心意不就够了。”

  柳林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怎么都品不出来,只能作罢。

  餐桌上多了一个陌生的人,柳林帆时不时就拿眼睛瞟他。

  宁一昔很照顾男生,不停地给他夹菜,男生脸都要埋进碗里,对哥哥夹来的菜照单全收,两个人意外的看上去很和谐。

  柳林帆咳了一声,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生眨巴眨巴眼,嘴像被胶水黏上了怎么都不张开。

  宁一昔笑了一声,帮他回答:“沈文。”

  柳林帆又道:“沈文,看你年纪不大,你几岁啊?上几年级了?”

  沈文望着他,还是沉默。

  宁一昔道:“和你一样,十八岁。”

  “什么?”柳林帆诧异不已,沈文从外表看上去撑死了只有十四五岁,个子也不高,柳林帆完全没看出他和自己原来竟是同龄人。

  想也知道,只有营养不良才会在十八岁的年纪长这么小。

  宁一昔偷偷用眼神示意他,柳林帆老老实实闭了嘴,他默默倒了杯热牛奶,推到了沈文面前,道:“多喝点牛奶,加油,会长个的。”

  沈文:“……”

  宁一昔单手捂住了眼。

  吃完了饭,宁一昔又去柜子里拿新被子,柳林帆随口问:“怎么加了床被子?屋里的空调坏了吗?”

  “没有,给他的。”他下巴冲着厨房扬了扬,沈文正在里面洗碗,吃完了饭他就主动收拾碗筷,怎么都拦不住,宁一昔就随他去了。

  宁一昔道:“这大过年的,你忍心看他一个人回去吹冷风?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

  柳林帆:“那他睡哪儿啊?”屋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难道让他睡客厅?

  宁一昔道:“放心,他和我睡一间房就行,你乖乖的,啊,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柳林帆:“……”

  每年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吃了年夜饭,柳林帆就回了房间打游戏,十一点的时候,姜森突然发消息给他。

  只有短短两个字:

  「下楼。」

  柳林帆一怔,一个猛子从床上蹦起,跑到窗边一看,姜森和之前那次一样,站在楼下绿化带里,用亮着的手机屏幕冲他挥手。

  柳林帆悄悄打开房门,沈文在浴室洗澡,哥哥在客厅里爱不释手地捣鼓着他的花,柳林帆说:“哥,我下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路礼找我,说要送我礼物,我拿了就回来。”

  “行,早点回来。”

  “知道啦!”

  柳林帆找好借口,立即飞奔下楼去找姜森。

  他气喘吁吁跑到楼下,姜森靠在车门上,冲他挥手,远远地见了他,柳林帆嘴角就不自主地上扬起来,他小跑着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呀?”

  “我妈今天睡得早,我偷偷溜出来的。”姜森摸了摸他跑乱的头发,问,“想我吗?”

  柳林帆红着耳朵,嘟囔:“谁想你了。”

  姜森拉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舟先生,方便赏个脸,陪我走走吗?”

  柳林帆哼了一声,两秒之后,坐了上去。

  除夕夜晚,公路上没什么人,柳林帆看他越开越远,道:“别走太远,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哥会担心的。”

  “好,快到了。”姜森答。

  他踩下油门,车一路疾驰,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停在了海边。

  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哗哗声响,柳林帆裹紧了身上的棉服,他里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被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姜森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拉着他往海边走。

  “来这儿干什么呀?”柳林帆鼻尖冻得通红,问道。

  “和你一起过年呀。”

  姜森看了眼手表,自身后揽着他,蒙住了他的眼睛。

  在指针转到零点时,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移开,柳林帆睁眼后率先看到的,便是漫天炸起的烟花,几乎将夜空照亮。

  柳林帆呆呆地望着天空,惊讶得嘴都闭不上。

  “喜欢吗?”姜森问。

  柳林帆把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自己的口鼻,脸颊好烫,他垂下眼睑,缓缓点了头:“……嗯。”

  “对了,还有个东西给你看。”

  姜森拉着他,照旧捂着他的眼睛,带他慢慢走。

  脚步停下之后,手掌挪开,柳林帆以为会看到什么夸张的东西,但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脚下是松软的细沙。

  柳林帆疑惑问道:“看什么?”

  没听到姜森回答,他回头看他,可是身后却空无一人,刚刚还和他在一起的姜森并不在他身后。

  “姜森?”

  柳林帆喊着他的名字,四周却安安静静,没有回应,什么也看不到,偌大的海边只剩下柳林帆一个人。

  “姜森?”

  柳林帆往前走了几步,他有点急了。

  就在他惶惶不安时,一团白色的物体以超快的速度朝他奔来,扑在了他的脚下。

  柳林帆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要踹过去时,终于看到了这团东西是什么。

  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狗。

  肥嘟嘟的小奶狗咬着柳林帆裤腿狂扯,尾巴摇的像一个小螺旋桨。

  是哪里走丢的小狗吗?

  柳林帆把它抱起来,先是看到了小狗柔软的粉色肚皮,再是注意到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下面,是一块小小的铜色铭牌。

  上面写着它的名字。

  ——树枝。

  柳林帆怔住。

  有人在身后抱住了他,声音里满是笑意:“喜欢吗?”

  柳林帆很久才反应过来,手里抱着小狗,回头看姜森,讷讷道:“这是……”

  姜森道:“不记得了?这是我们的小狗树枝呀。”

  “汪!汪!”

  姜森把还在不停摇尾巴的小狗从他手中提过来,捏着小狗的两个爪子对着柳林帆扬了扬,眼底溢满柔情笑意。

  他像是许下了一道亘古不变的承诺:“以后的每一年,我和你,还有树枝,我们都会一起过。”

  “小舟,”他一字一字说道,“谢谢你愿意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