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想到了胡一非说的医务室。

  “胡一非,校医室在哪?”景亦问。

  胡一非要是自己去的话肯定能找到,但是表达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要是能说清楚,语文也不至于刚及格。

  “景哥,我爱莫能助,下一节课的作业我还没补完。”胡一非垮着个批脸,十分不好意思。

  正要去打球的程烁闻言一顿,“走吧,我顺路带你去。”

  胡一非:“烁哥,你不去打球了?”

  程烁:“手腕疼,我去拿点药。”

  景亦盯着这个支线任务的npc看了半晌,得出结论——他带自己去医务室是应该的。

  “你去不去?”程烁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二人并肩走在校园内,不时传来阵阵微风,本就发冷的景亦不自觉地搓了两下胳膊。

  “你很冷吗?”程烁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对劲,“用不用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校花?”

  “不用。”景亦沉声拒绝。

  程烁和景亦人高腿长,步子也大,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另一栋楼的一处拐角,上面的门牌写着“医务室”三个字。

  里面不大,和寻常医院里的诊室差不多。帘子后面是几张洁白整洁的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走了出来。

  校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见到景亦的第一眼就断言道:“发烧了?”随即给他一只水银温度计,“试试表。”

  程烁没走,就坐在那玩手机。

  秒针滴答,走了不到十圈。

  “38.9℃,你这算高烧了。”校医接过温度计,看完就丢进酒精消毒箱。

  她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生的状态,烧到将近40℃还能这么清醒,真是异于常人。

  景亦抬手摸了摸额头,确实很烫。

  “你是吃药还是留在这挂水?”校医拿着笔一边记录一边询问景亦的意见。现在的小孩子,自主意识都很强。

  “拿药吧。”景亦对躺在床上输液这种事向来抗拒,秉持着“能吃药不打针,能打针不输液”的个人观念。

  景亦交完钱拿了药,道了声“谢谢”就要走。

  校医叫住他,“喂,同学,你朋友不要了?”

  景亦这才发现程烁还在那边坐着玩游戏,他居然没走?

  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程烁察觉到身前的光亮被挡住,他抬眸正是面无表情的景亦,摘下蓝牙耳机,问:“完事了?”

  “嗯。”

  程烁直接退出了游戏,锁屏,起身就走。

  回教室的路上,景亦问:“你拿药了?”

  程烁两手空空,校服口袋也是瘪的。哪里能装得下药?

  程烁无所谓道:“忘了,下次吧。”

  景亦停下脚步,问:“要不现在回去拿?”

  程烁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某人,没好气地说:“我说了下次,赶紧回去。”

  景亦沉默,程烁这个人指定是有点毛病。

  二人从医务室回到教室的时候,大课间还没过。景亦按照说明书,吃了两样药。不论是退烧药,还是感冒药,副作用都是犯困。

  整整一上午,景亦都在和困意作斗争。好在程烁没给他添麻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课,反正没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景亦实在是没力气回家做饭,正想着要不要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

  胡一非起身问道:“景哥,你好点没?一起去食堂不?”

  景亦其实对人多的地方有些抵触,还是回家吃面包算了。他刚要开口拒绝,程烁不由分说地一把拽起他的胳膊,“走。”

  程烁本就比景亦的力气大,此时景亦病着更是不如那人。

  景亦被半拖半拽着,很是无奈:“食堂人太多。”主要是他根本没有饭卡。

  补课的时候食堂根本不开,现在他换了住处,也不需要再去食堂了。

  “谁跟你说食堂一定人多了?”程烁反问。

  程烁拽着景亦走得不慢,胡一非腿短,小跑着追上来:“哥哥们,等等我……”

  朗水一中为了高三学生能够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为他们专门设立了第二食堂。这届高三只有12个班级,每个班不超过40人。再加上每天有不少学生回家或者到校外吃饭,食堂排队打饭的人并不多。

  三人老老实实排队。

  景亦道出实情:“先说好,我没饭卡。”

  胡一非在钱的方面从来不小气,“没事,用我的,请顿饭还是……”话音戛然而止,他一掏兜,兜比脸干净。

  胡一非可怜巴巴看向程男神:“烁哥,我没带卡……”

  “喝西北风去吧。”程烁嘴上这么说,还是用一张卡刷了三个人的饭钱。

  卡里余额:520.4

  胡一非:男神养我。

  今天食堂的菜品不多:蘑菇炒肉,凉拌海带,葱油空心菜,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肉。

  程烁看着景亦盘子里只有半份米饭和一份西红柿炒鸡蛋,揶揄道:“校花这是给我省钱呢?”

  “……”

  景亦心说您真是误会了,蘑菇、海带、葱这三样他从来不吃,红烧肉里肥肉居多,他正病着不应该吃太油腻的。

  胡一非往嘴里塞了一块五花肉,问:“景哥,你家里离学校近吗?之前也没见你来过食堂。”

  景亦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鸡蛋,“嗯,我住这附近。”

  程烁闻言一顿,他怎么记得景亦之前是坐车走的?

  “你家司机呢?”程烁问,“不干了?”

  “嗯,我家破产了,司机跑路了。”小周叔叔应该是回去继续做景昊阳的助理了,这么说也没错。

  程烁嗤笑一声,“真是可喜可贺。”

  三人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只有胡一非一个人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晌午阳光正好,秋风掠过树梢,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景亦高挺的鼻梁白的发光。

  程烁心中嘀咕,这人是整过容吗?他听说垫过的鼻子才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