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岁岁望君安>第73章 掀底

  回到营地后,江北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孟斯鸣递给了他一瓶水后,躺在了吊床上。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的样子了,温度早已过了一天中最为毒烈的时候,山涧的清凉中竟然还透着一丝寒意。

  话少的江北一如既往安静着,孟斯鸣则躺在吊床上,用垂在地上的腿微微晃动着吊床,像是在荡秋千。

  孟斯鸣开口称赞他道:“你知不知道刚刚的你特别帅,我都被吓到了。”

  江北不以为意:“急诊科天天如此。”

  孟斯鸣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江北,就凭你刚刚的冷静劲儿,你就是一个天选大夫。”

  江北不说话,但孟斯鸣知道他正在思索自己的话,随即继续道:“如果不是遇见了你,那个少年因此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你救了他,他的家人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江北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容,笼罩了近三天的乌云层层散开,不再阴郁,也不再迷茫,只剩下一片清朗。

  他扭过头,对吊床上正悠然自得着摇晃的男人说道:“斯鸣,谢谢你。”

  孟斯鸣哈哈笑着,很是开心:“谢我干嘛,是你救了他又不是我。”

  江北走过去,仿着孟斯鸣中午流氓的样子,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待他也在吊床上躺好后才说:“谢谢你这两天的陪伴,我已经好了。”

  孟斯鸣确认地问道:“全部都好了?”

  江北肯定地回答:“嗯,全部。身体上和精神上。”

  孟斯鸣腾地坐起来粗鲁地拍了一下江北的大腿:“我就说嘛,神一样的江北怎么可能会被随意打倒!”

  江北好笑道:“世界上怎么会有神呢,你不是也说,我是人,不是神,让我不要给自己上枷锁。”

  孟斯鸣解释道:“在行医救人上,你是人,但在我这,你就是神。”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高大?”

  “那可不,不仅高大还……”孟斯鸣刚要将惹人爱三个字说出口,临到嘴边还是及时刹了车。

  “什么?”江北追问。

  孟斯鸣随便扯了个稀里糊涂的谎掩饰过去,又趁热打铁岔开话题,去车上找了些吃的递给他,二人边吃边聊。

  江北问他:“你什么时候回银川?”

  孟斯鸣回答道:“一个星期吧,Sam特地飞了一趟银川帮我向剧组请了假,剧组体谅我妈生病,也没为难他”

  “Sam是个好经纪人。”

  “是啊,盛星的王牌经纪,”孟斯鸣满腹好奇地问:“老实交代,当年以我的咖位,根本轮不到Sam当我的经纪人,是不是你中间做了手脚?”

  既然话早已摊开,江北也不隐瞒,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你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孟斯鸣打算刨根问底。

  “记不清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已经知道的,哪些是你不知道的。”

  趁着江北现在嘴巴松,他迅速地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成长以来所有说不通的环节,打算一口气问个清楚。

  他决定捋个时间线:“你帮我,是从大学前还是大学后?”

  “网吧里帮你打架算不算?”

  “算!”

  “帮你进东方武校跆拳道队算不算?”

  “算……什么?!!!!”孟斯鸣一个鲤鱼打挺……没坐起来,倒重重地摔在了石头地上。

  哎呦哎呦的惨叫惊飞了林中不少的鸟儿,一张帅脸也拧成了包子褶。

  江北起身把孟斯鸣扶起来,扳住他的腰来回检查问他有没有摔疼。

  “我没事,先不管这个,你老实跟我说清楚,东方武校跆拳道队的事怎么会是你呢,那明明是我爸托的关系。”孟斯鸣忍着屁股痛,坚持问道。

  江北重新躺下,给孟斯鸣让了个位置,回忆道:“徐长兴是我舅舅,他不愿意收外面业余的学生,是我去求的他。”

  “你舅舅?!好,好,”孟斯鸣咬牙切齿:“好你个江北,算你狠,这么早就开始瞒着我了!”他重新坐到吊床上,枕住江北的腿,用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撞了一下,算是发泄,也算是惩罚。

  江北吃痛,疼得打颤,想揉揉被撞痛的腿,奈何又被孟斯鸣枕了上去。

  孟斯鸣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些:“再捋!”

  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闷葫芦一样的江北彻彻底底、从正到反扒个精/光!

  “嗯……想不出来了。”江北没什么头绪。

  “那我帮你想?”孟斯鸣咬着后槽牙问:“宋芸老师,是不是你?”

  “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是几个意思?”

  “是。”江北回道:“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剩下一点半点的,我也记不清了。”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进跆拳道队的?以及我经常去抚礁?”

  江北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件事情横亘在他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每每想起都像跟刺一样扎在心里。

  密林、小溪、微风、蝉鸣。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江北今天打算冒一次险!

  “斯鸣,对不起。”

  孟斯鸣坐起来:“好端端的为什么道歉?”

  江北也坐起来,二人因吊床重力的缘故紧紧贴在了一起,面庞与面庞之间近得几乎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有件事情我瞒了你很久,也是我曾对你做过最过分的事,我很后悔,总想找个机会向你坦白。”

  “你背后搞我啦?”孟斯鸣越听越不明所以。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要进跆拳道队,知道抚礁?其实在此之前我在网吧帮你打架也不是偶然。”

  孟斯鸣不插嘴,静静地听。

  “我曾动用过私家侦探跟踪你,为的就是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什么玩意儿?!”孟斯鸣不可置信地推了一下江北,力度有些大,让江北险些跌下吊床:“你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此时孟斯鸣感觉自己像是一丝不挂地游过街一样,被剥夺了安全感。

  “对不起,那时年少,只一心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所以被冲昏了头脑。”

  孟斯鸣冷静了冷静,将生气的情绪暂时放置一边,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呢?我们当时也不认识啊。”

  “我们认识的。”

  “你可别唬我,”孟斯鸣带着怀疑说:“我虽然学习没你好,但记忆力还是可以的。”

  江北尝试性地想要唤起孟斯鸣脑海中远古的记忆:“你记不记得你初三秋天时参加过学校的运动会?”

  孟斯鸣皱着眉头:“记得啊,为此我还被我妈打了一顿呢。”

  江北坐起来,正视他:“那你记不记得你曾把你的校服外套给过一个小男生?”

  “啥时候的事?”孟斯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印象中怎么没这一幕?

  江北叹了口气,可能记忆太过久远,加上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忘记了很正常:“算了,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别啊,话说一半遭天谴呢。”孟斯鸣用手拍了江北大腿一巴掌。

  江北吃痛,只好继续帮他回忆:“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放学,你着急走,在楼梯口撞飞了一个小男孩?”

  楼梯口?着急走?小男孩?撞飞?孟斯鸣皱紧眉头努力想通过这些关键词回忆起江北说的话,着急走?为什么?躲谁?杨晓甜?!

  孟斯鸣一拍脑门,灵光乍现,激动得差点又一个鲤鱼打挺,幸好被江北及时挡住,才免了再次摔在地上的命运。

  “我想起来啦!你,你,你就是那个小男生,当时还被我撞得不轻,还……还……”孟斯鸣的记忆链条又断了,他费尽心思,烧尽脑细胞的回忆着:“你,你还说要还给我……衣服什么的,衣服?……”

  记忆一旦被打开,全部想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运动会上那个受伤了的小男生,我给过你衣服,然后又撞飞过你。”

  江北点点头,那些于孟斯鸣来说仿佛是前世今生般的记忆,在江北这里却是每天都会回想起来的宝贵过往。

  孟斯鸣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啊。”孟斯鸣禁不住感叹道。

  不过他念头一转,立即问道:“可是……你总不能因为我给过你一件衣服,就涌泉相报到这种地步吧?还……还什么私家侦探,一个中学生能有什么值得你侦探的!”

  荒谬!

  江北没回答孟斯鸣的话,话锋一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岔开话题问他:“话说你和常安真的分手了?”

  孟斯鸣仰扬起头问江北,这个视线下看不到江北的任何表情,充其量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聊你呢,贸然提他干嘛?想转移话题?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你们不是在日本复合了吗?”

  孟斯鸣切了一声:“谁说的?我和他复合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们……彻夜长谈之类的。”

  孟斯鸣骂了句:“小河这个大嘴巴……”

  “所以,你们待了一夜,都做什么了?”江北还是刨根问底,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孟斯鸣摆摆手,打断江北的话:“别扯其他没用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侦探那事儿你今天非得给我解释清楚不可。还有,我和常安已经彻底没关系了,彻彻底底地相忘于江湖了,以后少提他。”

  夕阳下沉,山涧转暗,林中更甚。

  即将到来的夜色如同一面薄帐般笼罩在这方空间,昏昏沉沉又给人巨大的想要突破桎梏的勇气,江北在心中默念: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