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岁岁望君安>第33章 终点

  可当江北真的想要全盘告诉孟斯鸣时,告诉他,他爱他时,江北眼角的光却那么不合时宜地穿过孟斯鸣肩头,望见了孟斯鸣黑色的双肩包里滑出的一部相册的角。

  那个相册,江北认得……

  理智重新被拾回,对江北不动声色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朝孟斯鸣的肩膀上锤了一拳,像个要好的铁哥们那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把我当朋友?”

  孟斯鸣一双蒙蒙的眼睛随着江北无所谓的笑容而逐渐干涸,原来,他的猜测终归是场自恋的臆想。

  江北有喜欢的人,而且他已经喜欢那个女孩很多年了,这是他在海边亲口告诉自己的,孟斯鸣此时真想揍自己一顿,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好啦,快起来啦,咱们去逛超市,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为缓和孟斯鸣的不适,江北用力将他拉起来,硬生生拽出了门。

  孟斯鸣迈着生硬的步伐,脑海中一遍遍过着一个他已知的事实——他和江北是多年的好朋友,他没有理由喜欢自己,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男的。

  事已至此,孟斯鸣便没有了纠结的理由,开开心心地和江北逛超市去了。

  经此一事,孟斯鸣事业大大受损,Sam劝他休整一段时间,待风头过了以后再考虑复出。

  同时经过和Sam商议,孟斯鸣每天仅8点-9点之间开机通话,一过9点立刻关机,尽可能地切断他与外界网络信息的一切联系。

  五月-九月开学之间的这三个多月来,孟斯鸣一直住在江北的别墅里,风头正盛时候他可以整日不出门,后来待事件的热度渐渐平息了点后,他才敢去别墅区的周围散散心、跑跑步。

  别墅的第二层有一个大露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篇绿油油的湿地公园,早上是健身的人群、中午是水上游的白鹤、傍晚是橘色的夕阳,视野辽阔,心生平静,孟斯鸣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都会耗在这里。

  因黑粉攻击的缘故,孟斯鸣整日关机,晚上1个小时的开机时间大多与Sam在沟通工作相关事情,后来,有几次他试图联络常安,想要和他有一次深谈的机会,可电话总也打不通。

  渐渐地,从一开始单方面被分手导致的郁闷,到目前心绪渐渐平静,孟斯鸣经常会扪心自问,当初,初见常安时涌出的热忱到底是不是爱情?还是常安那惊为天人的样貌或者是男人的身份,填补了他感情的空缺?

  若只是一场看脸的冲动?那为何自己会为了追求他做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常安对自己,究竟是爱还是被爱?

  孟斯鸣至今还记得江北的话:真正的爱情是互相利他的,而非一味的索取自我满足。细想起来,无论是他在图书馆追求常安、还是为他考大学,无论是考上大学后的疯狂追求,还是他深夜翻墙后对常安的霸道和强迫。

  是不是每一步都由自己来走?而常安只要要原地等候即可。

  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向在感情上所向披靡的孟斯鸣终归还是跳入了一个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漩涡中。

  2011年9月,孟斯鸣休学一年后重新回到滨海大学复课,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光芒万丈的明星,而成为了一个身背丑闻、即将过气的男艺人。

  尽管公司为他开了发布会、为他与男性同出现在机场做了官方的解释,但好事的网友总是对稀奇古怪的新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微博上总也有止不住的八卦讯息冒出来,大部分都是无端的猜测和构陷。

  学校为了减少影响,官网不但撤下了他的招生宣传片,博物馆里也撤下了他的名人照片,甚至曾经以他的名字成立的助学基金会也在最后一笔资助款发下去后默默地解散了。

  孟斯鸣此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光芒万丈时身边全是盈盈的笑脸,失意失落时,身边全是冷漠的嘴脸。

  那种无奈的凄凉感实在有够难以忍受的。

  讲真的,学校、老师对他的冷漠都不至于让孟斯鸣感到伤心,可最令他绝望的还是常安的辞职。

  孟斯鸣所在的教育系,虽然大三后就不再有日语课了,但他狐疑的是,就算没有了日语课,在学校里总不至于连一面都碰不到吧?

  带着疑惑,孟斯鸣经常去常安的教师宿舍窗外徘徊,也曾想故技重施跳窗而入,可回回窗帘紧闭,门窗上锁。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了宿管大爷,那时才知道住在这间房子的老师早就辞职搬走了。

  辞职?

  搬走?

  如此悄无声息?

  甚至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孟斯鸣如同哑巴吃黄连,心中溢满了浓浓的苦涩,无处宣发、无人可诉。之前的同学,除了孙宣和程浩之外孟斯鸣也没有什么朋友,可程浩在国青队,孙宣躲自己如同躲瘟疫,他想找人问一下常安的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问。

  最后能想到的人只有胡晓了。

  那天他特地在放学后将胡晓约在校园的人工湖旁,胡晓冰雪聪明,一见面就猜到了他应该是想问关于常老师的事。

  胡晓告诉孟斯鸣说:“大概是6月份吧?据说他妈妈来学校找他了,好像闹得很厉害,发疯一样。”

  孟斯鸣沉默着,尽管外人猜不到网友那张照片中戴着口罩的人是谁,但他相信,作为一个妈妈,儿子就算化成灰,定也能瞬间认出亲生儿子的身影。

  胡晓接着说:“你的事情学校都传开了,人人都说那是常老师,可却也都是猜测,没有实锤。”

  “常老师人呢?”孟斯鸣还是最想知道常安的下落。

  胡晓说:“经他妈妈一闹,他没等放暑假就辞职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胡晓惊讶到不可置信:“你是他的男朋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孟斯鸣苦笑说:“在你心里,是不是也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分手也应该体体面面的分开,对吗?”

  “那是自然。难道,分手是常老师单方面提的?”

  孟斯鸣点点头算是承认自己被甩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甩,感觉还真是新鲜。

  胡晓安慰道:“你别难过,或许常老师还没有心理准备,我上次听指导员之间八卦说,他好像回日本了。”

  知道了常安的下落,孟斯鸣倒没有多惊讶或多难过,他从很早便有一种预感,一旦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再是秘密之时,那么常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果真应验!

  和胡晓分开后,孟斯鸣一遍遍打常安的电话,打不通便发微信,微信不回便发短信。

  孟斯鸣如此执着,无非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一次郑重的分手谈话,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分开,像一个粘在鞋底的牛皮糖,膈得他难受,可直到孟斯鸣耗光他最后的一丝耐心,终究未能等来常安的回应,这段爱情,最终还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走向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