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哪位?”余自生朝着门的方向问道。
“我是来给您送冰块的。”沈家的佣人放下了敲门的手,恭恭敬敬地回话。
“进来吧。”余自生端坐在椅子上,身旁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的裴茗。
佣人低着脑袋,眼神不敢乱飘,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冰块的盘子放到桌上,生怕出了什么大动静惹恼这位脾气暴戾的余少爷。
他刚转身准备快速离开,却不料被余自生叫住:“先别走,问你点儿事。”
佣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懦懦地转过身子,声音有些发颤:“您……您说。”
余自生太阳穴突突了一下,心想:我有那么可怕?
他面色不显疑惑吊儿郎当般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家沈少爷呢?好久没见着他了,我想跟他叙叙旧。”
佣人在听到“沈少爷”三个字的时候面色的血色陡然褪去,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起来:“不知道……我不知道。”
裴茗端着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不怒自威地责备:“你们家少爷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佣人慌忙下跪,手脚发颤,嘴里还是只重复着“不知道”这三个字眼。
见无法从他嘴里套话,余自生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他转头面向裴茗说:“要不然我们再多问几个人吧,你刚刚看到他的表现了没有?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裴茗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说:“走吧,找肖琪和陈烨他们一起,人多力量大。”
两个人来到肖琪和陈烨的住处。
陈烨打开门,看到裴茗和余自生之后侧身让他们进入房间:“裴哥你们来的刚好,我和肖琪正打算去找你们。”
肖琪面色凝重地对裴茗和余自生说:“我刚刚在花园看到一位修剪花枝的佣人,就顺道问了一下沈少爷的事,可她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在害怕什么,具体的东西她也说不清楚。”
陈烨接着她的话,说:“我们两个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于是多问了几个人,发现他们一听到沈少爷身子就会轻微地发抖,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原因。”
裴茗啧了一声,长叹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太诡异了,像是记忆被人删除了一样。”
余自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来得按照系统时间线去走了。”
肖琪想了一会儿,继而说:“为什么我们不从林晚清身上寻找线索?”
有了方向好比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得多。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从林晚清身上入手。
欧式花亭里摆着一张小茶桌,林晚清此时坐在椅子上靠着栏杆向水塘里的锦鲤撒鱼饲料,她穿着修身的小洋装,看起来温婉可人。
裴茗缓步上前,穿着高跟鞋走路对他来说实属为难,但是在外人眼里,他的慢步却别有一番风味。
林晚清注意到了裴茗的到来,但她没有给裴茗什么好脸色,在她眼里,裴茗不过是一个被人包养、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罢了。
裴茗见她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瞥后又将视线放回到池中的锦鲤,心下有些无奈:这身份真是不招人待见。
踟蹰之下,他还是选择走进亭子。
裴茗轻轻地挽了挽秀发,侧坐着,又颇为忧郁地叹了口气道:“这池中的锦鲤比人过的还要潇洒自在些。”
说完,他将头靠在手臂上,低头看那水中欢愉地锦鲤。
林晚清仍没有将视线从锦鲤身上转移,但却接下了裴茗的话:“人怎么可能万事都会顺意?你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地代价不是吗?”
裴茗:……她是在暗讽我吗???不行,我得挽回形象!
裴茗故作愁容,柳叶眉轻轻一瞥,颇有楚楚动人的味道,她轻而缓地叹息:“前几个月我母亲病重,家里没有钱医治,我只能出去靠着卖艺凑钱。”
林晚清歪着头看向裴茗问:“然后呢?你遇上了余少爷,他帮了你?你以身相许?”说完噗的一声笑了,讥讽着说,“你当我傻呢?这么老套的话术你也想拿来糊弄我?”
裴茗:淦,她怎么不按我的套路走?
裴茗清了清嗓子,面带嘲弄及愤恨道:“你真以为那余自生是什么好人?他想要我成为他的人,我不从,他就让人将我母亲带走,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让我和我的母亲天人永隔。”
林晚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余自生和裴茗还有这么一层渊源,脸上因为刚刚的讥讽而有些挂不住,语气惋惜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裴茗心虚:对不起了老余,为了光明的未来,暂且牺牲一下你吧。
裴茗低垂着眼眸,闷不做声,静静地坐在林晚清身旁。
林晚清抬起头望着澄澈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悠悠地飘过。
她拍了拍手上的鱼饵的残渣,站起身,意味不明地说:“想要水中的鱼围着你转,你手里就必须有栓的住它们的东西。”
裴茗看着林晚清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她的话指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余自生正在沈老爷的书房里喝茶,他的人设是纨绔,自然不需要太过守规矩。
他随意地躺在沙发上吃着自己刚从厨房里顺出来的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老爷聊天。
沈余两家是世交,余自生从小也是沈老爷看着长大的,自然会比跟其他人的关系要更亲密些。
沈老爷带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查阅文件。
余自生清了清嗓子,乐道:“诶,沈老爷子,沈知礼呢?这么久了还不来见见我。”
沈老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哼,臭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爹就这么管教你的?”
余自生坐直身子,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我从小就是个泼皮儿,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老爷无奈地取下了眼镜,按了按鼻梁:“你这样也好,比知礼好,知礼那性子太软弱了。”
余自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夸自己性子好了,愣愣地接下话回答:“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知礼这性子孝顺,也不会被人欺负,蛮好的。”
沈老爷不说话了,木着眼睛愣愣地点头:“好,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悲伤和悔恨。
沈老爷抹了抹脸,脸上重新堆满笑意对余自生说:“你去外边玩会儿吧,等知礼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余自生把手里的花生壳扔到垃圾桶里,爽快地答应:“成,那我去门外转会儿,我新欢还等着我呢。”
沈老爷看着余自生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不务正业。”
余自生回到房间里时,裴茗已经从花亭那回来了。
“有什么收获吗?”
裴茗摇了摇头,低垂的眸子中盛着太多的困惑:“林晚清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余自生不解地看着他问:“奇怪在哪?”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奇怪,她跟我说话的时候跟打哑迷一样。”
裴茗把在花亭跟林晚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余自生。
余自生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知道这个问题不重要,但我还是想说,你怎么又给我营造了一个恶霸的人设?”
裴茗心虚地撇开视线:“啊这……套话需要嘛,我知道你不介意的。”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啊是是是,对对对。”
裴茗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余自生的手臂:“这也能生气?”
余自生抓住裴茗的手指:“那倒不至于。”
裴茗: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怎么了,裴茗感觉余自生正在融入到这个世界里的角色。
他试探性问地了问余自生:“你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余自生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来这里不是参加知礼的婚礼吗?怎么了?”
裴茗:“………”
他用力掐着余自生的手臂,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余自生,你还记得阳光城吗?”
“阳光城……”余自生的眼神带着迷茫,在吃痛中恢复清醒,“靠!我差点忘了我不属于这里。”
裴茗给余自生递了杯茶,安抚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余自生喝着茶缓了口气:“我在你去找林晚清的时候去了一趟沈老爷的书房,我刚开始进沈老爷书房的时候,里面的烟雾飘渺,后来就觉得头脑有点发昏,不敢多逗留,聊了几句我就走了。”
裴茗沉了脸色:“下次去要小心一点了,我们得去跟陈烨和肖琪他们说一声。”
这个沈宅处处透露出古怪的气息,让人难以防备。
这个沈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茗站起身看向窗外,此时的天色以黑,张牙舞爪的怪物潜伏在夜色之中,伺机而动。
余自生已经从隔壁回来了,他看着正在望向窗外的裴茗,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会有一种只身一人的孤独感,让人很想走上前去抱住他。
他被这个想法惊诧到,很快将脑中的想法甩开,兀然出声:“我刚刚去跟他们说了沈老爷书房的事,好在他们今天没有去过那里。”
裴茗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他眉头依然皱在一起,余自生忍不住关切:“怎么了?”
裴茗摇了摇头,回答:“没怎么,就感觉不太妙。”
余自生想起裴茗上次说感觉不太妙的时候被艾米丽绑走,心里有些后怕,连忙安慰:“你别想太多,会没事的。”
裴茗给他一个安慰性的笑容:“知道了。”
晚饭裴茗和余自生不打算去大厅吃,直接跟佣人说一声在房间里用餐就行,反正沈老爷也知道余自生不是什么守礼的人,也不会太怪罪。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论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如何变成恶霸的经过》
裴茗:终究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余自生:不,都不是,全是因为某人的造谣
裴茗(心虚)
这个时间点更新确实很阴间,阎王看了都要夸一句我身体好,但是明天要去修电脑啦,担心忘记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