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的针管被扔到地上，年轻的Alpha按住林笙的肩头，挑起他的下颌，亲吻着他潮红的脸，正欲低头吻上那双唇，林笙却突然张开唇瓣，微不可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晏礼……？”
季晏礼的动作猛然停滞一瞬，林笙挣脱起来，推拒着他的胸膛，即使力道很微弱，却还是让季晏礼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楼梯的栏杆上。
“刚才的人是你……？”
林笙的脸上汗涔涔的，黑发贴着肌肤，细小的水珠淌下，甚至有一些流到了眼睛里。他的吐息都是灼热的，衣衫凌乱，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被情潮折磨得极为狼狈，此刻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些许，扶着墙壁低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你们的信息素太像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我哥哥。”
看着他被折磨得快要接近极限的模样，季晏礼蓦然开口，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至少这样，你不会很难过。”
“……”林笙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看着季晏礼的眼睛，缓缓摇头，“或许你是想帮我，但是不用了，你是晏辞的弟弟。更何况你讨厌Omega的信息素，你又何必勉强你自己……”
“我是讨厌Omega的信息素，但你是例外。”
季晏礼的眼睛隐隐泛红，明明心爱的Omega正处于情潮，本该是那般旖旎，却竟然让他产生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我闻得到你的信息素，是昙花的香气。林笙，我——”
“不要再说了。”
林笙打断他的话，慢慢俯下身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抑制针剂，双手颤动着给自己注射进去。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
“刚才我很抱歉，是我先把你当成了晏辞，这是我的错。但你不是他，季晏礼，你永远都不会是他。”
“咔嗒”一声，卧室的门关上了，昙花的香气仍然在走廊中隐隐浮动着，季晏礼背靠着栏杆，颓然地一点点滑落下去，抬手遮住了自己发红的双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哥哥。
难道就连做哥哥的替代品，他都没有资格吗？
……
林笙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有一日他的房间里整整一天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为他送饭的保姆感到担心，在得到季父的允许后，用钥匙将门打开了，却发现林笙竟晕倒在了床上。
季家连忙请私人医生来为他看病，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糟，他们又匆匆联络了私人医院为林笙进行了检查，所得到的检查结果却令他们都感到揪心。
原本他们不知道，林笙的体质非常特殊，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要远比一般的Omega强烈，甚至接受临时标记，都几乎等同于其他Omega的永久标记，并且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很大影响，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订婚之前，季晏辞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标记行为。
但是订婚之后，季晏辞因为对他爱意太浓，就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而在他去世后，林笙没有再接受过他的信息素，因此身体的情况就越来越糟。
“他不能再使用抑制剂了，这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
为林笙做检查的医生在确认结果之后，很严肃地对季家人说道。
“每次使用抑制剂，都会对他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Alpha对他进行标记。”
“而且是与他原本的Alpha信息素越相近越好，所以，季晏礼先生。”
医生望向了坐在旁边的季晏礼。
“如果可以，最好是由你来对林笙先生完成标记。”
结束与医生的谈话后，季晏礼来到林笙的病房，站在床前，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林笙。
屋内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Omega仍旧未醒，面容苍白安静，双眸紧闭。
他的脖颈光洁白皙，腺体周围的肌肤也光滑平整，看不到任何痕迹，而他发情时也没有沾染上任何Alpha的气味，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被打下了属于季晏辞的烙印。
“……”
季晏礼看了很久，伸手轻轻地握住林笙的手指，将他外露的手放回到被子下，替他曳好了被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属于他哥哥的Omega。
可在哥哥逝世后，医生却让他取代哥哥，对这个Omega进行标记。
就算不是永久标记，只是经常性地进行临时标记，也足以让林笙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Omega。
就在刚才，季家人对医生的提议表现出了为难的态度，出于对季晏礼的怀念，其实他们不希望林笙以后离开季家，再去找别的Alpha，可是让季晏礼对林笙进行标记的确也不现实。
这并非是他们不想让季晏礼帮助林笙，如果他能代替季晏辞与林笙成为伴侣，他们也是很愿意的，可是季晏礼天生厌恶Omega的信息素，如果与林笙结婚，只会让他非常痛苦，这对林笙又是一种伤害。
季家人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放手，要给林笙物色优秀温柔的Alpha，然而就在此时，季晏礼忽然站了起来，对他的家人说道。
“我没问题，我可以对林笙进行标记。”
他抿了抿唇，垂着的双手渐渐攥紧成拳，终于袒露了自己的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哥哥的信息素很相似，而哥哥又与林笙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我对林笙的信息素没有产生排斥，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正常的Omega。”
他的父母闻言都感到了一丝惊喜，或许这么想是不对的，但季晏礼独独不排斥林笙的信息素，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奇妙的慰藉。
或许这就是天意，季晏礼原本只能与Beta共度一生，然而如今却有了一个不令他排斥的Omega，季晏礼的信息素又是拯救林笙最好的良药，这说明林笙注定要成为他们家的一员，即使季晏辞不在了，也还可以与季晏礼结为伴侣。
尽管残酷，但这说不定就是他们相遇的方式。
季晏礼站在楼外，庭院静谧，夕阳沉坠，余辉将万物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
他眺望着如血的夕阳，抬手点燃一支薄荷烟，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所有的表情全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即使再想要如何否认，但在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不可言说的无耻欣喜却还是如同病毒般疯狂地滋生蔓延着。
从今以后，林笙就是他的Omega，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即使对哥哥的故去感到难以释怀，他也有着充足的理由对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置之不理，催眠着自己，他只是为了林笙考虑。
这样一来，林笙也就有了可以接受他的理由。
就算是替代品也好，又或是匍匐在林笙脚边的狗也罢，只要能够触碰到林笙，就算是让他放弃所有的尊严也无所谓。
——所以这一次，你愿意看我一眼吗？
他垂眸看着点点火星落在地面上，无声地在心底诉说着。
然而当林笙醒来之后，他却回绝了医生的建议。
无论是季家父母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是几位医生轮番上阵对他说明继续使用抑制药物的坏处，林笙面无血色地坐在病床上，却依旧只是微微摇头，平和却坚定地回绝着每一个人。
季家父母很是着急，他们实在无奈，终于又委婉地提出来，如果林笙是因为季晏辞而不能接受季晏礼，他们也可以给林笙介绍其他的Alpha，却依旧遭到了林笙的婉拒。
“谢谢叔叔阿姨。”
虚弱的Omega露出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但我不需要其他人的标记，只要继续给我抑制药物就可以了，我没事的。”
“你这孩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呢……”
两位长辈既感动于林笙对季晏辞的痴心，却又不忍他这么折磨自己，等到林笙身体好转后，又将他带回了季家，并有意无意地经常留下他和季晏礼单独相处。
他们曾不止一次地暗示季晏礼，让他主动一些，季晏礼心怀着对哥哥的内疚，却隐忍不住对于林笙的渴望，努力接近林笙，却始终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又正在被林笙渐渐疏远。
林笙对他越来越冷淡，比起之前的争锋相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季晏礼难受得不行，却不敢对林笙进行强制标记，他怕林笙会憎恨他，甚至会离开季家，林笙到底还不算是季家的人，如果他想离开，季家也没权利阻止他。
除非是将林笙囚禁起来，可是他们又如何忍心。
季晏礼经常看到林笙服用抑制药物，可是他的状况越来越差，即使是服药，也还是会进入发情期，每一次都只能靠着注射针剂平复下去。
这一天晚上，林笙又进入了发情期，季晏礼站在门外，听到门内传来了Omega痛苦的低吟，心中苦涩，却又情不自禁地迷恋着散发出的那股香气。
然而没过多久，这股香气中却掺杂了一丝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