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意思？”秦星看起来不太相信，“但我还是十分在意用‘宠物与主人’这样的方式······”
“这是他们外星人的特殊表达，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林笙火速解释，试图打消秦星的疑虑。
“既如此，你便在那幻景之中了却这段因果吧。”他指着那团朦胧蜃气，“你以己身替代幻象，在这镜花水月中实现他的夙愿，便可斩落这段因果。”
他伸手轻推林笙的肩头，林笙便被他重新推入到了幻阵之中。
周围景色变化，他又深入到幻象里，未站稳的身形摇摇欲坠，却蓦地落入到一个冰冷却熟悉的怀抱之内。
林笙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伊塔斯的面容映入到他的眼中，眉眼依旧俊美且冰冷。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所幸伊塔斯并没把他一个人放在这，而是就在他的眼前。
“怎么了，发什么呆？”
伊塔斯还是冷着脸看他，但是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宠物中，伊塔斯阁下，你的宠物是年纪最大的。按照传统，他应该已经被淘汰掉了。”
有一个金发贵族如此说着，而他身边四五个年轻的宠物，都是一脸不屑的看着林笙。
“我的宠物，去留自然由我决定。”
伊塔斯并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他淡然的持着酒杯，瞥了一眼林笙。
当贵族和宠物同时出现的时候，宠物是不能上座的，他们只能或蹲或站或坐在旁边，或者做出各种低俗的举动讨好主人，除非有贵族的允许，他们就像是畜生一样被玩弄，脖子上还会戴上项圈，如同家养的狗。
林笙大抵也和他们的装扮一样羞耻，但唯一不同的是，伊塔斯给了他坐在他身边的权利。仅是这一点，就应该是他瞧不起别人，而不是别人瞧不起他。
不过，看目前的状况，这应该是“独裁者”还存在的时候，如果是现在的话，宠物的身份基本上已经被伊塔斯废除了。
或许，伊塔斯之所以会废除这个身份，也代表了他希望自己和林笙之间不存在这种关系吧。
林笙想起自己的任务，通常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的他，此时却大胆的贴近了伊塔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我爱你，伊塔斯。”
周围的嘲笑声如潮水般涌现，林笙却像一座坚固的岩石，不为所动。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他捧住伊塔斯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他再次坚定地说出了那句充满坚决和决心的话，“我不想做你的宠物，伊塔斯，我要做你的爱人。”
这句话仿佛穿越了周围的一切声音，直抵内心最深处。
伊塔斯的冰蓝色眼眸中似乎有水光闪过，晶莹剔透，男人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绝对是林笙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见过他最夸张的表情。他的惊喜和不可置信一览无余，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奇迹。
他们很快离开了那片声色场所，接下来的交心时刻，不应当被其他人探听到。
然而，即便是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也总有些不顺利。画面忽然转变，周围繁华的街道变作破败的地下隧道，“独裁者”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在整个星球上全力追捕他们。
地下隧道开始晃动，他们被逼到这里，应该尽快逃出去，但是隧道却开始塌陷，或许是外面的人发起了围捕攻击，加速了隧道的破裂。
林笙的身体受了些伤，伊塔斯带着他逃亡，行动十分不便。但他们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林笙不会，伊塔斯更不会。
伊塔斯在零乱的通道上迅速却又小心翼翼地前进着，这比林笙想像中要谨慎多了。
突然“咚唔！”一响，脚下一阵踉跄，林笙被突然掉下的石块砸中，摔到地上。伊塔斯转过身来，林笙不自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虽然伤口痛得几乎走不动路，但是让即使伤口裂开，也不能说出泄气的话来。
走了几米，林笙倚住墙壁，在气喘吁吁中继续向前。走过第二个交叉口，快要到天蓝色地带的尽头时，脚底传来一阵微震。
穿过那扇厚厚的门就到斜坡了，只有这一条路，只能从斜坡爬上去。
但爬斜坡能行吗？在平地就已经应付不了这样的震动，更何况是斜坡呢？林笙越想越觉得不安，然而除了前进已别无选择。
突然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吓得林笙跳了起来。
摇晃就好像从身体内开始似的，上下振动得厉害。脚底老是被绊着，身体不断地跌倒，但那种肉体的疼痛远不及能让人全身痉挛的精神上的恐惧。
墙壁喀喳喳裂开着，天花板也张着扭曲的大口，地板蔓延着z型的裂缝。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赤红和桔黄的紧急灯眼花缭乱地时明时暗。
正不知所措时。
“林笙！！”
像被这怒吼刮了一巴掌，林笙刹地回过神。
伊塔斯的手就在眼前，林笙向伊塔斯扑过去，紧紧抱住。
此后如梦游般，眼中的一切都倾斜着，不知道是被伊塔斯拉着还是自己紧抓住他不放。
门就在那里，只要穿过那扇门就行了，至少先穿过那里……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还差一点点手就碰到了······就要······成功了······
刚这样想，林笙忽然被推倒。
被粗鲁地摇着肩膀时，林笙才一下恢复意识。只是想动一下手腕，痛楚却遍布全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吧？”
“啊……啊……没什么。可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人恐怖的声音。怎么回事？”
“门倒了。”
慌张地一看，那扇厚厚的门奇怪地扭曲着，堵住了入口。
林笙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这里好像更糟，我们真的要从这里走吗？”
“不行也得走，只能走这里了。走吧，没时间磨蹭了。”
话是这么说，但伊塔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林笙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地问：“那你还等什么？如果不快点走，这里也会……”
林笙忽然哑口失声。
这时他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伊塔斯之所以靠着墙壁动也不动……
并非从容不迫，而是想站也站不了。右腿的膝盖已被压坏了，脚踝粉碎了，左侧的大腿几乎被扯了下来。衣服破碎得坦胸露背，金发落在赤露的肩上，那种狼狈中透出的美艳，映衬着下半身的支离破碎，让人不觉心痛得背过脸。
喉咙刺痛得无法言语。
难道伊塔斯是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吗？好像不喜欢事实被揭露出来似的，林笙只是微微抽---动着嘴角。
为什么，我不是答应做你的爱人而不是宠物了吗，为什么······你给自己设定的结局却还是这样悲惨？
难道你认定，我们不会有一起活下去的结局？
“你快走，没时间了，不用管我。”
伊塔斯用淡淡的口吻说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并非发牢骚，也不是以恩人自居的命令。那眼眸显示着他的心甘情愿，丝毫没有损害王者的威严。
林笙知道伊塔斯什么也不期待了，而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带着另一个人离开这里。
林笙挣扎了一下，随后硬拖着身体爬上斜坡。心痛比身体的痛更甚，像火燃烧着煎熬心头。林笙死命咬着嘴唇，即使它已经渗出血来。
颤抖的双脚无助得几乎失声痛哭，身体的关节好像被压断似的嘎嘎响，然而，己没有余地去体会痛苦了。
但走出去十几米后，他突然又回头了。
他看到伊塔斯闭着眼，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丝不安和困扰。但发现林笙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脸上却出人意料地chou动了几下。
林笙一瞬间还怀疑自己的眼睛，接下来，却不知为什么露出苦笑来。
“不要做出那种露骨的表情。”伊塔斯还故意表现出凛厉的眼神和紧闭的双唇，好像都在责问林笙为什么要返回。
林笙和他紧贴着舒服地靠着墙，墙壁被压得嘎嘎响，但是，这已无关痛痒了。
“一个人也太闷了吧？我在想你要不要找人聊聊天呢。我虽然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但这时有总比没强吧？说我吵吧，就你不作声······虽然我不喜欢折磨双脚，但老是蹲着不动，我也行。”
林笙抽出一根烟。
“抽吗？”
“好，和你两个人抽最后一根烟也不坏。”
伊塔斯一副体面的样子含着烟，林笙帮他点上火。
与此时的危险处境无缘的淡紫色烟雾袅袅上升，林笙偷偷把那小小的火焰，从伊塔斯唇边夺走，慢慢地、深深地、静静地吸着。
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后的一吻……他想。
苦涩味渗到五脏六腑，变成让人陶醉的甘甜味，横摇和纵摇交替着摇动身体，伊塔斯似乎毫不在乎却又用尽全力似的抱住林笙。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和你相爱，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林笙带着笑意的话语倾吐在伊塔斯的耳边，静静地闭上眼。
香烟烫到胸口，伊塔斯浮起一个淡淡的笑，留下了最后一言，“我爱你，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