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的神色凝结成冰，漆黑的瞳眸寒意凛冽，望着林笙，忽然往前踏出了一步。
“哗”的一声，桃花林中无端卷起一阵狂风，地上堆积的厚厚花瓣漫天纷飞，但在这冶艳的盛景中，却夹杂着一股极为冰冷尖锐的仙气，如若锋利的芒刺般，瞬息扩散到桃花林的每处角落。
明渊生气了。
林笙感到胸口被沉重的仙气压得喘不过气来，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渺小的凡人，面对着不可挑战的神仙气息，随时都有可能被摧毁。身体也变得异常虚弱，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好在，幸运的是，夜似乎感受到了林笙所受到的重创，及时地归还了他一部分在神仙界的法力。这使得林笙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身体，让他重新找回了信心和勇气。
“师父？”
秦星不知是何情况，面露疑虑之色，上前替林笙挡住这股外散的仙气，言道：“师父这是何意？”
师父为何忽然动怒？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笙笙？
秦星暗暗有几分担忧，明渊却忽然收了那股气，桃花林中恢复平静，却已变得凋零狼藉，满地都是四散的花泥与细枝。
“秦星，”明渊唤了弟子一声，唇角勾起，虽是在笑，却冷冽至极，冻人骨血，“你可知他到底是谁？”
随着他问出这个问题，林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甚至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身上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做过这么多年的任务，这应该就是他遇到过最奇葩的状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渊和秦星竟然会成为师徒，明明位面融合才没过去多久，这两个世界总不能已经融合一千年了吧？
不……等等……
林笙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这两篇小说似乎是同一个作者所写的。
难道后来作者又写了什么续篇，才会让明渊和秦星成为师徒？
意识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他简直要呕血了。明渊那边大概已经无法挽回了，若是他又被明渊拆穿双重身份，也让秦星对他心生怨艾，那可就完蛋了！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阻止明渊了，在秦星尚且不解时，明渊就望着他们两人，薄唇中冷冷吐出几个字，蓦然开口。
“他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秦星一怔，眉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失声说道：“他怎会——”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在梵天之上，总有人在念叨着本君那走失的王妃。他的传说，我之前已经与你分享过一些。你或许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一些相关的故事。他们喜欢称他为小凤凰，因为这个名字更容易被大家记住。虽然他的真实姓名并未被常常提及，但他的传奇故事却一直流传在他们的口中。”
“什么······”
秦星还在震惊中，明渊却越发语出惊人，“但他既非三千灵界之人，亦非梵天之人。”
明渊言语中冷意深重，字字锋锐：“他来自域外，可进入诸多世界，历经红尘后再入轮回，遮掩天机因果，任意穿梭，你我皆是他在轮回之中所遇之人。”
他将林笙的来历逐一说破，除了没推算出这是小说世界之外，几乎说得全对，也让林笙的手心都凉了半截。
他是知道明渊本事通天，无所不知，当初他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少担心被拆穿身份，却没想到，那个时候没有被拆穿，却不想今天还是被揭穿了老底，而且还是在另一个男主的面前……
“我知道你去了别的别的轮回，却没想到，这么巧。” 他忽然一笑，“看来，每当你轮回一次，都要招惹上一个人才肯罢休，你招惹上我还不够，却还要招惹我弟子？”
林笙浑身一冷，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明渊，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
“……我师父所言可都属实？
秦星忽然扣住林笙的手腕，眉眼中浮现受伤之色，低声问他：“笙笙，难道你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小凤凰？可你分明是人啊，或者是文曲星，怎么会是一只凤凰······那么，你曾真的与师父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甚至已经成亲······可你是我的王妃，我们成亲了那么多年，怎么你，又会是师父的王妃？”
“其实，其实我们也没有真的成亲，也没有双修······”
面对明渊冷冰冰的目光，林笙浑身一颤，却仍在努力试图在秦星面前抢救自己。
要明渊帮他估计是不可能了，秦星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而且……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在成亲之前跑了，又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好。”明渊道，“既然你不认，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与我结为夫妻，永世留在我身边，与我永不分离？”
他四周戾气渐浓，因为怒意，带着十足的压迫之气，又让林笙喘不过气来。
明渊的眼神冷淡如水，但林笙却从中感受到了几分深沉的爱意与眷恋。林笙明白，明渊对他的感情仍旧存在，只是因为爱而产生了恨意。同时，因为了解到林笙的过去，明渊感到更加气愤。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明渊对林笙的态度显得格外矛盾和纠结。
林笙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明渊，那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与歉意。他不信明渊不会再为之心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林笙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渴望得到明渊的谅解与包容。
明渊和林笙对视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他们的视线交错，仿佛在互相洞悉彼此的内心世界。明渊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让林笙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内心被完全看穿，仿佛明渊的眼神能够洞察他的灵魂。林笙无法再保持平静，他的心中充满了混乱和不安。
虽然他对明渊感到有些内疚，但一想到原著中明渊对原主所做的那些恶劣行径，他的心就无法软下来。他的使命就是要惩罚明渊，这是他的责任所在，也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想通了之后，林笙对自己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他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反派角色，而是一个令人同情的小可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正义和良心的驱使，没有任何违背良心的行为。因此，他也没有必要感到心虚和愧疚。
正在此时，秦星又一次出手，以自己粗犷却温和的灵气护住林笙，将他挡在身后，独自承受住明渊的戾气，抬头言道。
“师父，弟子认为，若是笙笙不愿，你便不该逼迫他。”
明渊收起对林笙的视线，抬眸看他：“你此言何意？”
“他已再入轮回，未过完这一世，前生种种，便不该与他今世相干。”秦星道，“不若等他过完这一世，再……”
“你倒是大方得很。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你曾经和他共同度过一段不短的时间，那时候，你将他视为此生挚爱，对他深信不疑。然而现在，你已经知道他不止一次背叛你，将你当成傻子一样玩弄，满口谎言。即使如此，你仍然要护着他，甚至愿意亲手将他拱手让人？你的心胸开阔如海，竟到了对他的背叛无动于衷的地步吗？”
明渊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笑，举起酒杯饮下桃花酒，嗓音里却完全没有任何笑意。
“你们过来寻我，想必也是有事要求我。不妨说来听听。”
明渊忽然转了话头，秦星正要开口，林笙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抗拒的摇头。
“怎么，不想说？还是觉得说不出口？”明渊笑道，“那我来说。秦星，你可知他口中那个囚禁他的人，亦与林笙有因果相连，且还隐隐与姻缘相关。难道你愿看到林笙与那人结下姻缘，哪怕只有一世，也要做一场真正的夫妻？”
林笙心里一抖，还有什么是明渊不知道的呢······
“……”秦星垂眸不语，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些。
他自然是忍不了。秦星从未在感情上大方过，他一直想要将林笙占为己有。他的占有欲强烈得无法忍受任何一丝一毫的损失。放在以前，哪怕是别人的眼神在林笙身上多放一秒，他都会心生嫉妒，无法忍受。
明渊看他几眼，又微勾唇角，言道：“秦星，为师知你有话要说，你但讲无妨。”
说着他在桌上放下酒杯，声音却又沉了几分。
“虽然你平时性格洒脱不羁，甚至有些散漫，但在我看来，你却格外引人注目。或许是因为我身边正缺少像你这样独特的人。更何况，身为凡间皇室出身的你，即便再散漫，对于礼仪的掌握也不会输于普通人。你应当明白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弟子敬重师父，是师父点化弟子踏上修仙之途，弟子感激不尽，愿倾其所有报答师尊。”
秦星对明渊行了一礼，躬身说道：“但唯有笙笙，恕弟子不能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