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朋友啊······”
尽管心虚，但林笙还是努力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挺了挺脖子。
“只是朋友？”
“是的。”
“那我是什么？”
明渊状似不经意的问，实际上却是步步紧逼。
在吃醋这件事上，无论是神还是魔，是人还是鬼，似乎都是一样的。
“·····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明渊喃喃着将他的话又重复一遍，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讪笑一声，“罢了。”
林笙正琢磨他这一句“罢了”是什么意思，忽然门外有人声响起，仙娥唤了一声“帝君”，只要得到应允便会开门进来。
林笙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且不说他现在这奇装异服的打扮有多奇怪，就是单论一个消失了两千年的前帝后突然回来这件事，恐怕都能惹得整个梵天人人都来看热闹。到时候各路神仙一起出手，他想走不就更难了？
「夜，还是没办法空间跳转吗？」
「林笙，明渊的力量极大的左右了我的功能，他似乎动用了某种力量专门用来压制我。很抱歉，我暂时无法为你实现跳转。」
林笙感到了些许失望，但并不绝望，位面融合经常失控，他知道自己总有离开这里的时候。
“明渊，你能不能······”
他本想说能不能暂时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没想到帝君直接挥一挥衣袖，给他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然后林笙便看见自己穿的衣裳、头发甚至于面部的某些细节都发生了变化。
明渊给他变出的外袍纤薄，是一席玄色的云锦，上面绣着河汉星辰。少年人漂亮的蝴蝶骨透过外袍呈现出来，一小节修长白皙的脚踝也露了出来，足尖点地。长发泼墨般散下，却也松松的挽了几绺碎发，编成几股，用红缎带扎好，整个身影纤秾合度，俏皮又可爱。
林笙久违了这幅打扮，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明渊。
“明渊，你做什么？”
但男人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凤凰族是出了名的量产绝色，而且个个都是大气的美人，长相绝不是尖酸刻薄的小家子美。与之相比，山雀少一分明艳，孔雀少一分聪慧与大度，凤凰可谓占尽优势，是天生的百鸟王者。
虽然现在知道林笙其实已经不是一只凤凰了，可他的样貌绝对是凤凰一族中的佼佼者，没有任何一只凤凰会觉得这样样貌的人不配成为凤凰的一员。
他果真是·······
“不仅是我，大家许久未曾见你，对你都是十分想念。”
明渊说完这一句，便对门外应了一声，“进来吧。”
林笙还来不及阻止，熟悉的仙娥姐姐便拉开门进来了。
过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浮黎宫的仙娥姐姐们对他都很不错，尤其是他还是小凤凰的时候，明渊还没有爱上他，总是要赶他走的时候，仙娥姐姐们总是会给他准备吃的喝的好玩的，陪着他一起玩，才不至于很无聊。
不过，几千年了，那些小仙娥们的仙阶也该提升了吧？照顾明渊的，想必已是换了另一批人了？
但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林笙一眼就认出这个仙娥就是过去浮黎宫常陪他一起玩的仙娥。
仙娥姐姐一进来看见林笙，立刻便愣了愣，她只是如往常一般为帝君准备晚膳，怎么今日偏就眼花了呢？
“帝君，这是······”
仙娥端着盘子的手一抖，差点将整盘晚膳全泼在地上。
“不认识了？”虽是对着仙娥说话，明渊的眼睛却看向林笙，“总归过去共处过许多时日，不打个招呼吗？”
什么破帝君啊，就是一个坏心眼的男人！林笙在心里腹诽着，明渊就是明知道他不想再和这里的人有什么瓜葛，偏要逆着他的意思，让他心里不痛快！
林笙暗暗瞪了明渊一眼，然后勉强对着仙娥扯了扯嘴角，“仙娥姐姐······”
“你对着她尚且愿叫一声姐姐，怎的面对我，便无法再用从前的称呼？”
林笙，“······”帝君，您掌管着天上众神仙的星盘，无所不能，怎么却又如此斤斤计较呢。
“真的是小凤凰？！小凤凰你终于肯回来了？！”
林笙模糊的应了两声，要不是明渊在一旁看着，仙娥真想和林笙来个重逢的拥抱。
“帝君，您是在哪里寻到的小凤凰？”
但明渊似乎没有要仔细回答她的打算，随意的挥一挥衣袖道，“高兴过了便下去吧。”
仙娥愣了愣，见明渊的脸色不对，心里为林笙暗暗哀悼了几句——
这两千年来，帝君的脾气变得越发不好惹了，以前就像一块冰，有了小凤凰之后总算有了点暖气了，可自从那次之后，小凤凰突然消失，帝君便又回到了之前模样，甚至变本加厉——
不仅不近人情更甚，整个人就像块千年寒冰一样，怎么也化不开，任何人也近身不得，好像只要稍微靠近一点，立刻就会连骨肉都冻住，一敲就碎了。
就是她们这些常年在浮黎宫服侍的人，自认为已经习惯了帝君的脾气，这漫长的时间里也时常有招架不住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冻死，可也是直打哆嗦。
其实那段时间，梵天的神仙几乎个个都在关心林笙突然消失的原因。站在他这边的人，自然说他是身不由己，甚至是被伤害被胁迫被误伤，灰飞烟灭了也说不定；可是跟他不对付的人看的好像更清晰一点，他们说帝君几乎分出自己一半神识去保护林笙，且他自己也已经度过金丹期，修为不算低，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伤害？更何况，出来作乱的那只烛九阴后来一直是林笙养着的，神仙养的宠物，居然没有去掉魔兽的半点魔性，反倒变本加厉，这未免也过于反常了！
具体如何，只有帝君用星盘算一算才知道，可谁也不知道他算了没有，只知道帝君已经很久不对人提起小凤凰了，而其他人，除了和帝君修为差不多的上仙，也不敢主动去触他的霉头。
大家都不知道，帝君是在生小凤凰的气，还是因为见不到小凤凰而伤心。
可现在，小凤凰他，回来了！
仙娥在心里揣度了一下，帝君没有禁止她将这件事说给别人，而且也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和大家分享这桩大新闻了？！
根据她对帝君的了解，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
于是很快，他们曾经的帝后小凤凰回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梵天。
而在这段时间内，林笙就只能苦唧唧的和明渊待在同一个房间内，好在男人并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刚好晚膳送到，那意思大概是邀请他共进晚餐。
“不必紧张，不如你同我分享一下，离开这里之后，你都到过哪些世界，见到过什么人？”
林笙低着头吃菜，真想装没听见。
“笙儿，说话。”
明渊的声音不高也不恼，可就是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劲，尤其是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很少有神仙敢不听，毕竟连玉皇大帝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但林笙不怕他，林笙只是觉得尴尬。
他觉得明渊其实什么都知道，对方现在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来套他的话，他也许压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好消息，他就是想让林笙不舒服而已。
林笙喃喃的抱怨了一句，“坏明渊。”
他过去时常用这样的语气同明渊撒娇，无论说他“坏明渊”，还是“流氓明渊”，“笨蛋明渊”，他的夫君都不会生气，只是要把他捉过来亲一亲抱一抱，权当是惩罚。
明渊笑了笑，眸中的温度却并没升高。
“我不会上你这只坏小鸟的当。”男人眯了眯眼，“你想用这种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是吗？”
“······”
——还真是让他说中了。
林笙以为这会勾起明渊一些美好的回忆，就不必抓着这些不愉快的事继续盘问了。
“既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可以不说。”
林笙才不相信他突然这么好说话，果然，下一秒，明渊便又对他施了个法，“彭”的一声，他就发现自己修长的腿和手臂都没了，连脖子都没了——明渊把他变回了小凤凰的原型！
他浑身的羽毛就如同雪一样白，他失去优雅修长的脖颈与脊背，他现在就是一颗球的样子，蓬松圆润，小豆眼乌溜溜的，蹲在云枕上，那双白玉似的小爪子几乎也看不见，和小短腿一起被埋没在蓬松的羽绒中。
“明渊，你怎么把我变成球啦！”——他本来是要这样喊的，可是说出口的，却只有“啾啾啾啾”，又脆又甜的鸟叫声。
“如此，你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明渊修长的手在小凤凰面前停下，而后将他轻轻提了起来，放在了手心。
“啾啾啾啾！！”
林笙竖起小翅膀激烈抱怨，却只换得他轻笑一声。
林笙瞅着他，他也瞅着林笙。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中似乎有些笑意，也因此带上一丝常人不得见的神采，好像千万颗星星砸过来，好像梵天莲池中千万朵莲花随风涌动。
好吧，林笙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个颜控，明渊长得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