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坐在塌上闭目养神,感应到林笙出现在他面前便缓缓睁开了眼,他面上不见丝毫惊讶之色,露出好看的浅笑,对林笙招招手,莞尔道:“你来了。”
他神色温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含笑意,但林笙的心情却不能放松下来。
当初他消失的不明不白,以明渊的能力,大概是天上天下都翻遍了。如今好容易将他寻到,不该是如此淡然温柔的态度。
林笙感到有些不自在,或者可以说是心虚。
修为到了明渊这种程度,甚至能够推演天机,看遍过去将来,虽然他的事情有系统给他做遮掩,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却依旧感到自己仿佛无所遁形,似乎在明渊面前暴露了一切。
之前他就想过,位面融合千万别把明渊融合进来,因为一旦他来了,林笙就有一种什么都不用玩了的感觉。
他可是神仙,无所不知,天晓得明渊现在找过来,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林笙很有种直接掉头就走的冲动,可他不想表现的那般慌张,他从来不是一个慌张的人,和明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撒娇让帝君宠着他,他不能跑,一跑就更暴露了。
于是他上前与明渊隔着一张矮桌面对而坐,继续被他注视着。
“好久不见……”
他让自己表现得平静,露出微笑,和明渊打着招呼。
“的确是许久不见。”
明渊莞尔,一手扶住宽大的衣袖,一手执起白玉壶,为林笙倒了一杯樱桃酒——这曾是小凤凰最爱喝的饮料,有时明渊不让他喝,他还要闹脾气的。
敌军垂眸低笑,问,“你可知晓,自你我分别之后,这方世界究竟已度过多少岁月?”
林笙接过酒杯捧在手中,缓缓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应。他偷偷抬眸看着明渊,从对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比起之前,明渊的性格似乎变化了几分,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让他看不透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很像是面对总想害他的沈暝初,除了确信明渊不会害死自己,林笙心中并不是很轻松。
也可能,是他已经从小凤凰的角色中跳脱出来,不愿花过多的精力去解读男人的心了吧。
“已有两千余年。”
命渊放下酒壶,双眸直直地望着林笙,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散下去。
“从星盘失控那天起,我寻了你两千年。”
林笙心中一跳,感到一阵诧异与愕然,他虽然能感觉到神仙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却想不到竟已有足足两千年。
而这两千年之中,明渊竟也从未忘记他,甚至一直在找他……
这让林笙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想要后退一些,却忽然感到自己身上凭空多出几分压力,让他不得移动分毫,而明渊还端着酒杯,低缓开口。
“我在九天境界四处遍寻,寻你不到,又进入三千灵界与冥河地府,却皆无你神魂存在。”
“即便我能推算天机,也无法演算到你身在何处。但我已清楚你并非本方大千世界之人,而你与本方世界因果已断,身上亦有天机遮蔽。”
“笙儿,我是不是还没有和你讲过我的缘由?”明渊缓缓开口,娓娓道来。
“最后一战后,上古战场的红云久久不散,我走着走着,忽而就变成了孤身一人,天地山川都变成了血色,血色中再渲染出大片的白,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两个部分。”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我,‘红还是白?’‘神还是魔?’”
“我知道,这是我的心,在逼我做出选择。”
“这时我看见了某个东西,所以下意识地道:‘白。’那阵声音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血海一般的深红也不见了,从此立在我眼前的是通天神途,无往不利。”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明渊笑着,眼眸似仙亦魔。
“我看到了你,笙儿,我看到的是浑身雪白的小凤凰。”
林笙愣了愣。
“我本无心无情之人,是因为遇见你,我才有了心,有了情,我的天道,皆是因你存在。直到今时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再见到你。”
命渊眸中的笑意突然暗淡,冷若寒星,蓦地攥住林笙的手腕,一字一顿,声音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时你为何要走?既然你能于大千世界中穿梭自如,为何这两千余年从不来见我?笙儿,你曾说过你是我的小凤凰,也只是我的小凤凰,我是你的夫君,也只是你的夫君,我们都只钟情于彼此,我们要生生世世,白首不相离,这些,只是你在哄我吗?”
林笙被他身上的气势压迫得保持不住原本的坐姿,向着地上倒去,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托了起来。明渊伸手揽过他的腰,捏住他的下颌,亦冷亦热-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明渊连他身上有系统都算出来了······他真的很怀疑哪怕位面修复,明渊也能算出他的位置,继续追着他前往下个世界……
林笙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偏转过去,却被明渊捏住下颌,将他的脸又强行转回来。
明渊看了他几眼,忽然重新露出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说道:“笙儿,这是你最爱的樱桃酒,总是缠着让我酿给你喝,两千年没尝过,想必你也很想念。”
话音刚落,他将酒饮下,忽然低头吻住林笙的双唇,酒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在双唇相贴时传了过来。
待到这个吻结束时,又蔓延过来一股纯澈的气息,但这股气机与林笙相触时,却立刻令他身体一颤,面上泛起艳丽的绯红。
明渊是故意的……
以前林笙修炼到金丹期尚且会软,此时他是凡人身躯,明渊将他的气息渡过来,林笙又怎么能支撑的住。
“明渊,别……”
他情不自禁地拉住明渊的衣襟,眼梢泛红,溢出浅浅的水光,哀求地看着对方。
明渊却不为所动,他伸手扣住林笙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按在头顶,不让他动,而后照着他红润柔软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笙儿,你该叫‘夫君’,过去我不让你叫,你偏要叫的,忘记了吗?”
明渊在欺负他,若是他不肯开口叫一句“夫君”,那么他现在便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避免一见面就双修,林笙最终还是屈服了。
“夫君······”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黏黏糯糯的比樱桃酒还要甜腻,明渊的眸色暗了暗,他吻过林笙的嘴唇、脖颈和耳根,忽而就将林笙放开了,本以为对方是要放过自己,没想到帝君稍稍起身一点,将他更往下压了压。
林笙仰头露出脖颈,无声地喘着气,他满面红晕,洁白细腻的喉头就在明渊眼前,仿佛能给他一瞬间拧断似的。明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戾色,随后克制住了。
果然,一见到林笙,他便难以自持的失控,哪怕到了他这种虚空境界,在林笙面前,他也和那些寻常神仙,甚至于凡人,别无二致。
他真的很想,将眼前人揉碎并入骨血,生啖血肉融为一体,从此永远不分离。
良久,林笙浑身一软,跌坐在明渊怀中。
明渊抬起手来看了看,随手抚过林笙的唇角:“舒服吗?”
林笙瞪着他。
“我可以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明渊看着他说。
“……”林笙跌坐下去,趴伏在矮桌上,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不行,明渊,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说,明渊看上去并没有丝毫惊讶。
“因为我······”因为我要忙着攻略现男友,怎么能把时间耗费在前男友这里。
但这话林笙是万万不敢说的,明渊的脾气向来不好,他亦正亦邪,亦魔亦神,没有普度众生的光华,也没有宽和随行的大气。他有时候沉默是因为懒,并不是因为脾气好。
他的好脾气仅限于对曾经的小凤凰,可是林笙猜想,当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只爱着夫君的小凤凰,且还抛下明渊两千年时,对方是不会那么好脾气的对他的。
——看起来也是如此。
“因为我现在是另一方世界的人。”
思来想去,反正明渊也猜到他的秘密了,林笙觉得自己这么表达,对方应该是能听懂的。
“那方世界可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明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笑起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仿佛自语一般说着,
“从前我由凡人飞升为神,你亦九死不悔随我羽化登仙,经历两世,你只为寻我,与我继续前世姻缘。你这小凤凰,从来都是认准一个人、一件事,便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和实现,任谁也阻拦不了。”
“你既可以为寻我上天,如今,自然也可以为寻他人而堕入另一方世界。”
明渊虽然在笑,但林笙分明感到了,帝君极度的不悦。
“如今进入这方世界,想必也是误入。”明渊浅浅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方才在凡尘的那个男人,是谁呢?看起来,你们很是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