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你不换药,我也要换了,我得唤下人来帮我褪衣了,你若是还躺在这里,可就别想下去了……”

  代文修最是会拿捏左观棋的心理,果不其然,听见换药他就爬了起来,像是有任务在身一般……

  于是,左观棋穿着中衣,小心翼翼越过代文修,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蹲在柜子旁边找药。

  他受伤的那胳膊使不了力,便将药膏搂在怀里,配着一张茫然木讷的脸,看着有些可怜……

  等到解代文修系带时,左观棋清醒了,哪怕这不是第一次,他的手也依旧没出息的颤抖,只得强行压制下去,以防代文修看出端倪。

  淤青的地方有了好转,只有腰部隐隐作痛,伴随着下半身发麻,右腿还是无知觉,丝毫没有感受到左观棋给他涂药。

  代文修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晾着,左观棋放下大半床幔,用手轻轻给他扇着,他背后还需涂上一层,两腿又不受控制翻不了身,便只能任由左观棋摆弄。

  “这里还不能动吗?”左观棋将他的右腿屈膝压在左侧,同时扳过他的腰侧身,代文修整人就伏在了他身上。

  “嗯,没什么感觉。”代文修平静道。

  左观棋好似感觉到了代文修兴致不高,便想着要如何安慰他。

  “没事,我能照顾你,华景说了,这腿要时常按摩才好的快,不过需得骨头长好后才行。”左观棋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下倒真的反了过来,不过代文修对他没那么放心,毕竟左观棋没做过的事太多,不说能帮到忙,只求他能自主照顾好自己,不出意外就行……

  ——

  左峥从睿王府出去,匆匆递了拜帖,直接就奔向了相府。

  原照顾左观棋的贴身侍从,一起与母妃陪了葬,左峥当时虽不愿意,但那侍从心意已决,留下也没用,便只能由着去了。

  而自己这个侍从,虽说一直侍奉自己,但更多的是外派他办事,照顾左观棋恐怕没那么细致,便没有拨过去。

  后来,干脆找了几个心细识字,且手脚麻利的婢女,也就是现在的“妙笔生花”,一直照看左观棋倒也未曾出过太多差错。

  “臣代肃叩见靖王殿下!”代肃自收到拜帖后,就一直坐立难安。

  代文修遇刺他是知道的,不过朝中未曾有人前去探望,加上永昌帝也未多说什么,摸不准他的态度。

  若是去探望,很有可能与左峥对面,而且代文修与他不亲,就算递了拜帖,恐怕也会被拦下。

  代肃碍于面子,也就歇了递帖的心思……

  “免礼。”左峥冷言道。

  原本左峥就对他的印象差,他看不起代肃冷落发妻的行为,如今自家儿子遇刺,这作父亲的一句都未曾过问。

  怪不得代文修在短时间就适应了睿王府,还与左观棋相处的那么好……

  “你可知睿王妃遇刺一事?”左峥不想浪费时间,也未曾进入相府,直接在门口过问。

  “臣知晓……”代肃垂首,他原不知靖王而来是何要事,现下看来,倒真可能是为了代文修来兴师问罪的。

  “他伤的重,王府侍从又少,如今无人照看,若是没记错,他出嫁时没带陪嫁丫鬟,本王这儿没合适的人选,便来向你要几个下人。”

  左峥开门见山,连嘲讽他的话都不愿多说,只想寻了人就走。

  “这…相府的下人未曾经过严格调教,散养惯了,恐难以适应王府规矩,若是冒失的冲撞了睿王爷,可如何是好?”

  代肃以前没正面与左峥打过交道,却不知他竟如此霸道,没了下人就随意来要,如匪徒一般。

  左峥可不知自己的形象,在这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就想着不过一个下人,这相府都不给,是有多扣啊……

  “无碍,回去学就是了,本王要的不多,就把原先睿王妃的贴身侍从送来就行,反正侍奉的时间长,正好也省去了磨合的时间。”

  左峥装都不想装,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儿还多,这个侍从接回去后,还得去比对,从左观棋身上取下的长箭。

  忙的心里烦……

  “这……”

  代肃有些犹豫,他将代文修贴身侍从扣下,就是防止他在睿王府掀起风浪,而且那侍从衷心,明里暗里替代文修办过不少事。

  “怎么?总不能没有,区区一个下人丞相都不愿送出去,何况又不是给了本王,是去侍奉你的儿子,你都不愿?”

  左峥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从袖中扔出一叠银票。

  银票围绕着代肃周身散落,远远超出了一个侍从赎身的价钱。

  代肃仓惶下跪,极力克制想抖动的腿,左峥已经动怒,这些银票不过是打在相府脸上,看来这侍从靖王是铁定了心要带走了。

  左峥见他不语,挑起一侧眉毛,冷声疑问道:“怎么?不够?”

  “臣强留一奴才作甚,若是睿王妃需要,臣定亲自将人送于王府!”代肃后背僵直,不敢再看左峥。

  “那倒不必,本王直接带走,也给你省了事。”

  代肃终究抵御不了左峥的压力,硬着头皮将袁泽送了去。

  左峥一见到袁泽,立马问的就是名号,见没有差错,就把他的卖身契要了去,直接带到了睿王府。

  而相府门口只留下被踩过几脚的银票,连车轮痕迹都未曾留下……

  袁泽一脸茫然的被带入睿王府,他知道自家主子嫁给了个傻子王爷,男人嫁男人定是不好过的。

  但他是男侍,不能跟着过来,便一直被扣在相府。

  而且自己和哥哥都衷心于主子,不为代肃做事,因此被他视为眼中钉,但又觉轻易至两人于死地太过简单,便将两人分开扔在相府最低等的侍从中,处处受人管制……

  不过,代肃应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主子再要回去这一天,没杀了自己,现下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是不是你要的人?”

  左峥带着袁泽直接去见了代文修,直到见了主子袁泽对这一切才有了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