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囿春>第107章

  【哄回】

  时綮这暴脾气,听了这句话火气很快噌地冒起来。

  有孩子是开心,随之无穷尽的烦恼,有了责任不难体会对比做决定的仓促,想做好证明他是和时肇沣完全不同的优秀父亲,事实上这件事减削很大程度的自由,孩子们依赖他喜欢亲近他,就这钱馨悦还没完地指责他整天玩车健身对家里关心太少。他是因为做了不恰当的事受报应,时肇沣就算他爸也不能拆穿,男人的自尊心铁做的,宁愿错也不低头。

  况且他是因为谁?

  “我是没考虑清楚,你当时就清楚了?”老东西年轻时候不见得是个好父亲,甚至太差劲了,现在想起气不打一处来。

  时肇沣终于舍得把眼神从电脑屏幕上撕开,他平视坐对面的时綮,黑眸里深沉的,似乎有千言万语,他无论如何都追不回时间。

  “我做得不好,”时肇沣眼神落了下去,“你也不用学习。”他罕见地沉吟,从前道歉弥补姿态低得亲吻孩子的足尖,捧着含着的,他依旧不信任他。

  时綮酒杯往桌上一放:“你知道?出轨招惹别人,你他妈有什么资格?”

  时肇沣语气也冷,这件事他们已经谈过:“我说过对你阿姨没有感情。”

  “没感情你没嘴是吗,谁按头让你结婚?!”时綮嚯地站起来,他要气死了,老东西肯定会说是为了家庭利益,道德约束不了他这样的人。

  时肇沣不想谈过去,没必要和儿子交代,他沉默下来打断时綮输出。

  时綮挪了位置,坐得离他远远的,颇有些感慨,他们彼此身体无比契合,却永远有跨不过的遗憾,时肇沣有的时候对他挺好,时綮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也许他在意的就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根本经不起质问推敲。

  对父亲要求感情,还是在感情里要求他还有父爱,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偏这老东西那头半晌传来一句话,时綮彻底放弃交流:“我是你父亲,要什么尽管开口。”

  什么都行,时肇沣想,给他的爱他不稀罕,公司财产都是他的,只要他开口。

  谈话破裂,剩下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时綮拉下隔板闭着眼,时肇沣盯着电脑没看进去多少。

  这样的争吵,好像回到时綮上中学时候。

  他那时候十五岁,单独住在湖边的小别墅里,林妈负责他饮食起居,哪怕时綮对她还算和颜悦色,她也不敢随意搭话。

  没人管他,零花钱没了奶奶会给。某天时綮请了狐朋狗友到家里聚会,烟味熏天,易拉罐杂乱无章,时肇沣推门进来时候时綮压着女孩在沙发上接吻,手已经摸到肩膀,他爸脸黑得像锅底,一群孩子察觉不对没了欢声笑语,时綮亲够了没意思地从沙发上起来,打发朋友们走,他混蛋抹抹嘴坐在地上,时肇沣一眼看清他下身微妙的弧度,他穿着从前妈妈买的五分裤,有些小了。

  时肇沣身后佣人鱼贯而入收拾客厅,时綮扫了兴,抓起手边的啤酒,喝猛了酒液淌入衣领,青春期里的他稍显青涩反骨叛逆,唇色透出少年的稚嫩。

  “不好好学习一天天在干什么?”时肇沣唰地拉开窗帘。

  阳光刺到时綮眼睛,他拿过手边的篮球,指尖上转啊转:“关你屁事。”

  “和父亲怎么说话的。”时肇沣到他面前。

  时綮一笑,看他的目光淬了毒似的:“你谁啊?”

  时肇沣不愉快点他:“时綮。”

  “装什么逼。”时綮不在乎拨拨头发。

  时肇沣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学点好,不为别人为自己,你妈妈在天上……”

  “打住,别想教训我,你没资格我也不是我哥。”时綮推他的手。

  时肇沣蹙眉,孩子不知道周围人有多关心他。

  “哟,这么看我,”时綮什么话都敢说,哪句难听说哪句,“老东西您看外边的小狐狸精别是这个表情吧?”时綮伸出舌尖舔去唇边的酒,粉色的舌和唇,时肇沣面无表情放开了他。

  “别管我。”他添了一句。

  “你不能这么不懂事,时綮。”

  不知触了这少爷哪根弦儿,时綮拿起篮球脱手砸了出去,玄关旁的清代青花应声即碎,努力收拾的佣人们吓了一跳,垂头不敢动。

  “我累了,滚。”他指着门。

  争吵过后最后都归于沉默。

  时綮从回忆里抽离,下了飞机提上行李,没和他爸打招呼,径直走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F国气候比N城好一些,不下雨有太阳,时綮深呼吸一口,拿出墨镜戴上,按手机里之前聊天记录去了一家画廊里吃饭。

  店是朋友开的,他今天不在,时綮点了松露奶油面对付一顿。

  这个城市他来过,不算陌生,想通一些感受后他原本期待和时肇沣的出行,去哪不重要,重要是和什么人一起。

  吃了饭,时綮提着行李逛了教堂,斑斓的彩绘玻璃窗有阳光透过,他没有信仰,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对他人的虔诚理解尊重。

  有名的赛车场在邻市,时綮得知要通过预约才行,博物馆数量不少,他提着包瞎逛也是行为艺术,没订酒店,天快黑了,他手拿路过买的朗姆酒蛋糕,坐小花园里的喷泉边听人吹萨克斯,计划随意住一晚明天回国。

  天气好,心情不错,美景美得索然无味,入口的蛋糕浸透酒香,太甜还有些发苦。

  时綮有珍贵清静的此刻,想法漫无目的,念头七拐八绕又思索时肇沣后来到底有没有和郑郁去那什么岛。

  他只是儿子,好像和他无关。

  时綮吃掉不喜欢的蛋糕,有个人坐在了他身边,一身黑色休闲服,时綮以为还是来搭讪的。

  下飞机后大半天里,时綮不承认是在等,等心里那点希冀什么时候被风吹灭,一些情感让人束手束脚,脑子抽了般潇洒不起来。

  身旁的人就这么陪他坐着。

  等时綮不耐烦瞥去一眼,问他:“你没事儿干?”

  “处理了一些。”

  他也有一堆事回国处理,周垲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没有理由停留。

  “吃不吃烧鹅。”时肇沣问他,时綮现如今从他话语里揣测不出他的心情。

  “不吃。”

  “家乡的味道,突然想吃。”

  时綮有些无语,收好蛋糕垃圾准备离开。

  “不吃我定了其他位置,一般等位几个月的餐厅。”时肇沣说得很夸张。

  “吃什么的。”

  “想吃的都有。”

  “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让人发过来。”

  时綮现在不饿,站了起来,时肇沣几乎同步,他要稍稍仰视他,在父亲深邃的眼眸里:“我想洗澡。”

  “回酒店。”

  时綮打量他片刻,没有走开,时肇沣接收到信号,主动拿过他放地面上的行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