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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跑丢得很不是时候，是江寓最筋疲力尽的时候，也是禚邺开始忙起来的节骨点上。
“西米——”禚邺打着从物业借来的电筒，脱了外套，在各种草丛里钻，但越找希望越渺茫。
他和江寓两人找了近两个小时，小区的草丛几乎被翻遍了，他翻草丛，爬假山，江寓就去各栋爬楼梯，找天台，到最后也无果。
他们约定汇聚在江寓寻的最后一栋楼下，禚邺关了手电筒，忽觉一股无力感腐蚀了他的紧张和慌乱，他垂着脖子从鼻息长长悠出呼气，现在找专门找猫的人来吗？
安全通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寓推开了门，手里挽着禚邺的外套，看起来气息还未抚平：“……没有。”
禚邺攥着手机，道：“我也没找到，要不现在联系一下专业找猫的那种……”
他话还没说完，江寓忽然上前来握住了手臂，错愕问：“你伤着了？什么割的？”
禚邺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江寓说的地方，也才意识到他手臂上有那么长一条血条子，不过看起来已经凝血，这会儿的凝血功能要比刚易感期那天好不知道多少。
他张合了一下手指，几乎都没感受到痛：“没事，没流血了就没事。你坐会儿，我试着联系一下。”
景久宸以前闲着没事，经常不是帮这家亲戚找孩子，就是帮那家朋友找宠物，所以找猫团队的联系方式找他就对了。
江寓没有去坐着休息，反而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沉默着，他盯着地板，半晌没有眨眼。
禚邺拿到了手机号码，抬头刚要跟他讲，却见江寓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察觉到了江寓的异常，眉头刹那蹙了一下，有些不忍，于是上前去拍了拍江寓的大臂，温声安慰道：“没事。”
“我现在越想越不能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总觉列出来的所有可能性都没有，它就是凭空消失了……还是我的粗心大意。”
江寓发丝耷拉着，眼皮也耷拉着，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风一吹他的魂就彻底碎了。
Omega是一个很容易感性的动物，此时就算他不言情绪，禚邺也大致猜得出来他脑子一团乱，或许一想到以前西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难过得不行。
“好了，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问题不用自责，我会帮你找到它的，在它回到你身边之前，我都会帮你找它。”
江寓没有作答，他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他弄丢了他的猫，就像是丢了他生命中的一个什么重要的珍宝，说不自责肯定是假的，他也做不到不去愧疚，一旦想到从小奶猫养大的西米在外面即将面临风吹雨打、吃不饱睡不暖、受欺负还想家的样子，想到禚邺推迟了会议跟过来帮他找猫，他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加上他现在真的身心疲惫，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面对这个突发事件，干着急也就变成了常态。
懊悔和愧疚掺杂在一起让他脑袋一片糨糊的时候，他突然被圈进了一个温暖且有力的怀抱，意识也像七魂六魄回魂一样争前抢后地聚拢了起来。
江寓愣住，微微侧头。
身体都如同反应一样愣怔着，他感受到禚邺把他从墙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酸楚就像是被暖阳融化的冰，全化作了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一地，情绪一下被打通，江寓把喉结往下压，默默埋头把脸贴在了禚邺的肩头，不一会儿禚邺单薄的内衬就被热泪浸得濡湿。
“打了电话了，他们最快半个小时就能到这边儿。好了，不哭，傻猫有傻福，说不准就是好奇心作祟溜出门去玩儿了，这几个小时吃了冷风尖锐的苦头就知道想家了。”禚邺一直不疾不徐地轻拍着江寓的背，缓和他抑制且轻微的抽噎，嗓音松缓地安慰着：“…而且它也不是很傻，听得懂人话，就不会表达而已。我以前教过它的，要是走丢了或者在外面玩儿得找不着家了，就在原地站着不动，我和你会去把他接回家。它懂的，说不定现在就在什么地方待着等我们去找到它、带它回家呢。”
可安慰就像一把剪断桎梏着泪腺的皮筋的剪刀，一刀下去什么都没了，还哭得更凶。
江寓的泪越来越多，无声地全部落在禚邺的肩膀上，到后面鼻塞了，抽噎声才明显起来，禚邺没带纸，想起自己口袋里的帕子，便从手臂上挽着的外套里摸出了一张手帕，略略分开些这个拥抱，给他擦眼泪擦鼻涕。
江寓也忙腾出只手跟着禚邺的手忙活，自己给自己擦着眼泪。擦着擦着他微微愣住，抬起通红的眼看着禚邺，鼻音甚浓地茫然道：“……海棠的味道。”
禚邺嗯了一声，不停着给他把脸擦得干干净净，连还蓄着的泪也沿着眼尾给他一点一点吸掉：“你的气味。”
这一场可能是憋出来的，以前都是蜻蜓点水或者梨花一枝春带雨，这次则弄得狼狈，比往常凶，声咽气堵，汪汪滚泪。
好半晌江寓才缓过劲儿，也算是安慰有效，禚邺手里的帕子湿成一团，他随意一攥，手心里就像是一团聚着Omega信息素的炭火，闷着烧。
江寓吹了冷风清醒了不少，不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看向禚邺那只攥着帕子的手说：“……帕子，我给你洗了吧。”
禚邺垂眸看了眼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手帕，直言不讳道：“洗了就没海棠的气味了。”
不过回去重新弄上海棠的气味也不难。
他只是随口一说，只因为想多攥会儿，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
谁知江寓道：“不是…这又湿，又脏的。我洗干净了再给你弄点我的信息素上去，比海棠的气味更好。”
禚邺愣了愣，随即失笑，心说这倒是捞着个好处。
不过他没打算接受：“没事，不脏。我带回去自己洗。主要是不能上你的信息素，都说了以前是在用海棠香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能控制住不影响生活就行，要是上了你的信息素，随身带一段日子，腺体尝了更甜的甜头，那以后海棠香在日常生活里多半就没了作用了。待会儿我自己去洗。”
江寓被这道理说服，但看着禚邺攥着曾擦过他眼泪鼻涕的手帕，就觉得后脖子烧得慌……
禚邺当做没有看到江寓那锁定着自己攥着手帕的手的视线，泰然自若地打算再攥一会儿就去把帕子洗干净。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禚邺攥了近十分钟，看手机处理工作时也依旧攥着帕子，期间江寓也一直盯着禚邺的手不转眼。
不知过了多久，禚邺终于收起手机，直白地抬眸看向江寓，本意是瞅瞅他是不是还在在意手帕的事，谁知瞧到他嘴唇微干，应是刚刚水分流失有些大。
当然，江寓的视线也明显也还在在意手帕的事。
禚邺也攥够了，再拧着不放就算是得寸进尺了，这事儿换谁来当第三者、旁观人，也会觉得他在耍流氓才对。
禚邺起身说：“应该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两瓶水来。”
江寓点了点头：“那我在这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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禚邺拎着一打水回来的时候，找猫团队的人正好在跟江寓交流猫的事，禚邺过去一人发了瓶水，好生打了招呼以后找猫团队的人也就提起装备准备开干了。
“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有什么事我给你发信息。”禚邺说。
江寓摇头，执意要跟着找猫团队的人一起去找，禚邺拉住他，平缓道：“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要倒下的感觉吗。”
江寓还是摇头：“我只是有点困。”
“有点困就回去躺会儿。”
“我不安心。”
“这几天你一直在忙活照顾我的事儿，有多费劲儿我心里清楚，你现在状态着实不好，万一今晚真在这里吹出问题了，”禚邺顿了顿，放软了些许语气说：“我也会愧疚。”
江寓看着他，没说话。
禚邺说：“没什么好纠结的，我知道你觉得多一个人的话找到它的概率会大些，但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找猫了，说不准还没找到就要病了。体温太低，冰得沁人……”他说着微微皱眉，给他把袖子拉了拉，给他盖住了手腕：“江寓，回去等消息，好好在家待着也让我放个心。”
江寓坚定要跟着去的神情忽而有些恍惚，他指尖微微蜷起，别开视线，须臾从禚邺掌里收回了手：“……好吧。”
得了肯定，禚邺便把他送回了家里，马不停蹄地下去帮着找猫去了。
江寓用手腕碰了碰脸，察觉是真的很冰，这也才意识到禚邺没唬他，就这状态再在外面跑会儿，小说都要落个低烧，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找了换洗衣服去洗了个热水澡，暖了身才出来。随后他拎着凳子放在阳台上，坐在阳台上看楼下。
他在腿上盖了个毯子，静静坐着没动，偶尔在这上面看得到楼下一闪而过的电筒光。
江寓守着阳台，守着手机。
好像差点什么东西。
差根烟？
江寓缩了缩脖子，轻轻吸了口气，往外吐出，这会儿的天气已经看不到白雾了，但还是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