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禚邺准时敲响了江寓家的门,没一会儿主人就打开了大门欢迎他的到来。
江寓围着黑色的围裙,家里暖暖的,所以他穿得少,明显看得出来他这段日子瘦了。
跟刚回国那会儿差不多。
江寓开门的时候一脚抵着右下角门框,堵住了西米的冲刺,上身右手手里拿着漏勺,左手手上也湿漉漉的,看样子是没有手去收拾西米。
禚邺俯身将西米抱起来,解放了江寓别扭的姿势。
“怎么又买东西来啊,”江寓看了眼禚邺另一只手上的礼品口袋:“我要是多请你几次,家里都不愁吃了。”
禚邺带上门:“又不是多么贵重东西,走个形式意思意思。”
江寓很快扎进厨房,又很快把剩下的菜给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禚邺把西米揉得晕头转向的,站在桌边问:“这么多菜,吃得完?”
他怀疑江寓的胃口,明明是一副胃口不大所以瘦了的样子,哪能吃得下那么多。
江寓擦了擦手,取下围裙,瞥了眼禚邺,说:“吃不完的话你这一米九几的个儿就白长了。”
禚邺笑:“说我。喂猫儿似的胃口。”
江寓把碗筷摆好:“也就你看来我是喂猫儿的胃口了。把它放下,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禚邺左右看看准备放猫:“给它喂个粮,粮在……?”
江寓把围裙挂在厨房门口,撸起袖子道:“我喂,赶紧去洗手。”
禚邺把西米放生于地面,去厨房洗手去了,江寓从橱柜里拿出猫粮,按着量给西米配餐,禚邺洗完手就叉着腰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看。
江寓手法熟稔,一看就是喂猫的老手了。
他配好餐,把食盆往猫儿脑袋跟前一放,伸手挠了一下西米的下巴,下令似的让它吃饭后才拍拍裤腿站起来。
禚邺看猫去了,没设防江寓突然站起来,后者一转头,差些就撞上,两人鼻尖堪堪擦过。
禚邺没来得及退,江寓更快地作出反应,他下意识地往后撤步,随后腰间一紧,眨眼间便不费吹灰之力地被禚邺轻轻带着往旁偏去。
江寓扶着禚邺才站稳,往后一看,刚才那一脚要是真踩了下去,西米这顿饭估计就当场灭亡。
猫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它的合伙抚养人们,确认那两个大高个没事儿,才埋头对着那一盆香喷喷的晚饭苦干起来。
禚邺微不可查挑了下眉梢,从容地从江寓的腰上撤下手,蜷起手指放在了裤缝旁:“…不好意思,没注意你站起来。”
江寓听禚邺说话了才恍然意识到他还在扶着禚邺,不住一顿,也垂眸撤回手:“……谢谢。吃饭吧,”他没敢抬眼,却依旧镇定自若,转身抽了张湿巾擦了擦碰过食盆和猫的双手,精细到指缝:“清汤锅,你应该不会短时间内喜欢吃辣了吧?”
禚邺看着江寓擦手的动作,沉吟道:“……没,不吃辣。”
江寓落座,随意一瞟,正好看到禚邺盯着自己手头的视线,忽而反应过来什么,解释:“我刚摸了它的食盆和它的下巴所以擦擦,不是嫌弃你。”
禚邺一愣,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哦哦…”他轻笑一声,揶揄道:“也是,嫌弃我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
江寓欲言又止,他把荤菜下进锅里,片刻才闷声说:“……不嫌弃你,私下也不。”
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就是想解释。
禚邺掀眸看了一眼他,含笑说:“开玩笑的。”
这一顿火锅吃得特别尽兴,禚邺来时说的吃不完,到最后却把最后一盘素菜也消灭了个干净,委实是很少见的吃撑了。
他喝着果汁看江寓在吃碗里剩下的菜,Omega就像只小兔子一样细嚼慢咽地咀嚼,喝饭后汤也不紧不慢的。
火锅让人发汗,江寓皮肤嫩,要比一直被人揶揄白嫩如豆腐的禚邺还嫩,此时耳根脖子都被火锅烫红了,他喝完那碗汤,才终于受不了这股热气,站起来解了颗纽扣去开窗。
禚邺的视线没有跟着过去,他悠悠垂眸,喝着加冰的果汁。
今天的饮料没有一瓶是带酒精的,但刚才江寓擦手时用酒精湿巾的时候看起来又挺正常,估计是没好全,却也有点成效了。
江寓走了回来,见禚邺正擦了嘴准备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谁没做饭谁洗碗,也算是大多数人该有的觉悟,江寓没有阻拦,只是帮着他分类。
禚邺接过他递来的盘子,不小心碰到了江寓的食指,就那不到一秒的触碰,他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滚烫。
他自然地看了一眼江寓,又想了一下今天的日子,确认不是发热期的周期到了,这才没有胡思乱想。
禚邺把盘子和碗罗列在一起,捡了桌上的瓶瓶罐罐准备扔,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易拉罐上的什么标志,他狐疑拿起那瓶易拉罐看起了罐体。
须臾。
“……”禚邺抬眸,视线落在江寓的脸上,“这罐饮料含酒精,百分之三。”
皮肤接触和直接食用应该是不一样的,能皮肤接触不代表就能喝。
果不然江寓微微眯眼,伸手拿过了那易拉罐确认起来,片刻,他呼出口气,没有作声。
禚邺不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寓摆摆头,说:“收碗吧,就是有点热,我坐会儿再看看。”
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看得出来是对酒精过敏症状习以为常了。
禚邺知他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多虑,抱着盘子碗什么地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热水哗啦啦地砸着,令他根本没注意有人走进厨房。
是江寓拿着围裙的手从他后背伸到了他身前,他才背脊一僵,微微一愣:“什么……”
江寓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地、慢吞吞地给他把围裙挂脖,然后双手撤回,帮他在后腰系带子:“…戴好围裙…别弄脏……”
说话很慢,没什么力气。
禚邺怀疑他喝醉了。
他关了水,转头往后看。
此时的江寓却忽然垂下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后腰上给他系带子的那双手也非常顺势地松了劲儿,手心贴在他的后腰上。
没动静了。
禚邺:“……”
他不敢动一丝一毫,不知道江寓是就这样站着昏睡了,还是没力气不舒服所以靠着他休息一下。
后腰上的手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灼烧着他的皮肤,从他的衣服透过去烫着他。
禚邺肩宽腰细,但准确要用什么来形容……他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发现江寓可以两只手覆盖上他的背侧两面。
半分钟过去了,江寓还是没动,禚邺有些不知所措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思考要不要把他弄去卧室,又怕他只是靠靠就走。
果不然下一秒江寓就动了,他吸了口气,由额头贴在禚邺肩膀上换成了脸颊贴在禚邺肩膀上。
禚邺听他说:“系不好…没力气了……你自己系吧……”
说完江寓就往后撤了一步,禚邺心中一骇,连忙转身,伸手要护他,好在江寓站稳了。
站稳了不说,这人还一脸不解地看着禚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醉了,反而觉得禚邺这反应很奇怪。
禚邺轻轻叹了口气,反手利落地给自己系上围裙,说:“你去沙发上坐会儿,我洗完碗看看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江寓没说话,听话地转身走了出去。
禚邺快速地洗完碗,擦了桌子擦干手,西米也吃饱了,正好没事干,非要围着他脚打转。
禚邺不得不在厨房门口蹲下告诫它:“乖,现在去一边儿玩儿,你爸现在不太舒服,我得去看看。”
西米不知听懂没有,总之没在围着他打转,只是屁颠屁颠跟上了禚邺的步伐。
他走到沙发旁,江寓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蜷成虾米似的,身上好多地方都发着粉红色,虽不是疹子那种样子,但也让人心存不安。
禚邺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不出发烧,便去到处找体温计,找了半天才找到医疗箱,他给江寓测了个体温,确认江寓只有点低烧才又松了口气。
他收起体温计,蹲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可闹不准半夜三更的时候会不会突发什么情况,西米又只是只猫,不会打120……
禚邺舔了舔唇,犹豫了片刻,起身把江寓抱进了卧室,然后就地取材在沙发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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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一晚也是好的,半夜的时候江寓状态不怎么好,没力气不说,又被腺体的不适折磨得不行,疼得直哭,禚邺屏着信息素给他揉了好一会儿才见好。
清晨醒来,禚邺再次去卧室看江寓,正巧江寓也已经起床,只见他扶着脖颈,脸色讲不上好看,也算是比昨晚好些了。
江寓掀眸,瞧禚邺出现在卧室门口,随即一愣:“……”
“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记得倒是记得,江寓断断续续地有印象,有个人在他身边打转照顾他,他看不清人,也闻不到那人身上的信息素,没有特征给他分辨。
还一度以为是梦。
“……记得,一点。”江寓轻揉着脖颈,吁吁吐气:“……昨晚太不注意了,随便从橱柜里拿的饮料,估计是过敏前剩下的,又忘了处理。”
禚邺嗯了一声,说:“我昨天给你清了一下橱柜里的饮料,有三罐含酒精,给你摆在桌上了,扔了还是单独放起来,你自己处理。腺体还是不舒服吗?”
江寓道:“没有,就是脖子酸。”
禚邺无言。
当然酸,昨晚没长骨头似的东倒西歪,抱也抱不稳,为了揉按来缓和腺体的疼痛,只得让江寓肩膀以上趴在他的手臂上才安分。
垂了一晚的脑袋,不酸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