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鼻尖刻痣>第54章 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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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年夜这天,柯鸣很兴奋地在店里看跨年晚会,面前的一桌好菜全是柯鸣自己做的。

  这几天天气太冷了,江寓胃口不怎么样,却也拿着筷子没有停下进食。相比那个大厨来说,大厨可就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菜肴怎么样,就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拿着遥控板盯着电视看。

  “再不吃要凉了,柯鸣。”江寓喝了一口汤。

  柯鸣哦哦两声,端起碗来扒了两口饭,晚会在演小品,某个角色正好道了句我知道你是谁!柯鸣随即想起什么,道:“…对了江哥,今天中午有人来买花,好像认识你。”

  “男的女的?”江寓问道,他听到西米叫了一身,转身瞧了一眼,那猫儿吃饱了开心了,直接窜过来上身坐着。

  柯鸣道:“男的,二三十岁吧,口罩帽子围巾都戴着。不是你的前任,看起来不像,身高也不像。他一进门左顾右盼的,我问他要买点什么花,送给谁,他摆摆手,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我好说一阵才终于给他推荐好,付钱的时候他就问,我们这里的老板是不是姓江。”

  江寓觉得不对劲:“你说什么呢?”

  柯鸣道:“我说是的,你认识我老板吗。我还以为他嫌贵了,要找你便宜点,结果他说不认识,付了钱就走了。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你姓江,本想追出去问个清楚的,但是他已经坐车走了,后来我想等你午睡起了问问你呢,结果忘了。”

  江寓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下次有人找我的话直接叫我吧。”

  “好,”柯鸣又扒了两口饭,啃起了鸡腿来:“……还有江哥,我明天想请假。”

  江寓问:“一天?”

  “就下午,下午饭点就回来,我室友生日,正逢过年,晚上都是家里人吃饭,所以就白天朋友局,明天下午去给他庆生。”

  江寓批了假:“明天玩儿一天吧,这两天在外头逗小孩儿挺累的。”

  柯鸣嘿嘿一笑:“我乐意的,跟哥一起经营店铺就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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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禚邺和江寓的离婚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姜书颐现在听亲戚们还说这事儿的时候习以为常,觉得快要耳朵生茧,她在餐桌边摇着红酒,喝了一口,转头走去了阳台。

  门一开,禚邺正背对着站在阳台上。

  姜书颐微微一顿:“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母亲找你说话去了。”

  禚邺扭头,称呼道:“妈。”

  姜书颐道:“怎么站这呢。”

  禚邺道:“屋里孩子闹得心烦。”

  姜书颐愣了愣,轻笑了一声。

  来家里的孩子都很乖,既不扯着嗓子尖叫,也不打架争宠,更没有扯着嗓子哭的,这话就是连敷衍都做得很烂。

  “你母亲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姜书颐说。

  禚邺道:“我知道你们知道。我并没有让人瞒着。”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一直拿着江銮的丑事不曝光也不放过的原因是什么吗?”姜书颐道。

  禚邺安静了好一会儿,说:“让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每天都睡不好、每天都在预备公关、每天焦灼都想会不会是今天被曝光。”

  姜书颐缄默了很久,有些意外,她印象中的儿子不是这种爱用温水煮青蛙的折磨手段的人。

  “江寓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姜书颐问。

  禚邺没说话。

  姜书颐也没说话。

  “我们没联系了。”禚邺说。

  姜书颐道:“所以这是你的想法?”

  更意外,很奇怪,姜书颐根本想不通,禚邺没必要再管江寓的事,或者说是赶紧处理了这些事,该了断了断,可禚邺却自发地去像咽不下这口气一样行事。

  “为什么。”

  禚邺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江銮每天处在恐惧和警惕里呢。”

  禚邺淡淡道:“因为他活该。”

  “你替江寓咽不下这口气?”

  “我替所有被他折磨过的人咽不下这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已经释怀,而且,你不是已经和江寓断了联系。”

  禚邺垂眸道:“不会。”

  不会释怀。

  也没有断了联系,如果曝光了江銮和蔡泽霖的事情,那才是断了所有联系,江寓的事情将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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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鸣今天好生收拾了一下,甚至连头发都捯饬了,平常拿手随便抓两下就是一个限量版发型,从来不在乎脑袋顶上的毛长得怎么样。

  江寓抱着西米给它剪指甲:“是很好的朋友吧,打理得挺隆重。”

  柯鸣嘿嘿笑道:“是啊,我们从同一个高中考过来的,他帮助了我很多。是我很珍惜的一个朋友。”

  他午饭没在店里吃,专门空出肚皮去吃朋友的生日宴,正午的太阳只是看起来大,其实外头还是很冷,柯鸣贴了两张暖宝宝,靠着一身正气出门了。

  江寓一个爪子一个爪子地给西米剪了,猫儿安安分分地像个大爷一样享受。

  江寓还是第一次给它剪指甲,毕竟变成单亲了,他不剪就没人剪,避免伤着猫,他专门找了个教程,看了两遍才上手。

  好在最后没有搞砸。

  这比他在实验室里结业考试都还要紧张。

  剪了指甲的猫焕然一新,它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干净了一个度,下地开心得乱窜,窜了一会儿才去把刚才剩下的猫粮给吃了。

  江寓笑着,收了宠物专用指甲剪,把玻璃门上的牌子拨动成休息中,关了玻璃门,转头进了小屋睡午觉。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闹铃还没响,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睡不沉,疲倦犹如浪潮,一下涌来,一下退却,没一会儿,他预感到什么不对,随着一声明显的声响,江寓眉头一蹙,察觉屋里有人,瞬时起身,却为时已晚。

  他被人用手肘勒住了脖子,挣扎间被威胁道:“你最好安静一点,不然伤着你可就怪不到我了!”

  江寓被勒得很难说出话,但每一下的反抗都非常强烈,可谓肘肘到肉,挟持他的人还没把他弄出小屋,就已经痛得脱了力。

  外面的进门的铃铛响起,紧接着能婉灵的声音传来。

  江寓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安安,你没睡午觉啊?”

  西米不知道是从哪儿蹿出来的,飞快冲进了小屋。

  江寓被勒得喉口充血,一时咳嗽都咳不出来,只觉得眼冒金星,扶着墙才找到门框,他从小屋踉跄出来,张口完全说不出话,但是口型一直在说,走。

  能婉灵反应慢了一拍,等她明白过来,已经被江寓身后追出来动手的的人吓到尖叫了。

  混乱中江寓被人拽了回去,二人撕扯起来,没有信息素的压制江寓几乎是不怕人的,可那人目标早已不是自己,而是发现了这个场面的能婉灵。

  能婉灵吓得腿软,双腿根本走不了路,靠着前台拿着手机心慌手抖地报警。

  江寓反应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不管他是什么人,朝着他腺体就是一拳。

  那人吃痛一声,打红了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头抽出一把刀来重新扑向江寓。

  乱刀中江寓被划了一条口子,小臂上汩汩流血,他捂着伤口往后退着,找准了时机一脚踹开了那人。持刀者退了几大步,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能婉灵在报地址,当即扭头冲了出去。

  江寓咬牙再次追上他后脚,发狠地拽了一把,千钧一发才没让拿刀子落到能婉灵身上,刀尖差一毫米擦过能婉灵的脸颊,她没靠稳,下意识地躲避让她彻底失去平衡摔倒。

  肚子猛地抽痛,能婉灵痛得眼前一黑,捂着肚子怎么也爬不起来,等她看得清了,江寓已经中了三刀,现在正体力不支,风向向着一边倾倒,她急着大声哭喊:“——杀了人,杀人了来人啊,杀人了!!”

  江寓几次想把人带到外面去,但都一次次被他阻止,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他被推到墙上,持刀者朝着他肚子捅去,好在他反应迅速一把伸手捏住了刀刃,力与力对抗着。

  白刃划过他手心,染成了红刀子。

  空气中弥漫着江寓的信息素,血越多,信息素越浓,而他小腹前的刀尖和皮肤只隔着三厘米,他不能坐以待毙,持刀者满头大汗,咬牙蓄力,猛地用出最后一点力气加持行凶,江寓自认无法扭转局面了,只能拼命抬了一下,最后刀子捅进了左中侧腹部。

  这一下痛得要命,又因难以呼吸,江寓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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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血过多…一人中刀……胎儿……”

  ……

  “…一定、一定要保证大人的大人的生命安全!”

  ……

  “嘀…嘀…嘀……”

  ……

  “…三刀…止血钳……”

  ……

  “嘀…嘀…嘀……”

  ……

  “……家属签字了吗?”

  ……

  “…患者还没有醒来……安安…怎么回事……”

  ……

  江寓很想睁眼,他能听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耳边说话,熟悉的不熟悉的,混杂着,他不仅没有力气睁眼,还没有力气去分辨这些人是谁,哪怕声音熟悉到就差说来名字那一步,他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只有被迫睡觉,一直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终于有睁开眼睛的力气。

  灯管。

  天花板。

  吊水。

  江寓对于自己在医院并不意外,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魂魄,身体的适应让他下意识忘了自己经历过什么,稍稍一动了一下,身体立即痛得让他他躺了回去。

  “……嘶。”他咬牙咽下,痛得钻心,感觉半身都快不是他的了。

  忽然有人说话:“醒了?”

  江寓还没从疼痛里缓过劲儿,闻声微微一愣,没来得及转头,禚邺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看模样是没休息好,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眼睛里红血丝也不少。

  禚邺把着他输液的手看了看:“别乱动,会回血。”

  江寓脑仁也被伤口感染得闷痛起来,总之就刚才动了一下,导致现在浑身都痛:“…你为什么在这?”

  禚邺看着他:“因为医院打电话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