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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由对你不好。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和我组成一个家庭，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Omega。
禚邺这样说，但江寓没有回答他，他站在阳台许久，那支烟也没有点燃。
“你是多久会抽烟的？”
“十八岁。”
十八岁，那么早。
江寓尽管抽烟，身上也没有吸烟者常带的气味，他总是会把自己一些负面的东西尽数清理彻底，会干干净净的对人。
会吸烟导致禚邺联想到喝酒，他随口问：“那你的酒量呢？”
“不好，”江寓想了想，补充回答：“低度数鸡尾酒两罐就能犯晕。上限不知道是多少。”
“上限。”
“就是喝到不省人事断片的程度，不知道是多少。”
此时二人听到了脚步声，江寓转头看去，江銮正站在他们不远处，他有些沧桑的眼睛里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冷漠看着江寓，禚邺率先在这场寂静中开口：“父亲。”
江寓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跟着江銮离开了阳台。
他们走到院子里，一个喷泉旁边，江寓站在江銮的后两步，江銮停下他便停下。
江銮看着树枝上的鸟，用苍老低沉的声音问：“需要我给你多少时间呢？”
江寓看着他留给自己的后背，淡淡问：“你是说终身标记吗。”
江銮没回答。
“我做不到，”江寓实话实说：“在结婚之前，你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我只是顶替了江谨的位置继续和禚家联姻而已。”
“但是我之后跟你说过了，江寓，我给了你做准备的时间，我现在没有耐心花在你的身上。”江銮往后看了眼别墅二楼阳台还站着的禚邺，那年轻人双手搭在阳台栅栏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
江銮的视线下移，落在这个样貌熟悉但脾气秉性完全陌生的儿子脸上：“给我个理由。”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跟禚邺没有感情，禚邺也不会对我有这样越界的行为。”江寓道。
“——你是Omega，一个和他有百分之九十六契合度的Omega，只要你想，他不会不碰你。其实决定权大部分都在你的手里。”江銮冷眸盯着江寓。
Alpha没有Omega那样的发热期，但Omega可以引导Alpha强制发热，症状跟Omega的发热期本性是一样的。
江銮的意思江寓听懂了，他想让自己用卑劣的手段换取禚邺的终身标记，这不仅是打破他和禚邺现在和谐的生活，更是毫无道理地将下半生的希望都泯灭。
Omega被终身标记，就代表他这一辈子都是这个Alpha的人，当然他可以选择洗掉标记，但洗标记的危害，等同于让禚陇这样的身子骨怀胎四月去打胎。
活下来全靠运气。
江寓说：“对，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禚邺终身标记我。这是我的选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銮面对着他：“你爸也在担心着。我答应你，你只要拿到禚邺的终身标记，江家就是你的，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无论我看不看好你，到最后我的财产都将是你的。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
江寓心中觉得好笑，他垂眸安静了半晌，才道：“父亲，你既然可以拿财产和企业来跟我谈交易，那么这些东西就代表着不给我你也有人能托付。你付出的只是可给可不给的金钱，而我赌的就是后半生和生命了，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做这样的交易。”
江銮沉沉笑了两声：“……你得看出来何必问。这不过就是说好听了点，实际上是我在给你选择，想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爸应该跟你说过了，我不久后会跟他离婚。我也答应了他，会给他一些钱，但这些钱跟你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让他帮助到你。江寓，你现在就选是留在江家还是净身出户。”
江寓有些厌烦地皱眉。
“别怪我身为人父做话难听，你在国外经历过什么做爹的是清清楚楚，那小子碰过你吧？现在装什么清白，说什么不想，以为回国了就换了个身份生活了？”
江寓猝然抬眸，他凝视着江銮，作为儿子，他要比老子都高出一抹，身为Omega，眼神却要比那个也身为Omega的姐姐更加犀利：“你知道？”
江銮微微眯起眼。
“那你还真是不配为人父，”江寓心中对江銮的厌恶蓦然增生了几分：“是他们告诉过你吧，哆哆嗦嗦的想要寻求你的宽恕，但是没曾想你这个人冷血冷心的人压根儿就不想管在外头的Omega儿子，任其自生自灭，所以他们才胆大猖狂起来，纵使那小子对我毫无尊重。”
江銮冷笑了两声：“……我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Omega儿子花费我宝贵的时间，你成年之前所用的钱都是我每天辛苦挣来的，说来你活到这么大应该感激我而不是这样一副愤懑无奈的样子对我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入Z国境内，江寓，我认为你的命很好。最起码现在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夫家，嫁给了你姐姐梦寐以求的Alpha，娇生惯养食辨劳薪的江谨，要比你这小逼崽子的眼界更高，你攀着她的枝得到了这样的生活，应该知道感激而不是一味埋怨。”
江寓心中一团异火，他诧异地问江銮：“难道养到我成年不是你的义务？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我该感激你这句话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出了意外离世你不会将我带回来，你也知道你是将我带回来，而不是我求着你让你接我回来的。我为什么要感激，感激你对我怀有一丝的怜悯寄钱养到我成年，还是感激江闫和江谨在三个月前出现意外好让我回来？”
江銮脸色陡然黑沉，抬手给了江寓一巴掌。
江寓被打得偏头，这一巴掌力度不小，他半张脸瞬间火辣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定然当场红了一块。
江寓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有家暴倾向，你对我爸的行径我都知道。但你清楚现在我们在哪吗？”
江銮满脸黑线：“我用不着你提醒！别说是禚家，我就是当着禚邺的面也能抽你！”
江寓舔了舔唇角，触到了一丝腥甜，舌尖清晰感知到了信息素的味道。他抬手擦了一下血珠，甚至闻到了因为江銮火气上头而泄露的咖啡味Alpha信息素。
他难以忍受地默默退了一步，无法自抑的生理不适和抵触，那是来自Alpha的压迫性信息素，只是一点点，就足够江寓感到不适。
“退什么退？你嘴巴不是挺厉害？再来一句啊，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江銮怒目而视江寓。
就在江寓凛若冰霜仇视回去继而惹恼江銮的时候，远处禚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锋芒。
“父亲。”
禚邺声线沉沉的，他面上不显一丝情绪，淡淡地跟江銮问了个好，慢悠悠走过来，不咸不淡看了眼江寓殷红的嘴角和绯红的脸颊，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缓缓对江銮道：“安安是怎么惹您生气了？青天白日地对着Omega儿子这样动粗可不太好。”
江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道：“你不用管。”
“但是您这样做，说实话我是有点生气的。”禚邺向来温文尔雅的态度在此刻也急速降了温：“以后安安要有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您可以朝我撒火，也可以叫爸教育安安行事。这样一言不合就拿蛮力和信息素动手，知道的是您在教育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凌弱暴寡呢。”
江銮自然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当即隐忍道：“禚邺，你这话说得可不好听。”
“事实如此，说出来的确不中听，我也没办法呢，忠言逆耳么。”禚邺拍拍江寓的肩头，扬了扬下巴。
江寓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禚邺看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又怒火中烧的江銮，最后落下一句话：“父亲，因为管理不好情绪便随意殴打Omega的Alpha真的不是人。我相信您应该不会这样的。小辈的还有点事，就先带着江寓走了，下回见。”
江銮被留在原地，看着禚邺颐指气使支走了江寓，气得肺都要炸了。
禚邺就一句话的时间便找不到江寓了，他进屋里找了一圈，撞见刚从餐厅出来的姜书颐，她疑惑问：“怎么了？江寓呢？”
“他没上来？”
“没。怎么，人丢下你先走了？”姜书颐随口揶揄。
禚邺没吭声，去找了药箱里的药膏和创可贴，甩下一句我准备走了，跑出了大门。
果不然他在停车库旁的小花坛看到了江寓，那人蹲在地上和隔壁已经长成大黑狗的黑巧在玩。
黑巧小时候就爱扑人，长大了也爱，劲儿还大了不少，但江寓下盘稳没被扑倒，被黑巧一个劲儿地伸舌头试图舔脸。
禚邺吹了声口哨。
黑巧狗身一震，黑瞳看向禚邺，下一秒飞速窜离。
江寓转头，和禚邺视线相撞。
禚邺一言不发在他身边蹲下，剥开了新的一支药，挤了一点在指腹，揉匀了轻抹在江寓受伤流血的唇角上。
刚才没认真看。
因为那一掌掴的疼痛刺激蔓延，让江寓的一只眼睛明显更红，盛着秋水一般的泪光。
他抹完药，问江寓要不要贴一张创可贴。
但江寓准确的伤口是在内里，撞到了尖牙才流血的，于是他摇摇头：“……那只狗，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