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和总裁就差一个字，但待遇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办公室配置就看得出来。
颜豫隔着透明的办公室门往外看，工位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有种班主任上课的感觉，很奇怪。
其实办公室里装了百叶窗，只是他不喜欢用，感觉本来大大方方的空间被有意遮挡起来，更奇怪。
某一刻开始，人头攒动，颜豫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观察情况。
眼睛是当年在国外死命拿学分的时候近视的，但度数不深，他一般不戴，所以郝涵也是在他正式开始上班之后才发现的。只是正装配眼镜，好像又戳到了郝涵的癖好，免不了一顿折腾。
只见外面的人震惊、八卦、笑得渗人，还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看，颜豫了然地拿起手机，打开和周美丽的聊天框，
颜豫：说吧，怎么了。
周美丽熟练地给他发来了公司群聊天记录。
半分钟后，总监办公室门猛地被推开，颜总监急匆匆地坐上电梯去了总裁办公室，众人偷笑。
自从和郝涵说明白之后，只要不耽误正事儿，21楼颜豫去得是越来越顺溜了。
路过秘书处的时候，颜豫突然停下，气呼呼地看着周美丽：“你！请我吃饭！”
周美丽点头如啄米：“当然没问题！”
周美丽：我哭死，这两口子真的，太爱了！
颜豫走两步又折回来，“办公室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
最近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频率直线上升，根据不同程度的声响，还伴随着一听就能明白来人情绪的称呼。
“郝涵！”
郝涵从桌前抬头，连忙应声：“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都没干？！”，颜豫径直走过去，虚握住他的脖子摇晃：“十六倍年奖，买几条聊天记录，这叫什么都没干！”
“靠……”，郝涵被晃得头晕，“我都忘了……”
郝涵让大家把这件事传出去的本意，是想让颜豫知道，他对自己很重要，不必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包括对周美丽匿名，一方面确实是保护她，但更多，是因为周美丽是颜豫社交圈里的人，颜豫的朋友，他有立场偏袒。
但从成都回来，他就真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忘了？”，颜豫停下动作坐到他腿上，语气却依旧气愤，“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钱多就是这么用的？！十几万，不是十几块，我发给她那几个字多金贵啊，真就一字千金了！”
“额……”，郝涵把人搂住，“豫豫啊，别生气，给都给了，干脆算了吧”
“重点不是钱！”颜豫说着停了一下，又纠正：“好吧，不全是钱。”
郝涵憋笑，被颜豫一眼瞪回去，“我想说的是！你这种方式不对！”
“那我也没办法啊”，郝涵一脸委屈，“你晾了我两周，我又找不到原因，好不容易抓到个漏洞，她嘴巴还紧，要不是我及时反应过来，差点儿就翻到32倍了。”
“咳咳”，颜豫心虚，还是一本正经就事论事：“合着你给奖金翻着番来啊？！那我真是谢谢你及时收手，再翻我们家就破产了！”
“不会”，郝涵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转移话题，“想没想我，今天中午都没一起吃饭。”
颜豫搂住他的脖子，阴阳怪气：“总裁您在开会啊，是我不想吗？”
郝涵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那下次开会你一起来。”
“得了吧，上学的时候就最讨厌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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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为总监，怎么可能没有跟总裁一起开会的机会呢。
这天颜豫忙得不可开交，被通知有个临时会议，总裁主持。
等电梯的时候，好巧不巧，郝涵正在里面，他一脸幽怨地走进去，无视从一本正经变得满脸欢喜的人，警告说：“你最好有要紧事，不然我把会议室给你扬了。”
电梯里唯二的外人，郝涵身后的助理和秘书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郝涵仿佛没听见一样牵起他的手，“待会儿出去吃饭吗？”
颜豫吐出一口气，白眼看着他：“别告诉我你的目的是这个。”
郝涵忍不住笑，“怎么会，真的有事儿，顺便问一下你吃什么。”
“再说吧”，10层到了，颜豫和他一起走出去，“希望开完你的会我还有心情吃饭。”
确实是正事儿，但结束后颜豫依然头大。众人陆续离开，他也一脸疲惫地起身准备往外走，
郝涵坐在位置上不动，“颜总监留一下。”
没人回头，大家都习以为常，颜豫叹口气重新坐下玩手机。
待会议室回归安静，郝涵才起身走到他旁边坐在，伸着脖子看他的手机屏幕：
[骂领导的十大经典语录]
郝涵：……
“来”，他抽走颜豫的手机，牵着他的手问：“很累吗？”
“不至于”，颜豫摇头，“打工人容易上火而已，骂领导解气。”
郝涵理了理西装，正襟危坐，“骂吧，随便骂，骂到你解气。”
颜豫噗地一声笑出来，“谁把你当领导了，我怎么可能骂你。”
“那把我当什么？”，郝涵笑着凑到他面前，“嗯？”
颜豫偏开头，嘴角压不住，边推开他边说：“待会儿有人进来了，快走吧。”
“哪儿有人”，郝涵得寸进尺地把他扯到自己腿上，“他们该去吃午饭了。”
颜豫搂上他的脖子，“涵总，你越来越没形象了。”
“在你面前要什么形象”，郝涵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最近在忙什么？”
“啧”，颜豫又把人推开，皱眉问他：“总裁您亲自盯的项目，忘了？”
“哦！”，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郝涵道歉：“对不起，我给忙忘了。”
总裁的事儿怎么会比他这个总监少呢，颜豫心疼地捧起他的脸轻啄了一下，“你也很忙啊，想怎么解气呢？”
郝涵摸着他的后脑勺把人按向自己，于无人处接吻。
无人——暂时无人。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颜豫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把推开郝涵。他的方向可以直接看到门口，见到第一个进来的人，更是想原地去世。
上次是林溪和外婆，这次是郝清远……
颜豫一张脸透红，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郝涵按着动弹不得。
郝涵抱着人转身，只看见被“得力”的助理关在门里的郝清远，同样手足无措。
“叔、叔叔好”，颜豫掐着郝涵抱着他的手臂，一脸要哭的表情跟门口的人打招呼。
“爸”，郝涵这才起身，用手指擦了擦颜豫泛着水光的嘴唇，若无其事地问：“不吃饭吗，大中午的来开会。”
颜豫：想死，想咬死郝涵……
“咳”，郝清远也满脸尴尬，“那什么，发通知了，你没看见。”
“需要我们参加吗？”郝涵牵着人走过去问。
“不用”，郝清远回答得干脆，看了眼颜豫，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郝涵手臂上，“能不能注意场合！你哪天要把你老子吓死！”
颜豫：依然想死……
郝涵嬉皮笑脸地耸耸肩：“没办法，遗传，跟你学的。”
郝清远气得吹胡子瞪眼，又看向颜豫：“你也管着他点儿，别什么都由着他！”
颜豫一张苦脸，甩了甩被郝涵紧紧握着的手，纹丝不动，
“叔叔，我打不过。”
看见父子俩这种相处模式，颜豫虽然很高兴，但是——请允许他离开地球！
小剧场 哥哥
13层的电梯门打开，还没桌子高的小团子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吃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哥哥！”
颜豫放下手里的事，把软乎乎的小朋友抱起来，
“可可，你来啦。”
三岁的孩子，明明是狗都嫌的年纪，在颜豫面前却乖得出奇，圆溜溜的小脸贴着他，两个迷你小揪揪翘在两侧，有点扎人。
颜豫把她的小衣服往下扥了扥，看着走进来的韩韵，
“阿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吃饭了吗？”
韩韵还是那么漂亮，岁月不败美人，有了可可也没见有多大的变化，是被家人爱着的样子。
“还没”，韩韵看了眼提着饭盒的司机，笑说：“这不是给你们送来了嘛。”
颜豫：“阿姨，太麻烦了，我们在公司吃就行。”
“哎哟家里都没人，你们天天上班，我和可可都要闷坏了”，韩韵装了个委屈样，也不知道这里谁才是小孩子，她又接着感叹：“现在带她出门太费劲了，也就在你面前乖点儿。”
还好颜豫渐渐习惯了和韩韵的相处模式，淡定回道：“你去跟叔叔吃饭就行，我带可可去郝涵那儿。”
韩韵立马喜笑颜开：“那就辛苦你了，我待会儿来接她。”
“嗯”，颜豫憋笑着应下，“以后直接带可可来玩儿吧，她很乖。”
他们又不住一起，家里没人，不就是说郝清远不在家嘛，饭是真心送的，但可能更主要的目的，是来找老公。
韩韵一身轻松地带着饭走了，颜豫抱着可可跟司机说：“稍等一下，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完。”
“好的”
颜豫又抱着可可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可可，再等一下哥哥好不好？我们马上就去找郝涵。”
可可直接趴到了他的胸口，稚声稚气地答应：“好！”
抱着小朋友在电脑面前坐太久不好，他尽快把工作收了尾，把小朋友举起来坐了个“飞机”，
“好咯，我们去找哥哥。”
可可乐得咯咯直笑，透亮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颜豫一直觉得小朋友这种生物很神奇，明明这么小一只，却精力无限能把一家人都耗没电。
他抱着可可往外走，一手接在她的脚下，问：“可可，小鞋子好漂亮啊，是谁买的呀？”
可可掰着手指头回答：“郝涵，和哥哥。”
颜豫偷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可可为了分辨两人，“哥哥”这个称呼已经从郝涵那儿转移到他身上，不过他还是问：“那我们见到郝涵该怎么打招呼呢？”
“哥哥辛苦了！”，可可说完就扒着颜豫的脸亲了一口。
颜豫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没错，真棒！”
·
“哥哥！”
又是一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办公室门刚推开一个缝儿，可可的声音就钻了进去。
颜豫抱着小朋友进去，郝涵立马迎上来，“可可，你怎么来啦。”
按照和颜豫约定的，可可伸着上半个身子就去捧住了郝涵的脸，“mua”的一声亲上去，“哥哥辛苦了！”
颜豫转头跟司机道谢：“麻烦了，你也去吃饭吧。”
郝涵接过妹妹抱着，问：“不辛苦，谁教你这么说的？”
可可摇头：“没有，哥哥说不能告诉郝涵。”
颜豫：……
“是嘛”，郝涵笑着凑到颜豫面前，“那哥哥亲口说给我听好不好？”
颜豫把他推开，警告说：“注意场合啊，可可在呢。”
郝涵一脸委屈：“明明她是被你带坏的，她现在都不叫我哥哥了。”
“呃……”，这一点上确实是颜豫理亏，别别扭扭地小声说：“哥、哥哥，辛苦了。”
郝涵一脸得逞，继续要求：“再叫一声？”
“叫什么？”
“哥哥”
“诶！”
小剧场 初雪
最近京市越来越冷了，室内温度倒没什么感觉，但外面的天白晃晃的，一看就像是要下雪的天气。
今年的初雪来之前，颜豫很期待，他这些年在国外也见过雪，但大概是所谓的“触景伤情”，他是一点儿也不喜欢。
-
快到下班时间了，颜总监难得明目张胆地靠在椅子里发呆。他看着外面的雪从几乎难以看清的一两片，渐渐变得多起来，见到阔别多年的京市雪景，心里格外平静。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可看雪的人太入神，直到脸上的眼镜被取走，才回过神来。
“看这么认真，眼睛晕不晕？”
颜豫还真闭眼晃了晃脑袋，让眼前的一片花白渐渐退去，“晕，今天怎么这么早？”
郝涵用温暖的大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今天事儿不多，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好”，颜豫把他的手拉下来，“我这儿也差不多了，走吧。”
“等等”，郝涵把手里的羽绒服举起来，“穿这个，外面冷。”
颜豫把眼前的白色羽绒服扯起来看了看，他怀疑自己眼睛还没缓过来，“郝涵，你认真的？”
郝涵一脸懵：“什么认真的？”
颜豫把帽子上的棕色耳朵扯给他看，“当年我18岁就忍了，现在你让我穿这个，我怎么出门！”
“我当时买的时候只看了图片的正面，怕赶不上就没细看”，郝涵解释着，又哄他说：“你先将就一下行吗？”
“不行！”，颜豫拒绝得相当干脆，直接起身跟他拉开距离，好歹还在公司呢，这么多员工，他可丢不起这脸。
“豫豫”，郝涵又走近他，“外面冷，就这一次，好不好？”
“不好！”
颜豫一掌拍在衣服上，估计是郝涵也没拿太紧，“啪”的一声，衣服应声落地，颜豫也跟着僵住。
这也没用劲儿啊……
“额……我，我不是故意的……”
“唉”，郝涵没一点儿脾气地蹲下去把衣服捡起来，又抖了抖，
颜豫向他迈了一步：“郝涵，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郝涵却说：“没关系，还能穿。”
颜豫：……
“涵总”，他无奈地问：“你真的不要面子吗，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郝涵看也不看外面一眼，“你直接穿上我比较有面子。”
颜豫咬牙：“穿上我就没面子了！”
……
这场面子上的对弈，毫无悬念，颜豫落败。
-
晚上，颜豫又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雪，郝涵也到他身后拥着人坐下，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还看呢，不是说晕？”
颜豫握住环在他腰上的手，“学长，下雪了。”
郝涵勾唇，“豫豫要和我一起看雪吗？”
颜豫了然，笑问他：“一句话就把人骗过来了，涵总厉害啊。”
“也没那么厉害”，郝涵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其实当年我可害怕了，想万一你拒绝我怎么办，以后继续追你可就更难了。”
颜豫反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就偷着乐吧，幸亏我没怎么见过雪，不然就真不来了。”
“不对”，郝涵懒懒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你过来明明是因为男朋友，雪是次要的。”
“还没在一起就说是男朋友啊？涵总脸皮这么厚呢？”
“不然就追不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