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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楠的电视剧看完了。
两个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到了九点半,母子仨就一起上楼洗漱睡觉。
走廊外面一阵寂静,盛梧清洗漱完后正要上床,却听房门被轻轻敲响,估计是陆云蘅来了:“进来吧。门没锁。”
果不然门一开,探进来的就是陆云蘅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盛梧清抖了一下床上的被子:“进来啊。”
陆云蘅把门轻轻给他带上,小步挪到盛梧清的床尾,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整理床铺。
“要和我睡?”盛梧清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上了床。
陆云蘅双手背在身后搅动手指,忸怩地说:“……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我失眠的话,能来你这里……”
盛梧清愣了下,拿起手机亮屏,看着手机显示的“22:02”,张口无言,随后轻轻扬了下左边的眉梢,非笑似笑:“……这个点,你平时睡了吗?”
陆云蘅立马咬住自己的嘴唇,眼帘耷拉着,理不直气也壮:“……反正你哄不哄吧就说。”
盛梧清登时笑出声,笑得毫不收敛,陆云蘅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平时的厚脸皮硬是被盛梧清笑得有点臊,当即作势生气,要走:“……小骗子。”
盛梧清忙不迭下床,一手把他拉住:“没没。”
陆云蘅根本就是装模作样,轻轻一拉,一米八八的猛男就随着他的劲儿扑进他的怀里。
盛梧清抱着他,一边劝一边把他往床边带:“不骗你,说要哄就会哄,来,来躺下。”
陆云蘅被他放倒在床上,然后被盛梧清用被子盖住了身体,灯一关,两个人躺在一块儿,盛梧清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奶奶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打他的背。
大概,盛梧清还小的时候,盛楠也是这样哄他睡觉的。
陆云蘅想。
“想听故事还是想聊聊天。”盛梧清问。
陆云蘅埋下头,顾涌着凑近盛梧清,紧紧地抱着他,照理说他是不适应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的,但今早九点到十点那一个小时,他真的从来没有仅用一个小时就睡得那么香过:“……随便你。”
“那讲故事吧,”盛梧清声音放得很轻,拍打着陆云蘅后背的手也没有停下,一直是缓柔的频率,“让我想想……有什么适合现在的你可以听的睡前故事……”
陆云蘅在他下巴底下蹭了蹭,说:“……那要不还是聊天吧。”
对于陆云蘅的临时变卦,盛梧清也能立马应场:“怎么,有想要聊的话题?”
陆云蘅安静了几秒,点点头。
“那你说。”
陆云蘅纠结着,半天没说出话,盛梧清静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陆云蘅突然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他:“……你应该知道…男…男的和男的那个什么,要分个上下吧?”
盛梧清怔着,不确信地问:“……说这个?现在,你确定?”
“说,说说而已,又不是现在要做个什么……”陆云蘅放下犹犹豫豫的姿态,直接道:“我就是想说,不是,就是想问一下,你能做下面那个吗?”
盛梧清沉吟:“……不知道。不是很想。你必须要做上面哪个?”
陆云蘅哑然:“……也不是,就是不是很想做下面那个。”
盛梧清哼出一声笑:“……到时候看吧,为爱做零应该,挺常见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到底有没有人为爱做下面那个,他只是对这个群体了解一部分,并不是全都了解。
陆云蘅则比他更白,担心体验感:“算了,要不还是我做下面那个……下面那个会很痛吧?我抗造,不怕痛。”
盛梧清说:“才怪。崴个脚都要人抱上抱下。”
陆云蘅苍白地辩解:“我是说,我,我可以忍。让你痛的话……”
有点舍不得。
“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做点心理准备……在,在我心理准备准备好之前……”
盛梧清听得心里又发痒又好笑:“……好了好了,不用弄得那么像要上断头台的样子。你没查过资料?”
陆云蘅声音压得很低:“……查倒是查过,但是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应该都很很痛吧,那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入口。再怎么说,我做哥哥的……”
“别,”盛梧清的笑声很低沉,震得陆云蘅心里酥软,“扯什么哥哥弟弟,本来我们就不是亲生的,还要为这个继兄弟付出自己,你真的,兄长大义。”
陆云蘅搂紧他:“……好吧,那到时候再说。啧,我还是怕你痛,我痛可以,你不要痛。”
盛梧清呼噜他的后背,心里欢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我?装的还是真的?在此之前装得真的挺好?”
陆云蘅拍了盛梧清一下:“……你闭嘴!”
“好了,”盛梧清轻音说:“……不逗了。痛不痛我也不知道,但我查过很多资料,都说前戏要是做得好,应该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他越说越小声,陆云蘅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后面会越来越舒服,具体怎么个感觉,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要痛,我肯定不要你做下面那个位置。”
陆云蘅唇角微微弯了弯,嘴唇贴上盛梧清的身体,亲了亲盛梧清的锁骨。
“虽然,”盛梧清话锋一转,很是认真:“我真的挺想操你的。”
陆云蘅一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看某个片子的视频画面,热意登时爬上耳朵。
……好像。
……下面那个人确实真的表现得……很舒服?
“啊好了,我要睡觉了……”陆云蘅立马转移话题,紧紧闭上眼睛,又突然睁眼,想起什么:“呃嗯……能亲一下再睡吗?”
盛梧清听后勾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本以为他只要一个这样的,谁知陆云蘅得了准后立马抬手捧住盛梧清的脸,开心地朝他深吻进去。
像个乐颠颠没头脑的傻子猫。
最后硬是亲到喘不过气了才松开,窝在盛梧清怀里说要睡了要睡了。
盛梧清还想着给他讲故事来着,但刚在脑海中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现在这个年纪听的睡前故事,陆云蘅就已经睡着了,睡得熟透了。
盛梧清这一天不知道被他逗的哭笑不得了几次,作罢,睡得香更好。
盛梧清闭上眼睡觉,放空的脑袋噌地跑出来个待完成事项提醒:贼还捉贼的小骗子还没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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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你也上火了啊?”余洼课间跑过来给他讲八卦,见陆云蘅嘴唇上破了一个口子,立马扒拉着自己的嘴唇,露出里面粉色软肉长得一颗白色泡泡,说:“我也长了个泡!周五回去就长了,痛死我了。”
正在为自己嘴唇上这个口子而苦恼的陆云蘅:“……”
“……有一点,今早上火。”陆云蘅干巴巴地解释。
盛梧清从教室外回来,余洼自觉地挪位置到旁边去,日常并不想和盛梧清沾边。
“鄂子墨给我带了清热的冲剂,我去给你拿一包。”余洼立即执行,翻过大半个班回到位置上在自己的书包里找冲剂。
陶高在盛梧清后脚进教室门,把作业本放到盛梧清的桌子上,抬眼一扫,无意间瞅到写作业的陆云蘅嘴唇上也有一块红色的疤,登时一僵——
他看向盛梧清的嘴。
盛梧清不加遮掩,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那个和陆云蘅对称的口子。
一直以为盛梧清是上火了的陶高:“……”
陶高用眼神在他们之间瞅来瞅去,眼睛瞪得像铜铃:谈……上……了……?
盛梧清垂眸。
陶高了然。
陶高离开。
陶高换一个地方倒数自己的心情爆炸倒计时。
余洼乐颠颠地拿着冲剂回来,跟陶高一样,看了盛梧清一眼就发现了他嘴上的疤,他也一愣,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一脸疑惑,悄咪咪地指着盛梧清的方向,五官皱在一起,小声问陆云蘅:“……他也上火?”
陆云蘅瞅了盛梧清眼,谎言扯得有点心虚:“……嗯。”
“对了,那个,现在我觉得我得给你和鄂子墨坦白一件事。”陆云蘅说。
在一旁写卷子的盛梧清听他说出这句话,笔尖一顿。
“你去把鄂子墨叫来。”陆云蘅说。
余洼看陆云蘅那么认真脸,以为来活了,立马表示自己收到,然后出去把刚问完题从办公室出来的鄂子墨拐到了陆云蘅面前。
进来余洼还给陆云蘅做眼神,意思是:盛梧清还在呢,我们要不出去说?
陆云蘅摇摇头,说:“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抱着文件夹的鄂子墨和拿着水杯的余洼微微弯腰,洗耳恭听,一个一脸严肃得有点过分反而显得有点傻逼,一个表情淡淡的,但态度非常认真。
陆云蘅面对着他们清了清嗓,低声道:“这是你们不要声张。其实——盛梧清他妈和我爸结婚了。我和盛梧清呢,变成了,嗯,顺其自然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弟。”
盛梧清一直停止书写的笔尖终于落到纸上。
余洼的严肃脸一点点分崩离析:“……?…??……???”
鄂子墨茫然地眨眼,发出一声单调的:“……啊?”
陆云蘅点头:“对,事情就是这么个事,从上学期开始我们就住在一起。他不是我邻居,他住在我家,所以我们要一同上学一同放学,然后上下学没有车接送也是因为盛梧清习惯走路上学,所以我爸非要我跟他一路,把送我上学的那个司机给辞了。”
余洼脑袋里的齿轮一卡一卡地滚动,表情呆着,仿佛陆云蘅说的话特别难理解。
鄂子墨照常比余洼处理信息更快一些,问:“……为什么现在会选择告诉我们?”
陆云蘅抚摸着下巴,为难地说:“以前吧,我不是很想承认这个荒谬的事实,所以没告诉你们,呃……然后现在,之所以要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之后还有个可能…让你们更难以接受的事情要告诉你们,所以……嗯,所以铺垫一下。”
盛梧清书写的笔又停下。
余洼已经表现得很难以接受了,他心情复杂地盯着盛梧清,完全不敢想象陆云蘅和盛梧清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情景:“……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嗯,照理说会更难接受一点。等你们消化好这件事之后我再告诉你们。那个事儿,也一样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计较。”
“……别是你爸和他妈有一个孩子了?!”余洼震惊不已。
陆云蘅忙摆手:“不不不,虽然可能有这个概率但是…不是这个事儿。关于我和他的,跟我爸他妈没关系。”
他拍拍两个小弟的肩膀:“回去吧,要上课了。”
余洼魂不守舍的被鄂子墨拉走。
余洼脚步虚浮,靠在鄂子墨身上,说:“他爸和他妈在一起,哈哈好荒谬……我突然觉得,殷采萱说他俩谈上恋爱,也不是不可能……他爸个脚,真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