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幸川被这么正儿八紧的感谢话弄得不太好意思,羞怯的挠了挠脑袋,扬了扬嘴角无辜的笑了两声,又轻轻牵着林行时的手背,神色无比真诚的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

  “行时,我也很谢谢你能和我结婚,成为我的另一半。”

  落在手背上的那个吻轻飘飘的,像是一只蝴蝶在花朵上停留了一刹,但那双柔弱无骨的翅膀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幸川唇瓣干燥,惹得手背上皮肤痒痒的,再加上宋幸川看他的眼神直白又热烈,其中的爱意更像一团在夜色草原中汹汹燃烧的篝火,张扬又纯粹,吸引人的程度要比周围所有加起来的风景都要多。

  林行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即使两个人已经结婚五年,可五年里除了必要的事情,两个人根本没有互通心意,白白浪费了五年时光。

  这一点让人很是遗憾,可转念想到,两个人往后还有一大把的时间,林行时顿时又释然了许多。

  他看着面前的人,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宋幸川。”

  宋幸川不重不轻的嗯了一声,又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这个吻比上一个重一些,也夹杂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两个人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很多次,有的时候别说是一个吻,单单是一个眼神的交汇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情动。

  更别说像宋幸川这种满脑子都是颜料的男人。

  林行时脸皮薄,脸上一热,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无奈之下,只好趁着这点清醒的机会,轻轻的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少了点什么?”

  宋幸川亲吻的动作一愣,迷茫的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后试探性的答道:“老婆也觉得最近做的次数少了是吗?”

  林行时忍不住在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头上拍了拍,瞪了对方一眼,冷声说道:“并不是。是恋爱啊,我们之间没见过几次面就直接结婚,结婚之后你又不经常回来,不觉得我们之间少了点约会之类的过程吗?”

  宋幸川被瞪了一眼莫名无辜,但听到后半段要去约会的话,又立马没心没肺的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美滋滋的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少了约会,我都没有和老婆约会过呢,约会……”

  【约会play,嘻嘻嘻,电影院、马场、摩天轮、好像看书里失重的时候接吻也很不错,干脆放个约会假,把这些好玩的都玩一遍好了。】

  “……”

  他是真的高估宋幸川的脑子了。

  不过商定好的约会还是没有办法马上进行,林父生病的一通电话更是把两个人的计划搅了个彻底。

  林家这些年早就大不如前,生意上还是因为宋家的照拂硬撑着,林兆申的身体早些年就因为日夜操劳亏损了很多,现在一病,整个公司更是陷入一种举步维艰的困境。

  林父病的很突然,电话也来的很突然,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公司和学校的假期都安排好,可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没办法,林行时只能先去医院看望。

  “真的不好意思啊,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

  宋幸川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连忙嘘声打断道:“没关系的,和你在一块也也算是约会了。更何况,住医院的是我岳父,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的。”

  ──

  两个人到了医院车还没停稳,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眉眼细长,气质温和,林行时长相随她,是个十足的温柔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过于操劳,女人眉眼之中多了几分疲倦和忧郁。

  大冬天的也只是穿着一件旗袍等在医院门口,见着林行时,期期艾艾的刚想说什么,却被紧跟而来的宋幸川给吓住了。

  林行时余光看了一眼,轻声的说道:“他陪我过来看看。”

  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两人一眼,见宋幸川没有别的意思,也只好点了点头,疲倦的说道:“行时,你爸爸他这几天总念叨着你,你来的正好,去看看他吧。”

  林行时点了点头,跟着李云舒进了住院部的高级病房。

  林行时去的时候,林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身上插了根管子,头发白了很多,虽然睡着了,可脸上还是明显见老,皱纹比上一次见面多了好几层。

  偌大的病房里,除了李云舒,就再没有别的人,床头也只有一个小小的水果篮,以往那些亲戚也见风使舵,知道林兆申身体不行,早早就把股份变现,另找他路谋财,半点亲戚情分都不顾。

  林行时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悲凉,尽管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天性,可真的在医院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在蔓延。

  谁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林兆申年轻的时候为了林家尽心尽力,为了养活一大家子深知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宋家,可到最后,陪在身边的居然也只有一个李云舒。

  把自己送给陌生男人,林行时心里应该是恨他的,可想到宋幸川,看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的林父,他心里居然连那丝恨意都提不起来。

  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亲近。

  他们的父子情,早在五年前他签下结婚协议的时候就断了。

  现在的林兆申对他来说,只当作是一个生养了他二十多年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男人罢了。

  更何况,谁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现在的是林父,保不准以后就是宋幸川。

  尽管知道宋幸川对生意不感兴趣,但他不想看见宋幸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病床上,上个厕所,翻个身都要受护工的白眼,连送给他的苹果、香蕉都会被护工霸占。

  想到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林行时的眼神顿时带着一丝浓浓的同情和怜悯,看的宋幸川背后一阵发寒。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突然感觉我很可靠很伟岸啊?”宋幸川言语之中有那么一丝难以隐藏的骄傲和自满。

  林行时看到他这幅洽然自得有些想笑,刚想说什么,可病床那边的人却好像传来了动静。

  林兆申醒来了,艰难的睁开眼睛朝林行时所在的方向伸开手,一边的李云舒连忙握了上去,眼泪汪汪的哽咽道:“老林,你终于醒来了,行时来看你了,你看看他。”

  病床上的男人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鼻子里插着呼吸机,林行时之前为了赌气一直没有回家,很久没见到林父,居然不知道他病有这么重。

  心里那点父子情在发出无限的感慨,他的心仿佛也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他在抗拒着林兆申的亲近,一个他却陷入了无限的谴责。

  仿佛在说,你的父亲病这么重了,难道你还不肯原谅他吗?

  他做的事情就会有这么难以原谅吗?他身体老了,身边没人,这么可怜……

  可林兆申可怜,但他做出的事情也确实很可恶,到现在他都不能忘记毕业那天,林兆申冷酷无情的逼着他签下那张婚约书的样子。

  就是为了那些背信弃义的亲戚,放弃一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林兆申还在病床上艰难的睁着眼睛,眼眸早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清朗锐利,也许是看见林行时还在怨恨他,眼睛里居然逐渐的蓄满了一层眼泪。

  李云舒在一边干着急,又顾忌宋幸川在身后不敢直接上前来催促林行时,只能在一边着急道:“行时,你爸爸当年那么做真的有苦衷的,你、你现在过得还不错,就、就原谅你爸爸好吗?”

  这番话听在耳朵里就像一把把尖刀似的扎进肉里,明明都已经那么痛了,可还要在往伤口上撒一把盐。

  明明是他运气好遇上了好人,可他们却把运气好的结果掩饰自己作恶的真相。

  林兆申当然是有苦衷,当时是为了那些不长眼的亲戚,现在亲戚走了,没人照顾,只好来找这个不值钱的儿子了。

  林行时眼神逐渐冰冷,“他不是我爸,我当年说过了,他要是为了别人把我送给别人,我就当没有他这个爸爸。这和我过得幸福不幸福没有关系,假若当时遇见的不是宋幸川,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会的大肚子老男人,你觉得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还有原谅你的机会吗?”

  “你现在过得不幸福,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不是我爸,我记忆中的那个爸爸早就早五年前死掉了。”

  “啪——”

  话音刚落下,林行时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李云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怒其不争的看着他,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顿时还不解气,怒声道:“林行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爸!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了你……”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李云舒的模样也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只可惜林行时情绪过于激动,一时之间根本没看出来。

  李云舒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似乎对于他的话很不满意,见他还不肯原谅林兆申,居然还想直接扬起手再往他脸上打过去。

  林行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印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脸上,宋幸川一把握住李云舒的手,

  冷着脸瞪着女人,语气生冷,丝毫不客气说道:“林夫人,刚刚那巴掌让你打下去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再让你打下去,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做丈夫的很没用,连自己老婆挨打都只能看着?更何况,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着解决。我们家行时虽然说不认爸爸,但也没有说放弃他啊,对吧,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