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很高, 有两米左右,占据了这间屋子的整个高度。也许是村民用来捕获野兽的陷阱笼,笼子里的角落有几丝干涸的血迹和不知名动物的毛皮。
但这间本应关押野兽的笼子里,有着三个人。
在青年被村民关进来之前, 已经有两个小女孩在里面了。
打开笼子的时候, 女孩们完全没往「放她们出去」这件事上去想,她们佝偻着神子, 互相拥抱着, 一点点的挪离了笼门。
“看咱好欺负就来讹咱啊, 进去吧你!”
黑发青年的腰背处绑上了两圈粗麻绳, 壮男见到皮带别着的刀鞘后, 似是才反应过来:“哟, 小伙子还带着刀呢?”
在他们一伙人拿麻绳上前时,这小子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咋地, 立刻收刀入鞘没了攻击的意思, 但这也不能掩盖刚才他挥刀企图攻击的事实……壮男押着黑发青年,伸手去要拿他腰间的刀:“这个东西,没收了。”
他们说话都带着浓重的乡村口音,不属于东京任何一个地区的方言。来自东京都的青年听不太明白, 但壮男抽刀的动作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的,青年以捆绑的姿态,身形敏捷的一闪:“这个不可以给你。”
他抿紧嘴唇,目光坦然的望向壮男。壮男一开始还颇有底气的回瞪, 半分钟后,青年的眼眸依旧毫无亮光, 壮男被这如同死鱼的目光盯的开始头皮发麻……
“快点, 把他刀拿出来啊!”后面的村民开始催他。
壮男:“……”
壮男咽了一口唾沫, 为了掩饰自己的惧怕而扭了扭脚踝,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看就算了吧,他被绑着,也用不了刀。”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村民,特别是还有几个不依不饶妇女在这,于是壮男继续道:“这笼子脏死了,里面还臭烘烘的,那俩小鬼的屎尿都在里面被抹开了,要拿刀你们自己去。”
青年因为刚才的闪避动作,刚才钻进了笼子的深处,妇女们听壮男说笼子有污垢,一想女娃是被关了好几天了,不通风的闷热屋子内仿佛都飘出了酸臭味。
妇女们皱起了鼻子,甚至还有一个老妇直接恶心的捂住了口鼻,发出干呕的声音,一句话都不说的向屋外走去。
见老妇走了,壮男也随之跟上。
留下的两个妇女面露不愉,她们对视了一眼,交谈了几番,最后说了句“等村长回来再收拾你”,还晦气的吐了口痰,很快也匆匆离开了这间关禁闭的屋子。
村民们还不忘把门关上,顿时,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与陌生男性身处同一块区域,即使两姐妹看到男性身上绑着绳子,也还是忍不住害怕。
黑暗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粗布与笼子的摩擦,村民打的是死结,普通人一时半会还真解不开。但青年用了巧劲,把腰间的刀拔出鞘,一套行云流水的刀法,麻绳咚咚的掉落在了牢笼内。
她们看不见青年的动作,视觉受阻,听觉更加敏锐了,两姐妹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又过了十几分钟,对面忽然传来一阵问候:“你们还好吗?”
经过之前与村民的交流,青年已经了解到这个村子的人听不懂普通的话,便放慢了语气,真正的做到了“咬文嚼字”,与两姐妹交流。
见青年没有恶意,又是被村民关进来的受害者,两姐妹稍稍放宽了心,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回答青年的问询。
青年并不着急,隔一会问候一下,“会冷吗?”“在这里呆了多久?”“晚上吃了吗?”“会害怕吗?”这些琐碎的事情。
直到第五次的问题“你们怕黑吗?”,两姐妹中胆大一点的菜菜子回应了他。
“不冷。被关了五六天?记不太清楚了。晚饭没吃。很怕…很怕……”菜菜子更加抱紧了自己的姐妹,身体又开始颤抖。
得到了回复,青年似乎稍稍靠近了她们一些——他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但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们叫什么?”
“菜菜子,另一个是我的姐妹、美美子。”
美美子在黑暗中点了个头,动作完成后才恍然对方在漆黑的屋子里看不见她。
“愿意离开这个村庄吗?”青年的语速稍稍快了一些,不过菜菜子还是能听清意思的。
“啊,我绝对要离开这里。”
她的双亲,她们姐妹,被这里的村民当作怪物迫害…对于这块生养她们的村子,菜菜子美美子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留恋。
“另一个,美美子呢?”
青年等了几分钟,在菜菜子的小声哄劝下,另一道怯生生的女声才响起:“……嗯,想的。”
几次对话下来,姐妹俩卸下了几道防备,菜菜子问:“您要带我们走吗?”
“嚓嚓、咔咔”
是金属的相互摸索声,还有鞋底与笼子的接触声。
青年在用刀确定施力的地点。
考虑到对方还是两个小女孩,青年放柔了声音,模仿着已逝好友教导过的、对待女孩子的温柔语气:“你们往我这边走来,慢慢的。”
——虽然从听者的角度来说,语气与之前比起来…可以说完全没有变化
菜菜子牵着美美子的手,缓缓站起身,在黑暗中向着声源处踱步前行。
“好了,停下。在这里不要动。”通过呼吸声判断着两个孩子的方位,确定她们走到了安全区域后,青年在无光的环境下挥起了刀,一击斩断了关押着他们的笼子。
——轰嗒!
幸亏村民们普通睡得早,也可能是野兽会在夜晚搞出什么声音,青年劈开的笼子倒地的声音没有引起村民的注意。
如法炮制的斩断了门锁,青年推开门,让月光照应进昏暗的内室。
“走吧。”纯黑制服的黑发青年站在门口,对着仍缩在笼内的女孩们说道。
孩子们犹豫了一会,在从对方眼底都看到了同样的期许后,菜菜子美美子急切的踏出笼子,踩在青年印下的影子上,跟着青年走出了屋子。
……
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肆意的“鬼”,又检查了一番。青年领着脏兮兮的两个女孩去了夜间关门的卫生站,用药水擦拭了她们的伤口,让她们换上一套还算干净的病服后,就拎着菜菜子美美子走在了出山的路上。
山里的野兽对青年根本不成威胁,青年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踏着月色,沐浴着星光,走进了需要跨越的大山。
“会累吗?”
“不累。”即将逃离地狱的兴奋欺骗了疲惫的身体,菜菜子和美美子没有一丝困意,打足精神跟在了青年的后面。
和青年闲适的步子比起来,女孩的脚步要快得多,菜菜子率先和青年聊起来:“告诉我们吧,你叫什么名字?”
“富冈杰。”青年像是才想起来一样,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菜菜子的眼睛映着星光:“富冈大人!”
美美子也跟着喊了一身:“富冈大人!”
富冈杰微微蹙眉:“不用这么叫我。”
「大人」什么的……他担不起这个称呼。
“富冈大人,你用刀杀死的那个怪物…是什么?”
“是「鬼」。是由人类幽暗内心的负面情绪产生的恶鬼。”富冈杰停顿了一会,再次强调,“别这么叫我。”
一直很听话的两姐妹像是没听到后半句似的,“为什么富冈大人能杀死它们?”
“......我有咒力和咒具。”
“咒力和咒具是什么?”
……
………
富冈杰不厌其烦的解答着双胞胎的每一个问题,表情一直是开始那般的不咸不淡。渐渐地,美美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和姐妹一起加入了询问环节。
等到天微明时,两姐妹已经搞懂了咒术界的“基本常识”。
被关了好几天,又没有饭吃。姐妹俩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盹,像是某些学生上课,睡几秒就立刻清醒的那种,富冈杰估摸着,以她们的体力估计撑不到镇上的开旅馆了。
于是富冈杰蹲下身子,把逞强的两姐妹一手一个抱进了臂膀,安抚着她们:“睡吧,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最开始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不过当富冈杰说出“你们这么慢影响了我的行程”后,两姐妹被没了声响,乖乖的被富冈杰托起。
这个年纪的孩子重不到哪里去,加上被虐待了一阵,两个女孩真的很瘦。就算是抱着两个孩子,富冈杰也没有很费力。
只是为了不吵醒在肩上睡着的女孩,富冈杰的脚步也没有比一开始的快多少,直到太阳完全出来,他才到达了镇子的旅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返程的话,富冈杰当天就能回到咒术高专,但现在带了两个孩子,情况当然有变。
走进旅馆。为了照顾好菜菜子美美子,富冈杰说要一间双人间,在被告知只剩下单人间和多人间后,富冈杰选择了单人间。
两个孩子是姐妹,睡一张床没关系,至于他自己……只是一两天不睡觉算不了什么,况且单人间也是有椅子可以小憩片刻的,无需浪费主公过多的金钱。
用手指接过钥匙后,富冈杰踩上楼梯,向预定的房间楼层走去。
前台的服务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在黑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后,他立刻拔.起座机听筒,嘟嘟嘟的按了三个键。
“喂?警察先生,这里有人拐卖儿童!”
“……还是幼女,孩子们身上有药水的味道,一定受伤了!对对,也许还有虐待和强.奸!!”
“是,这名可疑的男性已经和孩子们开了房,地址就在……快来把他抓走啊,警察先生!!!”
作者有话说:
富冈杰的剧本
17岁,特级咒术师,把“咒灵”称之为“鬼”
入学考试(?)的时候,好友悟兔死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