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水汽好像有点跑进脑子里面了。
大脑转得好慢，顿顿的。
烛和停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
“诶？问我吗？”
他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叫了一声，结果因为激动不小心呛了几口水。
那个男人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烛和自己站稳。
烛和拧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又顶在头顶上。
这个人怎么突然搭话啊，好不见外。
但是不理他的话他应该挺尴尬的吧？
烛和想了一下刚刚那个问题：“有需要的时候就信一下吧。”
“大部分时候是不信的。”
“听起来是很矛盾的回答，如果神明存在，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祂就能感受到你的不尊重；如果是这样，祂就不会满足你的所求。”
“既然这样，你的所求就不会被神明满足，不是吗？”
“那不被满足就不被满足，这不是很正常吗？人类的欲望是会矛盾的呀。两个竞争者，都向神明乞求自己能获胜，那神明要满足谁呢？既然求神就说明都是信徒，那都应该满足不是吗？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烛和迷茫地往池子里蹲了蹲，嘴巴往下全部泡在池子里。
“你是传教士吗？是希望我相信神明吗？”
费奥多尔没有预想到这个回答。
“不，我不是传教士，我只是好奇你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已。”
烛和想了想：“那你喜欢我？”
费奥多尔：“？”
他保持微笑：“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书上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一般都源于好奇。当你对一个人产生探知欲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自觉地被这个人吸引了。”
“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费奥尔多想。
这个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对话的节奏被对方掌控了。
他为了不引起警惕，又不能不回答对方的话。
“那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相信的呀，”烛和没有丝毫犹豫，“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家人的时候，心跳都和见到其他人不一样的。”
是说那几个人么。
不，话题被带偏了。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觉得这个话题到这就该结束了。
“这个世界上，存在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他们肆意使用异能，并不在意自己会对周围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我的看法……我觉得你有好多问题，”烛和回答得很耿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想问的，你可以直接了当地说出你的目的吗？”
直觉系动物吗。
费奥多尔想了想，还真说了。
“你觉得消灭掉世界上所有的异能者，创造出只有普通人的世界怎么样。”
“有难度。”
费奥多尔等了等，没等到后面的话。
“没有了吗？”
“没有了。”
费奥多尔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这个神宫烛和，对问题的每一个回答都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些全部都是对方的真实想法。
有些……摸不准他的性格。
“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吗？你想创造出只有普通人的世界吗？”
费奥多尔抬起手，搭在池壁上：“如果我的答案是我想呢？”
“那你加油。”
“……没有了吗？”
“没有了。”
费奥多尔想。
他的猜测也许是对的。
这个人，没有过去，思维方式又如此特别。
他不是人类。
出现在擂钵街的时间是一年前，这个时间点……
“你知道[书]吗？”
“哪本书？”烛和茫然，“我看过的书还挺多的。”
“是一本没有字的书。”
烛和迟疑：“……无字天书？”
费奥多尔突然觉得有点疲惫。
按理来说泡温泉是可以缓解疲劳的。
很难形容和神宫烛和沟通的这种感觉，他不是聪明人，不能很快地跟上你的思路。但也不是那种令人恶心充满算计的蠢人，他……
“你是笨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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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突然骂人啊？”烛和恼怒，“你问的每个问题我都有认真回答好不好！”
费奥多尔站起来，围在腰间的浴巾不断往下滴水，刚刚是他情绪失态了。
“[书]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异能物品，那上面没有字，但是书写在上面的所有内容，都能成真。”
“神宫君，今天和你的谈话很愉快，我期待下次和你见面。”
烛和目送着费奥多尔离开，皱着张小脸：“骗子。”
“期待还骂我，下次再见面我也要骂你。”
“问题这么多，下次就叫你问题君。”
不过问题君走了之后，汤池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了诶！
烛和放松身体，干脆让自己飘在水面上，只用毛巾遮着重点部位。
= v =
温泉就是要安静地享受啊……
**
泡完温泉烛和就回酒店睡觉了，一直到凌晨三点，接到乱步的电话。
“喂……”烛和以为自己回答的声音很大，实际上完全就是气音，根本听不见。
“哥哥不要睡啦，快来接我啦，现在降温了，外面好冷。”
烛和登时惊醒，立马起身换衣服：“那你在那个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他看都已经这个点，叫醒兰堂先生也不太好，干脆和酒店沟通，聘请了一个值班人员当司机。
到的时候，看见乱步和小新一在吵架。
“小屁孩，都这个点了不要再缠着我了，我要回家找哥哥睡觉，你也赶紧回家找爸爸妈妈。”
“我不困！我还没有弄清楚你的推理逻辑！”
“都说了我没有推理逻辑，我是异能者！[超推理]明白吗？只需要一眼就能看破真相！”
“不可能！这种话就算是骗三岁小孩都不会有人信，你就告诉我吧，你的推理过程。”
“都说了没有那种东西！”
烛和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外套裹在乱步身上，摸了一下手：“好凉，怎么不去里面等我。中也呢？”
乱步一指小新一：“都怪他，他一直缠着我，我烦了就想躲，结果就走到外面来了——中也他还在里面，通关的人才能提前离开，无法通关的要等24小时过去。”
小新一讪讪地收回手：“我真的很好奇啊……”
怎么会有头脑这么好用的家伙，他是计算机吗？
如果能知道他是怎么捕捉细节，是怎么构筑推理模型的，他也能更进一步吧。
烛和面色严肃起来，原来如此。
“新一君，乱步和你是不一样的。”
小新一愣住：“哪里不一样？”
“乱步是异能者。”
小新一：“……”
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你们觉得我会相信吗？”
“那我拿我的给你演示一遍怎么样？”
“演示？”
三秒后
某条寂静的街道爆发出尖锐的轰鸣声。
“为什么我的身体突然变小了？！”
“因为我也是异能者，这是我的异能力噢。”
工藤新一恍惚了。
这居然是真的，这居然不是骗人的。
世界上还有异能力的存在？！
烛和将工藤新一的身体还原，不过他仍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趁着人还懵懵的，烛和团吧团吧把人塞进车里。
“新一君，先送你回家吧。”
一直到回家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回过神，他抿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乱步已经连打三个哈欠了：“想说就说，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到底是要怎么样。”
“看在你今天也成功破了6个案子的份上，我还有些耐心分给你。”
小新一一咬牙，还是问了心中的问题：“普通人……就没有办法和异能者对抗了吗？”
这个人在今天的案子里，表现简直就像无所不知的神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瞒过他的眼睛。
这是普通人能企及的地步吗？
还年幼的新一受到了动摇。
“你怕了？”
新一愣住。
乱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大了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在黑夜中也极为明亮，锁定着小新一。
“如果你已经怕了，那你就永远不可能对抗异能者。”
“这样的话，就趁早放弃侦探梦，回家玩过家家吧。”
工藤新一的动摇瞬间消失：“我才不要放弃！我要成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乱步哼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工藤新一咬着唇有点脸红：“不、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你满足就好。”
工藤新一总觉得这人话里有点嘲讽自己的意思，他反问：“你也是侦探，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既然要做，当然是要做最好的吧。”
“我是名侦探，我的目标永远不会是成为某个人，我就是我自己。”
“既然这样，理所当然的，目标就是成为世界第一啊。”
“我要让这个世纪，每个人在提起侦探的时候，想到的都是‘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锤在了工藤新一的心上。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可他因为理不清这情绪的来处，就也无法提供宣泄口，只能就那么堵在心里。
“我……”
他刚开口就被乱步打断。
车门一开，一推。
“好了，名侦探要回去睡觉了，走了。”
留着吃了一嘴工藤新一在原地跳脚。
“这个可恶的家伙！”
乱步是真的困了，几乎倒在烛和身上就瞬间睡过去，烛和给弟弟小心调整了一下姿势。
到了酒店，他也困意涌上心头，抱着乱步就睡了。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睡得死沉死沉的。
前半夜还好，到了后半夜，烛和感觉胸口喘不过气。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发现乱步整个压在他身上！
怪不得梦到被熊追，跑得喘不过气呢……
烛和迷迷蒙蒙的，拿出手机看时间。
08：35分，还算早。
嗯？
有一条信息？
发件人是……森医生？
烛和有些好奇地点进去。
【from：森医生
烛和君，等你们回横滨的时候，有空见一面吗？想和你聊一聊加入港口Mafia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