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与沈笙无功而返, 江晚依依不舍地放下沈不问，揉揉她的脑袋。
沈不问也不看她，转身扑向浅言, 亲昵地蹭了蹭浅言的侧脸，逗得浅言眉开眼笑。
抱起沈不问, 浅言大方道：“没什么事就不要逗留了，对了, 不言不语偷偷跑出去历练了, 你们派人出去找找, 莫要惦记小的，她又不会跑。”
两人不吭声。
浅言作势又问道：“魔尊青苏与人族的姑娘在一起？”
“这都是几白年前的事情了，两人用了相思蛊，孩子都有了。”沈笙说道。
这些年来没有魔神，魔将们畏惧她, 都不敢造次。兼之青苏治下有方，安静数年。
八百年来，不安分的魔将都被处置了，青苏与沈五祭拜天地, 饮下南河水，同生共死, 魂魄相依, 前些年添了个孩子，凡音也收了心, 与顾落凡避世。
只她们不敢懈怠，被大荒控制数万年的魔神都会出来, 万一他们又回来，神界又将是一场浩荡。
这些年来, 她与江晚走遍各地，就是害怕会有新的魔神，一旦发现，扼杀在摇篮中。
她们对得起神族，却对不起不言不语，如今想要弥补不问，长辈们又不肯放手。
她们只能望而兴叹。
眼看着无法带走不问，沈笙只能带着江晚离开，临走前在不问身上下了一重禁制，一旦有危险，她们也会及时发信啊。
两人依依不舍，浅言像是催魂一般催促两人离开。
等人走远后，浅言抱着沈不问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圈，一面说道：“你娘她们那么忙，你去了也是留守儿童，不如跟着祖母，我日日带着你，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该见的世面，我们都去，不会缺少的。”
“沈不问、沈不问、沈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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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不远处多了一座山，山上建造了许多屋舍，远远看去，仙气缭绕。
沈笙与江晚住下后，山下来了许多求仙的修士，都是闻名而来，想要败在沈笙的名下。
沈笙与江晚并非是闲散之人，时常出外，在山中时间不多。
两人拒绝许多修士，也在山下设下禁制，不许靠近。
久而久之，神族都知晓沈笙避开南河，开山自立，许多神族想要将自家儿女送来，求沈笙指点一二。
神族惯爱这么做，送上山，求高人指点，本以为沈笙会接受，没想到，沈笙拒绝了所有人。
旁人便道二人吝啬，不愿教授仙术。
沈笙从不理会外间传闻，开山自立百年后，不言不语终于摸到自己的家门，回来了。
两人依旧没有成神，在外游历百年后，修为增添不少，可离成神，还早着呢。
江晚留下来，指点二人，沈笙一人去外间了。
三人住在山中很是无趣，不言不语从其他山中捉了兔子麋鹿老虎等动物丢进山中。
山中仙气涌动不说，不言不语将灵丹妙药不要钱似的丢给动物吃。
不出百年，小妖们化为人形，守住山门。
这一年，不言不语近千岁了。
而沈不问也有两百岁了，由浅言带着来到山中。
沈不问个子偏高，长身玉立，进入山中后，就有不少蝴蝶围着她打转，小妖们好奇打量着新人。
山中清幽，适合修炼，一坐便不知外间岁月。
不言不语坐在树上，看着下面修炼的呆妹妹，不言先开口：“我觉得她有些傻，对了，你听到她开口说过话吗？”
姐妹三人聚少离多，见面也说不上来两三家话。
不语说道：“我带她出去玩儿，送她几件趁手的神器，你去不去？”
不言朝山门看了一眼，道一句：“走！”
两人跳下树，走到沈不问跟前，不言蹲下来，捏住呆妹妹稚嫩的脸颊，啧啧一声。
沈不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青春明媚的面孔，她知道是谁，低低喊了一声：“阿姐。”
“修炼无趣，我带你出去玩几日，憋闷死了。”
沈不问摇首，稚气的面孔透着几分老成，“不去，我想尽快成神，免得祖母们担忧。”
沈不言：“……”
突然间，沈不言就破防了，“你才多大，才刚断奶就说成神。”
“我早就不喝奶了。”沈不问纠正她的话，老气横秋的盯着姐姐，“阿姐，你再不成神，祖母就送你去人族，感受下人族的情爱。”
“为何要感受人族的情爱？”一侧的沈不语插话。
沈不问老实回答：“大概就是缺少情劫，过了情劫后就会成神，她们说阿娘就是过了情劫后才成神的。她与祖母的弟子九方昳曾经成过亲，是九方昳替她挡了雷劫，她才跃至神女。”
年长的两人目瞪口呆，还有这么一件事？
不言不语面面相觑，沈不问认认真真地点点头，“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沈不言不服气，那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还要一个奶娃娃来提醒。
“因为你们话多。”沈不问眼眸清透，慢悠悠说一句：“你们都将话说完了，她们就没得说，自然就没有机会告诉你们。”
这就是话多的坏处！
“那后来，阿娘成神后，为何与九方昳分开了？”江不语追问一句，她知晓九方昳。
九方昳资质普通，至今都没有成神，怎么会替阿娘挡雷劫，修为不够，一道雷就能将她劈死的，更别提成神后的数道天雷。
沈不问摇首，“她们没说，或许下回就会说了。”
话题戛然而止，沈不言莫名烦躁，“走，带你出去玩，她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像极了人族的书呆子。”
“不去，无甚意思，我去过很多回了，还不如安心修炼。”沈不问再度拒绝了，不忘劝说姐姐们：“阿姐该要努力才是，若不然被人欺负了，无力回击。”
被教训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不得不说，沈不问与她们不同，反而像极了阿娘江晚，训人的时候，神色一模一样，眼中带着失望。
两人像是被触动一般，落寞地回去找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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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寂静，小妖们各自修炼，山门内的浅言与江晚坐在院子里怼。
多年来，母女二人从未这般安静的对坐，自从浅言被夺舍后，魔气入侵，变得神不神、魔不魔后，母女二人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江晚走了一棋，浅言没有动，江晚静静等着。
浅言再三思索后，放下一子，蓦地出声：“你母亲想让不问接管南河。”
“不问？”江晚疑惑，“她太小了。”
“慢慢培养，她有天赋。”浅言语气凝重，“不言不语的性子不适合，不问不同，她很稳重，处事沉稳，阿奴，若是舍得，你就放手。”
江晚没有立即表态，从周岁那面开始，她就知晓不问不属于她们了。
可这个时候听到她要走自己的路，一时间，更多是不舍。
她想拒绝，偏偏又很无力，她握着棋子不敢放手了。
良久后，她才回复：“让不问自己做选择。”
浅言答应了。
两人刚结束不愉快的话题，不言不语飞了起来，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不言跳下地面，小跑至江晚面前，“阿娘，我有事情想问你。”
“她想问您和九方昳的事情。”江不语率先将自己的姐姐出卖了。
江晚直起肩膀，看向两个淘气的，“九方昳是你们的师叔，你们见过的，何必再问。”
“那个九方昳很普通，您怎么会喜欢她。”不言耿直就问了出来。
浅言落下一子，玩笑道：“是不问告诉你们的吧。”
“祖母也知晓，不如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九方昳师叔年轻的时候，有那么好看吗？”
“我上回见到她，她可是连南河剑法都使不全呢……”
江晚抬首，蓦地看向两人，眸色冷淡，“你们很闲吗？”
江不语拔腿就跑了，沈不言慢走一步，可还是迅速离开院子，多半又是几日不回了。
浅言笑了，“淘气得很，这样也好，倒比不问快活。”
南河族长的位置，看似尊贵，可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一旦坐上了，强大的责任感会束缚自己一辈子。
江晚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的一样，这样多快活，一辈子不用烦恼，自由自在。
许是看出她的心事，浅言说道：“不问像极了桑言，她是与生俱来的王者。”
而不言不语与江晚小的时候又很像，江晚遇到九方昳后，性子大变，才有如今稳重的模样。
这样的江晚，又让人心疼不已。这样的沉稳，宁可不要。
江晚没有回答，低眸看着棋局。
一盘棋结束后，江晚无心再下第二盘，飞身离开去找不问。
沈不问坐在原处，周身蝴蝶环绕，小鹿们围着她打转，俨然将她当作了主人。
江晚落地后，沈不问就睁开眼睛，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江晚先忍不住开口：“你还小，不必这么辛苦。”
“我喜欢的事情就不算辛苦。”沈不问站起身，与阿娘行礼，“阿娘来寻我，是为了姐姐们的事情？”
“不是，我想问你……”江晚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这就是她的命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开口：“你愿意就这么走下去吗？成为你祖母的臂膀？早日成神，早日、早日成为南河的族长吗？”
“阿娘说笑了。”沈不问腼腆的笑了，“我只是喜欢修炼罢了，喜欢提升自己，有错吗？修仙者本该如此，亦或是，我哪里不对吗？”
对的，哪里都对。江晚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