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的一日结束了。
翌日, 沈夫人要出门去赴宴,一听要吃席,不言不语非得要跟上, 沈笙‘再三挽留’,沈夫人一手一个带走了。
目送马车远去, 沈笙唇角止不住弯了个大大的弧度,身侧的江晚嘲讽一句:“想笑就笑, 都走了, 还装什么呢。”
沈笙撇撇嘴, “你怎么那么凶啊。”
“分明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江晚微微扬起下颚,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容貌如旧。
自那颗泪珠让她恢复记忆后,江晚行事多了几分洒脱,放下南河宫务, 陪着沈笙游走。
沈笙也笑话她:“你就没有心动?”
“心动了。”江晚无奈应声,快乐的事情总是会让人开心的,她转身回府,一面说起正经事:“我等了浮空花辞颜近乎万年了。”
与上辈子相比, 南河子嗣少了大半,浮空花辞颜还有桑选, 都没了来到世上。
沈笙平静说道:“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就会出现了。”
这些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 江晚提过一句也不再提了。
沈府雅致,两人去水榭处小坐, 沈笙拿着钓具坐在池塘旁,江晚闲来无事可做, 让人去拿了绣线。
做着自己的事情,怡然自得,十分自在。
可惜过了午时,熊孩子就回来了,围着两人身边打转,叙说着今日有趣的见闻。
唠唠叨叨一个时辰后,沈笙终于钓上一条小鱼,不足筷子长。
不言十分嫌弃,想说什么就被不语捂住嘴巴。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去魔域?”不语凑到沈笙面前撒娇。
沈笙却不吃她这一套,“你那么急做什么,你们也不小了,该读书练习仙术了,不能一辈子靠着符纸。我会为你们选最好的先生,这几日准备准备。”
“什么先生,我们才多大,五岁而已,我们自学了很多。”不语首先不答应了,“你望女成凤也早了些,再说了,你自己玩你怎么不说了。”
江晚抬头看向三人,趁机说一句:“她已经学过了,等你们成神了,也不用去学。”
“算了,不和你们计较,我们去找祖母玩。”不语反应极快,不等沈笙说话,拉着姐姐就跑了。
水榭旁再度清净下来。
鱼儿也咬钩了,沈笙接连钓了几条大鱼,十分畅快。
沈笙提着鱼要走了,江晚也不绣了,两人一道回去。
沈府的孩子也下学了,就连最小的珠珠都背着书包回来了。
看着珠珠勤快的背影,沈笙再度与江晚商议,“要不找个好地方丢过去修炼。”
“神族以南河为首,这么好的资源你不要还想着去哪里?”江晚无奈摇首,“你不如自己教,寻个先生教些文墨。”
“我怕我自己教会被气死。”沈笙凉凉地说了一句。
回到院子里,沈笙将鱼交给婢女,自己拉着江晚进屋。
片刻后,熊孩子又回来,手中抱着几个包,都是祖母舅母送的见面礼。
两人一进屋,小榻上两人的便又分开,各自坐好,江晚抬眸看过去,微微一笑。
“阿娘,祖母问我们住多久,若是住得久,就去家里的学堂上学。”不言问道。
沈家到底是从京城回来的,师资力量在本地都是顶尖的,学堂里还有其他人家送来的孩子,所以,学堂里的孩子不算少。
“你们想去就去,不必问我们。”江晚依旧选择放养,五岁的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再者又没有皇位继承,作何那么辛苦呢。
沈笙挑眉,不悦道:“你指望她们去上学?”
“那不一定,我们还真想去呢。”不言不服输地回了一句,“别看不起我们。”
沈笙呵呵一声,信你个鬼,上不到两日就得离家出走。
瞧着吧。
“我娘,我想要个书包,我们明日去买吧。”不言小跑到江晚面前,拿手做着比划,“珠珠的小书包可好看了,我也想要。”
沈笙托腮听着天真无邪的话,唉,处处都是坑啊。
书还没读就吵着要书包。她插一句:“那个小书包也适合离家出走装东西。”
“母亲。”不言急得跺脚了,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欺负我,看不起我。”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我很了解你。”沈笙不以为意地说一句,面色满是无奈,“小祖宗,你好好读书,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晚摇摇头,与沈笙说道:“若真来一回,还是要自己养才好。”
沈笙漫不经心点点头附和:“大号都废了,重新要一个小号。”
“我替你们养啊。”沈不语笑吟吟地凑到两人跟前,“我会好好照顾。”
沈笙与江晚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皱眉,压根就不信这番说辞,若是交给她们养,更废了。
晚膳送到院子里来的,四人简单吃了些,去院子里消消食,各自躺下了。
依旧是小的睡床,大的睡地铺。
过两日后,不言不语当真去学堂了,江晚与沈笙又待了两日,见无事便又离开了。
沈五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要去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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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入口,有魔将把守,禁止神族进入。
这些年来,魔族加固入口处的阵法,没有令牌无法进入。一旦有神族气息,便会自动发出警报。
沈笙刚到入口,就见一群乌鸦发了出来,接着是魔兵们冲了出来。
守住入口的魔将见到是沈笙后,吓得都不敢上前,“神女前来,不知有何事?”
“我进去找你们魔尊说些话,放心,我若动手,你们都跑不了。”沈笙朝他们摆摆手,“带路。”
本想着擒拿擅闯魔域的魔将更是哭笑不得,上前颤悠悠地解开阵法,笑吟吟地请神女进入。
确实,按照沈笙的能力,她想要掀翻了魔域,不过是眨眼睛的事情。
一路至魔尊殿宇,青苏快速迎了出来,乍然见到沈笙,青苏眼神黯淡下来,可她还是上前相迎,“神女。”
沈笙朝她摆手,唇角微勾:“我来找沈五。”
青苏屏住呼吸,“去殿内说。”
江晚悄悄笑了,青苏见到沈笙,如同见到长辈一般,心虚得很。
三人落座后,沈五就跟着出来了,在见到沈笙后,脸上神色变幻不断,十分精彩。
“看来我们不受欢迎。”江晚戳破两人的心思,“瞧你们的样子,就像是我们带着刀过来兴师问罪一般,怎么,你们想要长相厮守,还不准我们过问?”
沈五脸色有些苍白,挨着青苏坐下了,勉强笑了:“江族长说笑了,你们来,我也很高兴。”
“别话说好听的话,我们就是来问问,你们准备想怎么做?”沈笙打断她们之间各自敷衍的话,坦白说道:“神魔相恋是大忌,偷偷摸摸也会幸福,你是人族,寿命有限,如今想的是如何延长你的寿命。”
沈笙眼中有些复杂,盯着青苏:“我不希望她成魔,魔气攻心,失去理智,我会掀翻了你的魔域。”
青苏闻言抿了抿唇,解释道:“本座并非冷性凉薄之人,我会努力让她……”
“相思蛊。”江晚打断她的话,“你应该清楚相思蛊的作用,魔尊,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也可以不愿意,我们也会带走她,你觉得呢。”
用了相思蛊,沈五便是半神了。
青苏皱起眉头,“可我是魔,万一……”
相思蛊有利于神族与人族,魔族也没有用过。万一出事,沈五成魔,就是最难看的局面了。
沈笙得扒了她的皮。
“不会的,最多与你一般,半神半魔。”沈笙也有几分担心,“我会替你们护法的,这不是你该想的,这是你二人之间的大事,若不是挚爱,就不要用。”
青苏与沈五都沉默下来。
沈笙也不逼迫,站起身,“你们自己想想,想明白去沈家找我们。”
****
上了半个月的学后,学堂里的女先生回家去了。
沈家给出的钱多,没多久,又找了一个、不是,多找了几个。
一连招了五六个女先生进学堂。
等这些女先生都走了,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沈家两个月内走了十个女先生,终于,沈家的高价也找不到女学先生了,哪怕是年岁小些的也不肯过来。
课堂上没有先生,学生便可以在家温习功课了。
连带着珠珠,都在家休息了。
少夫人们慌了,沈夫人悠闲地在屋内品茶,丝毫没有觉得慌张。
四少夫人隐隐不满,来到上房商议女儿上学堂的事情,沈夫人先发制人,拿着一张帖子递过去,“我给珠珠办好了,明日去就成了。”
镇上又不止沈家一个学堂,沈家学堂里只有女学生这边停了,男学生那里还在上呢,珠珠等不及,就去其他学堂。
算不得大事。
四少夫人拿着帖子后,意犹未尽地看了沈夫人一眼,而后行礼道谢。
沈夫人依旧一副言笑晏晏的姿态,不恼不怒,四少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着帖子就走了。
转眼到了夏日里,沈笙游历回来,要带着人回南河去了。
不言不语不肯离开,抱着沈夫人极力摇首,“祖母不嫌弃我们,我们喜欢祖母。”
“是吗?母亲,你留着她们?”沈笙似笑非笑的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被看得一个激灵,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我近日很忙,没有空帮你带孩子了,不如,你们先回去,有空再回来玩儿。”
沈夫人咬着牙,慢慢地将不言不语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拂开,一面用力,一面含笑,演出了不舍又痛苦的模样。
不言不语彻底没了希望,不得不跟随沈笙回到南河。
踏上般若城的时候,沈不言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江不语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祖母没空管我们。”
“呦,这是回来了。”
一句话打断两只小的秘谈,齐齐抬首后,看向对方。
浅言蹲了下来,摸摸两人的脑袋,“我是浅言,日后我教你们仙术。”
“浅言祖母。”不语惊讶一声,“您、您身子好了?”
“好了,走吧。”浅言牵住两只小的,站起身同沈笙颔首,轻声说道:“交给我就好,我时间很多,你与阿奴不必分心。”
不语不服气,:“什么不分心,我们到哪里都是留守儿童,过分极了。”
沈笙与浅言道谢,转身匆忙走了。
不言叹气:“她们忙什么,听絮祖母管着南河都没有她们忙,日日不见人。”
不语故作老成说一句:“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不问不答了。”
浅言被两人一言一句说得糊涂了,免不得问一句:“谁是不问不答?”
沈不言耿直,“未来的妹妹。”
浅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玩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人族,一辈子可以生很多孩子啊,南河的规矩,一生只有一个孩子,你二人已是特例了,还想着不问不答了,你怎么说不闻不问呢。”
沈不言没在意前面的话,而是认真想了想,与聪明的妹妹商议:“不闻不问好像比不问不答好听多了,对不对。”
江不语眼珠子转了转,啧了一声,“你说的不错啊,好听多了。”
初见面的浅言默默收回自己牵着她们的双手。
这两个小东西似乎想的和她说的,压根不是一件事。
她有说不问不答这个名字不好吗?
“回家。”浅言也不牵着了,自己背着手往前走。
不言不语丝毫不生气,热切地上前抱住她的胳膊,亲昵地喊着祖母。
一路上,浅言被一声声稚气的祖母喊得心花怒放,方才的不快很快就抛开了。
听絮很忙,匆匆见了一眼后就走了,浅言领着两人去自己的寝殿,安置好,又让人在院子里做了两个秋千。
晚上睡觉,三人躺在一起,不言不语趁机控诉着母亲们的行为。
浅言习惯了,江晚与沈笙游走于各处,忙着神魔二族的事情,也没有时间照顾小的。
她不以为然,江不语愤恨不怕,说道:“她们说自己养不问不答,我说我们来养,她不肯。你说,她们是不是偏心。”
“她们这么狠,你作何帮她们养孩子?”浅言再度被弄糊涂了,让她们忙一些,不好吗?
不言轻轻扯了扯嘴角,坦然说道:“她说我们养废了,我们就把她们的希望掐碎,让不问不答一起废了。”
大家一起废嘛!
浅言苦笑不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果然,养一个孩子无趣,两个才会得到日常无尽的欢笑。
“你们、言之有理!”浅言不得不夸赞一句,这两个孩子的心思很灵活。
懂得如何捏住对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