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四人是第一回来, 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屋内放了盆栽,闻起来也很舒适。
不言不语抢占了大床, 江晚与沈笙让人在地上打了地铺。
时间不早了,沐浴过后, 四人就躺下了。
奔波一日,夜里睡得都很好。
清晨起来, 婢女们备水梳洗, 两只小的换了红色小裙子, 拉着沈笙出去吃早膳。
“家里有吃的,何必出去吃。”沈笙不理解小孩子的思维。
“家里的不好吃,外面的香。”不言抱着她的腰,气鼓鼓的,“我有钱, 我请你吃。”
沈笙叹气,无奈地望向江晚。
江晚坐在妆台前梳妆,闻言后,放下木梳, “她想去就去,她出钱, 你怕什么, 我们沈家姑娘有钱。”
最后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
不语似乎发现了什么怪事,疑惑道:“你们想好我们随谁姓了。”
江晚转过身子, 眉眼如画,“沈不言, 江不语。”
一人一个,公平。
江不语又问道:“如果有了妹妹, 那怎么办?”
江晚挑起细长的眉:“让给她,沈不问。”
“不言不语不问,你们太懒了。”不语开始抗议了,她们的名字难听就算了,不问是什么?
是想要她成为哑巴吗?
她晃晃脑袋,一脸地嫌弃地拉着姐姐走了,跨过门槛后还说道:“她们那么懒,我们取名字就好了。”
不想,姐姐神补刀:“我们学字了吗?怎么取。”
屋里的江晚与沈笙笑出了声音,尤其是江晚,伏在妆台上,几乎起不来身。
沈家没什么规矩,也没有世俗的晨昏定省,醒来后就各自生活,沈夫人更是不愿被小辈打扰自己的生活。
沈笙让人去上房给夫人传话,自己提着不言不语就出门去了。
小镇偏僻,胜在风景好,小桥流水,远远看去,赏心悦目。
镇上有早市,热腾腾的馄饨,香气飘远的包子,还有肉饼豆花,热气扑面而来。
不言不语跳来跳去,初阳耀眼,打在身上,片片光影。
不言挑了一个馄饨铺子,四碗馄饨,两个肉饼,还有些小吃。
早市热闹,人来人往,就连狗都比平时多,来来回回走动,希望找点吃的。
不言将自己的肉饼分给了地上的狗,不想,一块肉饼引来十几只流浪狗,引得摊主不满。
摊主拿着扫帚驱赶这流浪狗,眼眸里极为嫌弃,不言皱眉,唤住他:“我要十个肉饼,分给他们吃。”
摊主没应声,看向一侧的大人。
江晚单手搭在桌上,慵懒出声:“今日是她做东,看我做甚。”
摊主脸色铁青,拿了十块肉饼,朝流浪狗丢去。
眨眼的功夫,狗将肉饼分食了,它们待在摊前不肯离去,摊主也不敢驱赶了。
不言也没有继续发善心,给过钱后,拉着妹妹继续去走动。
江晚眼眸里无比通透,“我以为她还会继续拿吃的给这些狗。”
点到即止的善心,保护了自己,也救济了流浪狗。
沈笙没说什么,握着她的手,跟上不言不语的脚步。
早市热闹,卖什么都有,就连货郎们都挑着胆子叫卖,尘烟滚滚。
不言不语在前头走动,看见什么都要买些,哪怕是只鸟儿,都想买上一只。
“她买了自己会用吗?”沈笙不理解她们的心情,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这辈子没有人管,放养到今日,就成了不过脑子的买买买了。
江晚摇首,她也说不好,比如刚刚买的手串,明明是假货,她自己也戴不上,偏偏还要买。
钱多了。江晚提议一句:“要不扣了她们的钱?”
“你却那点钱吗?”沈笙不赞同,“回头开一家百货行,她进货,你再卖出去。”
江晚睨她一眼:“养孩子就是这么养的?”
“那你说,怎么养?”
江晚也是没有办法,说道:“我阿娘身子好了许多,过些时候我去一趟南河。”
听絮族长忙碌,无甚耐心,但浅言就不同了,她的耐心足。
“你这等于又将孩子送了回去。”沈笙笑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江晚叹气。
说话的功夫,前面的孩子又买了大包小包,提不住了,丢在地上让大人来提着。
沈笙走过去,低头一看,嚯,老母鸡都买了,回家炖汤喝吗?
不言不语不仅买了老母鸡,还买了鱼,被人家说得动了心思,鱼食都买了。
买到最后买了两根草,说是药材。
逛完了早市,两人又往街边走去,挨个看店去了。
沈笙与江晚跟在后面,慢悠悠走着,走走停停,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炙热,晒得人发慌。
沈笙这才喊停前面两个小的,“热了,喝茶、吃点心。”
若不说吃点心,不言不语不会答应停下来的。
找了一间茶肆,人不多,内有说书的,一句句说着,看客们吃点心。
不言点了一桌点心,几乎将特色点心都来了一遍,沈笙是托腮不语,两只小的乐颠颠说着哪个好吃,哪个腻人。
沈笙与江晚坐在一起,她靠向身边人,“阿奴,你说她长大还有七百多年,我们得花多少钱,有没有什么地方养孩子不花钱的?”
“你刚刚还说扶云城败不掉的,怎么突然又该主意了。”江晚被她贴着,身子有些发烫,热的脸蛋发红。
沈笙想了想,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败家,你瞧瞧,吃得完吗?”
“她若是来一句,我今日高兴,在座的都由我买单,你更该哭了。”江晚盈盈一笑,眉眼弯弯。
沈笙当即说不出话来,确实,她还是应该庆幸的。
点心吃不完的都打包,跑堂的前前后后就跟着她忙了。
打包好了以后,不言将点心都放进自己的百宝袋里,“回去给祖母她们吃,她们肯定吃不到这么好吃的。”
沈笙嘲讽她:“神仙辟谷,不吃东西。”
“不一定,我每回带了吃的,她们都抢着吃,傻子才会辟谷。”不言不听她的,朝她做了个鬼脸,“她们说你小的时候也爱吃,没长牙的时候就喜欢啃果子,啃得一嘴都是果泥。”
沈笙:“……”
说不过小的了。
沈笙含笑提醒一句:“你信不信我可以停了你的钱,你在扶云城内换到的钱,都是我的。”
“那是我拿灵石换的,是我的。”不言加重‘我的’二字,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沈笙。
沈笙玩笑道:“你的灵石是我送给听絮祖母的,她才会给你。你以为你那么大的花费,你听絮祖母养得起?”
这回轮到不言目瞪口呆了。
不语笑着说道:“她是沈不言啊,花你的钱也是应该的。”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沈笙睨了小的一眼,“就你最会说。”
怼人的功夫,真是不差。
沈不言又活了过来,敢问沈笙要钱了,沈笙无奈,将腰间的荷包丢给她,回头就与江晚告状,“管好你家江不语。”
沈不言的两个脑子都抵不过江不语。沈不言这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有江不语这么一个军师。
江晚不承认,说道:“都给你算了,沈不言沈不语沈不问,我就不要了。”
沈笙险些叫她给气死,“再来一个呢。”
“三个还不够?”
“万一再来个双生呢?”
江晚嗤笑她:“痴人做梦,南河至今数万年,也不过一对双生在,你还想要?”
脸怎么那么大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路过绣坊,不言不语如见了新天地,扯着料子就要做衣裳。
沈不言阔气的指着各种布匹,“各种红色的,我都要穿一遍。”
“我也是,我也要穿。”江不语照旧附和。
沈笙站在门口,无奈的捂住脸颊,江晚倒是淡定许多,说道:“我也做几身,你要不要?”
“你一神仙,来这里做什么衣服?”沈笙头都要大了,“扶云城内的衣裳不比这里好看?”
江晚没有理她,径直上前去挑料子。
不言不语叽叽喳喳,江晚认认真真,沈笙站在门口,无语望着天际。
掌柜的高兴呀,吩咐绣娘给三人量尺寸,极力推荐最好的料子。
量过尺寸,还要选款式,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江不语不忘买了料子回家送给沈家的人,江晚少不得多看她一眼,笑容淡淡。
一阵忙碌下来,天都要黑了,沈笙在一旁等了一个下午,茶水都喝了四五盏。
掌柜的承诺三日后就取衣裳,或者他派人去送,都可。
约定好后,三人才舍得离开绣坊。
天黑了就该吃晚饭了,不言不语主动去找酒肆了,沈笙照旧跟在她们后面。
小镇上晚上人不多,几家酒肆更是见不到多少人,四人一进酒肆,跑堂的就特地迎了过来。
有了白日的教训,沈笙主动来点菜,四人八个菜,算是奢侈了。
再看两个小的,神采奕奕,沈笙诧异道:“你们不累吗?”
“不累。”
“你很累吗?”
沈笙没吭声了,跟着她们玩儿一天,累成狗。
好在两人没有再作妖,吃过晚饭就主动提出回家去了。
奔波一日,看到沈家的大门,沈笙觉得倍感亲切,不言不语欢呼雀跃,冲进家门了。
见状,沈笙趁机与江晚说道:“我们去魔域看看沈五,这件事不能这么挂着,该解决才是。”
“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不想带孩子。沈笙,你再这样下去,她们不会与你亲近的。”江晚睨她一眼,“去魔域也可以,带上她们,不然,你别想走。”
沈笙:“你什么意思,带上她们,多危险。”
“你在,谁敢动她们,青苏在你手下都走不过几招,你还想狡辩?”江晚一语戳破她的小心思,“你可以继续狡辩,但孩子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