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门口, 不少人端了自家的板凳坐过来说话，紫阳坐在门口整理菜。
“你家隔壁的两口子回来了？”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紫阳抬了抬头, 瞄了一眼门口，悄悄说道：“说是替族长办事, 搞了一身伤回来, 半死不活, 你说族长也不探望一下。”
“呦，替族长办事, 那是有几分能耐啊，日后会不会飞升成神仙啊。”
三言两语间, 说话的人便多了。五六个人凑在一起, 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紫阳的声音大了些, 喊道：“是挺厉害的，你想想她才多大，那么小，日后准是有能耐的。她俩都不大，指不定双双飞升成神呢。”
“你说族长会不会过来看她？”
“应该回来, 前面有个人，也是替族长办事，回来的时候半死不活，后来族长就来了, 亲自疗伤呢。”紫阳的声音又大了些, “族长是我们南河最厉害的神，什么伤势治不好呀。”
“你这么一说, 我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族长仁爱，对了，族长长什么模样。”
议论声传到隔壁，门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冰冷的眼眸闪着疯狂，她慢慢地转过身子。
族长要过来。
江晚必须得醒来才行，不然，族长会起疑的。
走回卧房，‘沈笙’站在床榻上前，从百宝袋里取出最好的丹药，这是她花了很多功夫才得到的。
唯有江晚才配得上。
她的修为也不浅，丹药服下后，必会快速醒来的。
人目前没醒，‘沈笙’推开后院的门，门一开，就看到了硕大的桃子。
硕果累累。小小一棵桃树上结了许多果子，看得极为喜庆。
‘沈笙’没有去碰桃子，不好吃、肯定不好吃。
后院的门关上了，没多久，院门敲响，紫阳穿着新衣走来，领口开得很大，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沈姑娘，该吃饭了，我给你送进去。”紫阳笑得妩媚动人，举手投足别有风采。
‘沈笙’眼里依旧一潭死水，她接过了紫阳手中的饭，微笑道：“不必了，劳烦你。”
话音落地，她就关上门。
门外的紫阳干眨眼，这个新沈姑娘不爱笑，还不懂礼貌，还有，看到她穿成这样，笑都不笑，脸都不红了。
上回可是红着脸走的。
紫阳回到家里，就与媳妇说了。她媳妇正在收拾碗筷，闻声说道：“她的神色像不像经常来找她们的那个奇怪姑娘。”
“你这么一说，凶巴巴的神色、眼里的情绪，倒是挺像的，你说，原来的沈姑娘是不是已经死了呢？”紫阳坐在食案后，忧心忡忡，“若真死了，江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她媳妇扭头看向她：“你说，什么样的宝贝能够悄无声息的控制人，是夺了她的身体吗？”
“夺舍、那、可是魔族的术法。”紫阳心口一颤，魔族的夺舍，可以掠夺他人来强大的修为，进步极快。
因此，魔就是魔，无法被世人认同。
一瞬间，紫阳觉得浑身发颤，而她媳妇神色如旧，“别想那么多，小心你的命。”
“哎……”紫阳又叹气了，“你说隔壁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媳妇怜悯地看着她：“才一天而已，指不定，晚上就醒了呢。你说沈姑娘不知所踪，江姑娘会不会有感应呢。”
紫阳没吭声了，而是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怪异的事情。”
般若城内被人称是最友善之地，夜不闭户，可她们才来没多就碰到怪异的事情。
她媳妇眸光黯淡，“晚上去看看。”
****
黄昏时分，紫阳去送饭，饭里加了些东西。
敲开门后，她依旧向白日里那样同对方打招呼。对方笑了笑，接过食物。
关上门，‘沈笙’面上的笑容淡了，端着餐盘去后院，挖了个坑，食物埋进了土里。
做好这一切后，她又回到卧房。
暮色四合，隔壁的声音忽而大了起来，低语声、靡靡之音，穿透耳膜。
‘沈笙’坐在门口，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心中渐起杀意。
她回屋取了剑，推开门，走到隔壁门前。
咚咚咚接连三声，门被敲得哐当作响，门里传来人声，“谁啊。”
“我，沈笙。”
“等会，穿衣裳呢。”
紫阳匆匆过来，衣裳歪在肩膀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红色的吻痕。
‘沈笙’目视前方，似乎看不到如此美丽的春景，她告诉紫阳：“声音小一些。”
“小些？我们夜夜都是这样，你以前还说没事的呢。”紫阳盈盈笑了，眼梢轻挑，红颜倾城，她朝‘沈笙’眨了眨眼睛，“沈姑娘，你别这么无趣啊，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我给你找了本书，你要看看吗？”
‘沈笙’顿住了，没动。
“等我啊，我这就给你拿。”紫阳匆匆回身，显得很焦急。
‘沈笙’等她。
几个呼吸的时间，紫阳手中拿了一本书，喘着气来到她的身边，“给你，好好看一看，别害羞。”
‘沈笙’接过书本，低声道谢。
转身就走了。
门关上后，紫颜唇角挂着的笑意逐渐消散，这个‘沈笙’在极力模仿，模仿笑容模仿神态。
但有一样，她模仿得不像。
沈笙眼中的笑容带着澄澈与纯良，而她的笑容，干涩勉强。
紫阳回头，她媳妇抱着江晚站在了身后，她媳妇很急，“送到哪里去。”
“去南河吧。”紫阳说道，“快走。”
眨眼功夫，两人离开屋舍。
一个呼吸，院门被粗粗暴地踢开，‘沈笙’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可屋子里早就人去楼空。
江晚和两个邻居都不见了。
‘沈笙’怒气滔天，“我要杀了你们……”
都不见了，她找不到人。
****
镜子里的空间很大，沈笙一觉醒来，周围都是白茫茫，枯燥的颜色让眼睛很是疲劳。
休息过后，沈笙意识到自己在镜子里，或许就在月无痕的腰间。
她起来，试图摸索，可找了许久，无论怎么走，周围的景色都是一样的。
镜子里的空间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吗？
沈笙坐了下来，盘膝坐着，试图用灵力去挤破。
一道一道灵力打出去，犹如石牛入海，什么回应都没有，就算打在水里，也会激起万丈波浪。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沈笙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多是从古籍中看到的，可古籍只记录大事，哪里会写这些琐谁的小事呢。
沈笙耷拉着脑袋，有些烦躁，更多的是无力。
她要做的就是打破镜子，可她在里面，怎么也打不破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狠狠心，拔下发髻上的木簪，注入灵力，划破手掌。
血从掌心流了出来，滴入白色的地上，很快，血会就消失了。
她没有感觉到疼意，微微眯了眯眼，自己不疼，江晚就会感觉到疼痛。
等，她只能等着江晚找过来。先祝复
可是江晚什么时候会醒呢。
****
“你醒了。”紫阳兴奋地睁开眼睛，“我的娘啊，你媳妇不见了。”
眼睫轻颤的人睁开眼睛，闻言后，茫然的神色骤然狠毒，她看向紫阳：“是你。”
“对，是我、是我。我是你的邻居，我和你说，你家里那个沈笙怪得很，我就将你偷了出来。我们在南河底，你醒了，自己去找那个奇怪的人吧。”紫阳大喘气，“好歹邻居一场，吃了你家几份点心，帮到这里，也尽力了。”
她媳妇瞪她一眼：“说重点，江姑娘，我猜你媳妇被人掳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你回去问问那个伪装成你媳妇的人。若是我们猜错了，你媳妇只是变了性子，那就我们没说，你回去后继续恩爱。”
“我和你说，绝对不是你媳妇。她看我穿得暴露，什么反应都没有，脸都不红了一下，我记得你媳妇是爱脸红的。”紫阳又添加一句。
脸红后会挪开眼睛，而那个假的呢，目不斜视，就像是看到了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她好奇问：“那个人会不会修无情道啊，看到我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真让我伤心。”
她媳妇怒瞪，“别乱说话，你回去自己看看，若需要帮助，你就大喊一声，我们也好照应一二。若我们想多了，你也别见怪啊。”
江晚苍白的脸色上漾着怒色，冰冷瞳孔出现一抹担忧，她站了起来，“好，回去看看。”
三人一道出了南河水面，紫阳说道：“你不如去找族长，她必能战胜邪魔。”
“不必。”江晚拒绝了。
回到城门处，江晚先去镜子前，当镜子里出现沈笙的身影，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沈笙还在，没有走。
匆匆赶去家里，门口坐着一人，正是‘沈笙’。
紫阳莫名顿住，双腿开始发软，她媳妇怒道：“你软什么，你打不过她吗？”
“打得过，就是它想软、它没出息，我能怎么办，都怪你，没事老是让我把腿并起来……”
她媳妇忍无可忍地捂住她的嘴巴，“你要不要脸。”
两人小心地看向江晚，只见江晚如无事人一般走到‘沈笙’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江晚眼中挡膜如旧，她能伪装出笑容，却无法改变眼中的光。
她办不到
‘沈笙’站起来，闻言一笑，她走到江晚面前：“你昨夜去哪里了？”
“我有事出去了。”江晚低笑一声，神色温柔，对方身上仙气淡了许多，也没有那股凌然正气了。
沈笙是人间将军，心意纯良，修道后身上仙气不多，更多的是正气。
这是神族人没有的正气。
眼前人身上就没有。
她不是沈笙！
江晚还想继续装下去，可掌心骤然疼了起来，她忍不住低头看着苍白的掌心，是沈笙、沈笙在呼唤她。
“月无痕，别装了。”江晚忍不住出声，她喜欢的是沈笙，做不到与旁人恩爱，哪怕是伪装。
她尽力了。
她望着对方，毫不犹豫出手攻击，对方接下她的一道神力波浪。
“江晚，你为何不装下去呢，刚刚你分明笑得很开心。”月无痕看向对方，一滴眼泪落在侧脸上，“她有什么好呢。”
江晚凝着她，“她哪里都好，至少她有一颗纯良的心，她出现在这里，是带着她的使命，月无痕，交出沈笙，我饶你不死。”
“是吗？我将她送去魔族了，一神一魔，你们没有可能了。”月无痕歪了歪头，唇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江晚红唇微抿，皮肤苍白，带着些许病态，她依旧没有后退，“无妨，我先杀了你，再去魔族找她。”
大不了一起堕魔。
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没有说出口，而是再度出手，“月无痕，魂飞魄散是你最后的结局。”
“我死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月无痕笑了，笑容诡异。
江晚收手，停了下来，一旁的紫阳提醒她：“她在威胁你，刚刚还说送去魔族，不可信，找族长来审问她。她这么做，与魔族何异呢。”
江晚冷笑，冰晶短刃从腰间脱出，不用召唤，自己化成了长剑，猛地朝月无痕刺去。
月无痕翻身避开，手中多了一把灵剑，身形凌厉，剑招狠辣。
紫阳诧异：“她的剑招怎么那么狠。”
“心狠，剑招自然狠毒。”她媳妇凉凉地说一句，“你说城内打架，族长会不会过来。”
两人退后半步，窃窃私语，打架的两人已缠斗百招。
水晶剑仙气涌动，一剑劈向对方，月无痕被震飞数丈。
隔壁邻居们出来看热闹，都认识江晚，也认识躺在地上的月无痕。
水晶剑追了过去，一道神力弹开了它。它立即调转方向朝江晚飞来，飞到江晚身边，委屈的晃晃剑身。
打不过、打不过呀。
水晶剑连短刃都不化了，直接成了吊坠，缩在了江晚的脖子上。
族长翩然飞来，落在两人中间，眉眼轻蹙，“你俩又打什么？”
一个爱、一个不爱，烦死了。
紫阳一跺脚，直接指着地上爬不起来的月无痕：“她掳走了沈姑娘，如今找不到沈姑娘了。她说她将沈姑娘送去了魔族，族长，这样的人与邪魔何异，她住在这里，我们日夜都要提心吊胆的。”
她媳妇想捂住她的嘴，捂了半晌，还是被她冒了头。
果然，族长转身看着她的傻媳妇紫阳，她立即将紫阳往后推了推，自己则附和傻媳妇的话：“确实，她自己承认的，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族长无声笑了下，甚是无奈，与江晚说道：“你杀罢。”
紫阳：“……”就两个字？
族长这么一说，怂货冰晶剑从江晚的脖子上飞了出来，化为一柄巨大的长剑，破空劈向地上的月无痕。
江晚无动于衷，族长负手而立，面上露出几分厌恶。
月无痕岂会甘愿受死，拼尽全力挡住一击。
她的神力耗尽，水晶剑却是无敌的，一击落空，再度出手，眼看就要劈过去，月无痕大喊：“师父，救我。”
慈悲的南河族长忍不住出手挡下一击，不等江晚开口，她先说道：“你已被心魔控制理智，般若城留不得你，但你也是南河的女儿，本座废去你的修为，沦为凡人，经历凡人的生死轮回吧。”
“师父、你是我的师父，为何听信别人的话呢，她们故意诬陷我。”月无痕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手指着江晚：“江晚，你与沈笙不可能在一起的，这里不收魔族，她已入魔了……”
月无痕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声冷硬又残忍，江晚冷眼看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召唤水晶剑：“杀了她。”
水晶剑在无主的意识下都要杀了月无痕，得到主人召唤后，剑身绽放淡紫色的光，汇聚神力，骤然便大。
一柄巨大的剑腾空而起，族长皱眉，想要说什么，月无痕反击水晶剑。
一剑一人缠斗起来。
不出百招，水晶剑穿透月无痕的身体，众人尖叫一声，月无痕的瞳孔颤了颤。
紫阳捂住眼睛，悄悄往媳妇身边挪了挪，“那柄剑为何那么凶？”
“那是难得的仙器，江晚修为深，在她手中可以发挥全部实力。剑本身的实力也与主人有关。它那么凶是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杀意。我们看不到，它感受到了。”她媳妇科普一句。
紫阳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媳妇知道可真多啊。
月无痕死后，尸体由宫门收敛。族长面上惋惜一句，“为何要沉迷于爱情，无情道多适合你呀。”
为爱入魔，当真是愚蠢。
她回头看向江晚，江晚也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一时间，她有些心虚，说道：“我会派人去找沈姑娘。”
“族长可以清理门户，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会自己去找的。”江晚低眸答谢。
“你想去魔族？”族长窥破她的心思，“你该知晓，一旦进去，未必能全身而退。你刚刚为何不留下她，问一问去处。”
“她会说吗？”江晚反问对方。
族长语塞，无奈望着虚空，心虚道：“我希望你可以留下，莫要为情爱而耽误大道。”
“没有她，我修大道做什么。族长修无情道，当真是无情吗？还是说，心中有情，无情大道一直止步不前呢。”江晚直接问道。
族长方才是语塞，现在是无言以对，江晚年岁小，舌灿莲花。
她说道：“罢了，随你。我可以给你一物，去魔族后不会沾染魔气。”
族长拿出一枚蓝色的珠子，递过去，“祝你好运。”
江晚接过珠子，低声答谢。
****
沈笙还是没有出去，睡了一觉又一觉，睡得浑身无力，索性起来继续摸索，指不定出找到入口就出去了。
迷雾中走了许久，兜兜转转，她还是在原地踏步了。
看到地上的一滴血后，她再度停了下来，这是她的血，她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圈子。
出不去，只能靠自己，她从怀里掏出符纸，天雷符。
接连砰砰两声，符纸炸了起来，自己所处的地面丝毫不动，晃都不晃一下。
没用的，出不去。
沈笙倒地睡觉了。
睡了一会儿又醒了，睁眼看着虚幻的世界，闭了闭眼睛，当作是闭关修炼吧。
****
江晚来到魔域入口，拿出蓝色的珠子。
珠子感受到浓烈的魔气后，慢慢地展露出冰蓝色的光，徐徐将江晚包裹起来。
被蓝色光包裹的江挖被慢慢带了进去。
进入魔域后，光消失了，但江晚没有青苏的引路也进来了。
只魔域内寸草不生，到处都是魔窟，又该去哪里寻找沈笙。
江晚漫无目的，唯有去找青苏，青苏乃是魔尊，是魔域的皇，她去找人，轻而易举的事情。
循着记忆来到魔宫外，但她无法进去，思索一番，唯有打进去了。
召唤水晶剑后，不想对方慢慢吞吞地飞了出来，剑尾朝着她晃了晃，不想去。
“去！”江晚不理会它的小脾气。
魔宫阴森巍峨，门口侍卫多，修为却不高，一旦惊动了，便有无数魔飞了出来。
江晚伤了几个侍卫，拿出青苏给的珠子，高声道一句：“我要见你们的魔尊。”
珠子上还有魔尊的气息，小魔头们不敢得罪，立即让人去传话。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袭黑衣的凡音飞了出来。
凡音视线扫过江晚，江晚屏住呼吸，低语一句：“沈笙不见了。”
“那个与明鸿相似的仙子？”凡音有些意外，待明白后便又嘲讽江晚：“保护得那么狠，怎么还丢了呢。”
沈笙与明鸿的样貌一般无二，身上有几分气息相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不是一个人。
明鸿仙子温柔似水，沈笙活泼明媚，一个是枝头上的明月，一个是人间三月天的朝阳。
“她在魔族，还望魔王搭救一二。”江晚折断自己的傲骨，开口同凡音求救。
凡音看着她，嘴角扯了扯，道：“我要她没什么用，那张脸多看一眼，也找不回明鸿仙子。”
“她是被人送来的，与魔族无关。可魔域这么大，我找不到她的气息。”江晚语气低沉。
“有趣啊，有趣极了。”凡音低语一句，“我倒是可以找她，但我为何要去找她……”
“找、找、找、我帮你找。”
一句轻快的声音打断凡音的话，青苏翩然飞来，落在两人中间，“我帮你去找，就当还你们的救命恩。姨娘，那日是她俩救你的，与南河族长无关。南河族长拍拍屁股就走了。”
凡音的神色变了，有些怪异，但她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道：“随我来。”
江晚低声道谢。青苏落着她问东问西，“你们怎么走丢了，谁把她丢来魔域的。”
江晚没说月无痕，神族内讧，在魔族而言，便是最大的乐事。
来到大殿，凡音打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内浮现魔域入口的景色。
接着，镜面倒退，不断变化，片刻后定住。
镜子里出现了月无痕的模样。
江晚喊道：“她一人进来的。”
凡音摇首，“不，她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她身上带了一个魔器。”
凡音指着月无痕的腰间，“那个。”
“一面镜子？”江晚意外。
青苏说道：“那不是普通的镜子，人被摄入镜子里。乃是我们魔族摄魂镜，不过里面的魔气多，时间待久了，神仙也会堕魔。你说，真有意思了啊。”
“能找到她吗？”江晚提了一口气，她不在意沈笙是魔是仙，她需要活生生的沈笙。
凡音施法，镜子内的画面骤然动了起来，最后定在了一幕，月无痕出来了。
但月无痕腰间空空，那面镜子不见了。
青苏疑惑：“她对魔域很熟悉吗？进进出出，如同魔族人一般。”
凡音挥袖，撤下镜子，道：“算一算时辰，已有两日了，只怕入魔了。”
江晚脸色白了又白，青苏玩笑道：“魔族有什么不好的，挺好的呀。我帮你去找人，这里，我最熟悉。”
凡音皱眉，刚想阻止，青苏拉着江晚走开了。这时，她说一句：“相思蛊可以解开的。”
江晚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凡音：“魔王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会解开的。”
神族心意想相通，才会受到祝福。
若是一魔一神，那么她们的相思蛊会极为不稳定。
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凡音修为深不可测，江晚没有与她正面冲突，与青苏一道出去了。
青苏出了殿门后，拨了拨手腕上的丝线，这是她与沈笙绑定的，对方若是死了，丝线便会收紧。
可这两日，丝线都没有动静，由此可见，沈笙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是神族的，对魔界必然不熟悉的，能去之处，必然是浅显之处，不必往深处去。”青苏说道，“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她身上的魔气越重，南河水也未必能洗清了。”
“无妨。”江晚语气如旧。
出了魔宫，青苏派人去各地寻找，她则往深处去寻，江晚一路跟随。
“她与明鸿仙子似乎很像很像。”青苏道一句，“我姨娘回来后说感应到她二人身上有相同的气息，但性子极为不同。”
江晚没有应声。
魔窟内没有灵气，都是魔气，魔族的人常住此地，遍地没有生气。
走了一段路，青苏停了下来，将手上的丝线抽了出来，召唤自己的四不像神兽。
神兽破空而来，青苏将丝线递给对方，“带我们去找她。”
神兽闻了闻丝线，仰天叫了叫，青苏拍拍她的脑袋：“叫什么呢、叫什么呢，去找啊。”
青苏与江晚跳上神兽的背上，神兽飞了起来，一路疾驰。
一路往前走，神兽往深处飞去了。
一路上，遍地荒芜，深不可测的魔窟一个接着一个，阴森极了。
飞了一个多时辰，不知过了多少魔窟，神兽停了下来，落在一个魔窟前。
“她的身上有正道之气，你们神族是没有的，也很好找。”青苏跳了下来，在魔窟前探首看了一眼。
江晚脖子上的冰晶吊坠化为淡淡的光，照亮了魔窟。
两人一兽往里面走去。
“这人心思可真深啊。”青苏不免叹一句，丢在这里，谁能找到啊。
遍地魔窟，魔气笼罩，想要找一面镜子，实在的太难了。若没有神兽，她们一个月都找不过来。
神兽停了下来，光照亮了前面，两个魔兽蹲在了前面。
“你一只、我一只。”青苏说道。
两人本站在一起，闻言后，各自分开。
魔兽被惊动了，烦躁地走过来，猛地拍起一掌，顷刻间，地动山摇，魔窟一角塌陷了。
青苏跃起，江晚手持冰晶剑朝对方攻击。
魔窟本就塌了一角，这么一打，灰尘飞起，江晚想要速战速决，速度快了许多。
魔兽奇形怪状，本是寻常走兽，受到魔气，体内魔力让它们多长了些东西，看上去，鹿不像鹿、虎不像虎。
冰晶剑插入魔兽心口的时候，江晚看到了深处一处发光的物什，趁着魔兽倒地，她立即飞身过去，抓起地上的物什，一面喊道：“出去吧，要塌了。”
江晚飞身出了魔窟，青苏随后跟上。
刚出来，魔窟便坍塌下来，灰尘扑面，两人飞退数步。
江晚手中拿着一面镜子，镜身都是铜锈，像是被埋多年，着实没有出奇之处。
青苏接过镜子，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镜面上的铜绣就化开了，露出崭新的镜面。
“我不会用，回去找我姨娘。”青苏看着光滑的镜身也有些糊涂了，不是化开就可以了吗？
江晚拿着镜子，心中沉沉。
回去的路上，青苏问江晚：“若是无法洗净魔气，你怎么办？”
“我带着她远离神族。”江晚抱着镜子，神色黯淡。
入魔也没有关系，她爱她，她在她面前便足以。
青苏嘴欠，问道：“你不要你的大道了吗？”
“大道重要，命也不要了？”江晚唇角翘了翘，“没有大道是奉献自己的生命，若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了，怎么会有力量去兼顾众生。她入魔，旁人要杀她，难不成看着她被杀？”
青苏闻言后，清湛的眸子里漾起讽刺，却没有开言。
两人迅速回到魔宫，青苏领着江晚去找凡音。
自从前些时日扶云城大战后，魔皇一派势力消散，不起眼的小魔头们都开始投奔过来，魔尊一派的势力渐涨。
一路走进魔宫大殿，路上都可以看到不同的魔，都在殿外等着召见。
青苏从她们身边走过，她们都没有察觉。
进入大殿后，青苏先将殿内的人走赶走，径直将她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凡音没动，青苏催促一声，她懒洋洋地抬首，“江晚，她若入魔，你怎么做？”
“这是我与她的事情，不劳您费心了。”江晚冷冷回应。
凡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如你二人入魔族，我给你们优待。”
“不用了，她若真入魔，我会带她离开，绝不打扰仙魔二界。”江晚面色苍白。
她知晓神族不容沈笙，没关系，她可以将沈笙带到不起眼的地方，偏隅一地。
凡音摇首，道：“你可知明鸿的下场？”
“知道。”江晚眸色微颤，漆黑的眼眸骤然无光。
明鸿是神，闻天是魔，但她二人的事情闹得神魔两族无人不知，
闻天是谁，是邪魔，是魔尊，统领无数妖魔，而明鸿是南河族的神，高洁如月光，怎可被玷污。
可她们依旧在一起，神族都在责怪明鸿自甘堕落。
最后明鸿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连晚辈都不知晓明鸿这个先人。
凡音笑了，黑暗、阴寒，让人不寒而栗，“祝你们好运。”
她没有拒绝帮助，示意江晚交出摄魂镜，她们选的路，自己跪着也要走下去。
指腹触碰到镜面，她张开五指，灵力汇入镜中，慢慢探寻镜中的世界。
很快，她寻到了一抹气息。
可只有一抹气息，却搜寻不到人。
她看向江晚，一瞬间，再度去搜寻。
青苏跟着一道紧张，“那个人很狡猾，那么多魔窟，丢过去也就算了，还引了魔兽过来，其心可诛。”
江晚吞了吞口水，紧张得忘了呼吸，静候片刻，凡音玩笑的神色化为担忧。
“魔王，可需我的帮助？我二人血是相连的。”江晚说道。
凡音收回灵力，看向江晚，微松了口气：“镜子在反抗，不想让她出来。既然你二人血相连，试试用你的血引她出来。”
江晚深吸一口气，划破手腕，一滴滴血落入镜子里，很快，镜子吞噬人的血。
三人屏住呼吸，凡音再度去找人，额头渗出大滴汗水。
半刻钟后，镜面如浪潮般波动，一束光从里面折射出来，接着，沈笙飞了出来。
凡音骤然失控般后退两步，汗水滑落下来，青苏低头看着镜子，皱眉说道：“这个镜子里有了沈笙的气息、江晚的血了，要不要毁了？”
若是不毁，将来会出大麻烦的。
凡音却将镜子丢给江晚，“你们可以离开了，你我恩情两消。”
江晚抱起地上昏迷的人，点头同凡音致谢，“多谢魔王。”
眼看两人要走，青苏也要跟着过去，凡音将人拉回来，“你跟着做什么？”
“看她们成为过街老鼠啊，我看看。”青苏调皮的笑了，眼眸弯弯，快活得不行。
凡音瞥她一眼，道：“留下，办事。”
“办什么事？”青苏疑惑，魔界其他派系都已臣服于他们，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办。
“留下！”凡音将人拦住，“有什么好看的。”
青苏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开，不忘冲江晚说一句：“我有空去找你们。”
凡音目光凝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方才搜寻气息的时候，她发现一个问题。
沈笙的气息与明鸿相似，好似是一个人……
原本以为是样貌相似，不想气息都如此相似。
****
沈笙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粉色的锦帐，桃花灼灼的纹路，带着几分女子闺阁的香气。
她猛地坐了起来，对面的江晚被惊动，两人四目相接。
江晚粲然一笑，如平常般同她打招呼，“你醒了，我们在人间。”
神界魔族都容不下她们，她们只能来到人间休养生息。
江晚在一处靠水的小镇上买了一间宅子，左右邻居都是不修道的凡人。
江晚揉揉眼睛，有些困惑，“你怎么找到我的？”
“凭着气息找到的，眼下无事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江晚走过去，眉梢眼角都是少年气，“我买了桃树梨树，等它们开花结果，我们就可以吃了。这里靠着山水，景色很好，放心居住。”
江晚在榻上坐下，沈笙的目光追着光，由远至近，那张脸颊愈发清晰。
沈笙初醒，脸色苍白，两颊消瘦，整个人十分虚弱，眼中却只有江晚。
“怎么不回般若城呢。”沈笙揉着脑袋，晕眩得厉害，江晚的手抚上她的眉眼。
江晚靠得很近，沈笙莫名一颤，心忽而跳得更快了，她抬眸，对上江晚的视线。
下一息，江晚吻上沈笙干涩的唇角。
干涸的田地遇到河水，干裂的缝隙被水填满了……
沈笙微怔，待回过神来，江晚的唇如笔尖般描过唇角，徐徐往下。
她一颤，脖子上微疼。
江晚的唇角贴着她的脖子，齿间吮吸着那里的肌肤。
“江晚……”她莫名一颤，心如擂鼓。
江晚没有回应，眉眼的青涩恰是天然的妩媚，看得沈笙不知如何回应。
微微疼痛袭来，这样的痛感，她已许久没有感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