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心虚地否认三连后,谢侃这才发现温洵话里的不对劲,顺势脱口道:“你不是说你喝醉了吗?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偷亲你?”

  说罢,见温洵脸上的娇笑愈甚,她反应了一会儿,直接啪地一下赏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

  好家伙,自己怎么不打自招了?

  “我醉了,不代表我没有意识。可我们有些人明明清醒着,还打算像个醉汉一样不认账。你说我是不是该骂她一句渣女呢,小谢侃?”温洵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起身,此时已款款地走到她的身前,语调凄楚哀怨,似是真的被伤到了一般。

  谢侃被这声音刺得浑身一激灵,现在细想一下,自己确实挺过分的。

  拿了人家一血就溜了,还打算骗人家自己要出差一个月,被人家逮住了还想着跑。

  诸如此类的逃避行为倒也不怪温洵生气,自己真的就是一通渣女操作。除了跑,就是想着跑。

  这么自我审视了一番,谢侃低垂着眸子,顿觉没面目对着温洵,当下极为自觉地认领了这个“渣女”的称号,认真道:“对不起,我是渣女。”

  这边话音刚落,温洵却是音调又是一转,似笑非笑道:“不,我们小谢侃可不是渣女,我才是。”

  片刻,纤指一伸,直接挑起了谢侃低得不能更低的下巴,扬声道:“什么深夜幽会,什么凌晨垂泪,三男两女,幸福得跟吃了蜜一样,我温洵才是真正的渣女呢。你说是不是?”

  熟悉的词汇接二连三地入耳,谢侃惊得眼睛倏地瞪大,手将大衣揪成一团,连问她为什么要看自己手机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为好。

  可惜温洵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置于她下巴处的手指偏执地与她较着劲,就是不让她再低下头。

  鉴于双方实力实在过于悬殊,末了,谢侃又是无奈又是悔恨地仰着下巴叹道:“对不起。我不该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狗仔的。你你你绝对不是渣女,我才是。”

  她现在就临时起誓,再也不看无聊的帖子了,否则就将这双眼睛直接捐出去。

  “你们渣女跟人道歉都是不与人对视的吗?”又是一声轻飘飘的责问。

  谢侃在心里暗自叫苦,将还没捐出去的眼睛往上抬了抬,紧张兮兮地与温洵对上。

  不过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对上一双满含怒气的眸子,谁料却是被里头盛着的浓浓笑意给先恍住了神。

  “你、你没有生气啊?”她怯生生地问道,眼睛无措地眨了眨。

  “你没听说过气极反笑吗?”

  闻声,谢侃心里头刚燃起来的一丝希望又顷刻间被悲伤覆盖,当下闷闷地应了声:“噢,对、对不起。”

  与此同时,她也突然发现自己在别人面前总是能口若悬河加瞎话连篇,但到了温洵面前好像不是结巴,就是嘴瓢,搞得她都以为自己像是变了个人。

  什么原因呢?

  “小谢侃,你是喜欢我吧?”

  脑中的想法与温洵的话音同时跳闪出来,谢侃瞬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出了温洵的手心。

  “不不不。”她下意识地否认道,但紧接着脑子里突然开始打起了架,末了,她丧气地揪扯着自己的衣角,“我不知道。”

  温洵本有些恼,而后听着她的后半句,目光扫到不知何时已经被揪得不成样子的衣角,嘴角的笑意不仅未减反倒更深了几分。

  “不,谢侃,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她向前走了一步,语气与步伐同样地坚定。

  “我......”

  “你先别说话。”

  谢侃迟疑了一会儿,依言抿紧了嘴。

  见状,温洵更加满意地挑了挑眉,又继续道:“不喜欢我,你不会偷偷去查我的八卦;不喜欢我,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尤其不会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不喜欢我,你不会明明很生气却还那么体贴地照顾喝醉的我;不喜欢我,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我;不喜欢我,你不会昨晚和我......”

  “不要再说了!”谢侃大吼了一声,低着头,将双手攥得死紧。

  温洵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重新回顾一遍自己的行为,无论是当时不被自己察觉的好细节还是自己当时的心境,最后她不得不承认温洵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可是......可是......

  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将攥得发红的双手缓缓松开,倏地抬起头,笔直地往温洵的方向走去。双眼也似是终于找到了焦点,不再左顾右盼,而是直勾勾地凝着温洵。

  “你......”温洵一喜,试着开口。

  但紧接着还未说完,微张开的双唇就已经被谢侃强硬地撬开,里头顷刻就乌云翻搅,雾气乱窜了。

  带着些许柔情,更多的则是慌张与激动。

  半晌,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温洵细瘦的后背重又躺回到那柔软的床垫上。

  再一晃神,就见着谢侃双手撑在两边,正双眼发红地看着她,声音急促且果断:“温洵,我他么的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你知不知道?!”

  温洵闻声难得地怔了怔,片刻微平了平气,妩媚一笑,抬手勾住谢侃的脖颈,用力将她带向自己。

  与此同时,热气连同着缱绻的话语呼在谢侃发红的耳垂上,肆意地跳着舞。

  “既然喜欢,那就永远不要停下来。”

  这一声如同妖精的咒语顷刻颠覆住了谢侃仅存的理智,使得她浑身登时又是一震。

  末了,文弱的书生终是不再文弱,法力高深的狐狸精也甘愿顺从。

  赤诚如火,蔓延至每一寸干涸的土地。没了多余的阻挡,只剩下纯净的燃烧。

  午夜贪欢,其乐无穷。

  *

  另一边的林离已经独自驱车到了家,不过与顾听澜的通话依旧没有中断。

  “你是说温洵是故意让那些狗仔拍到自己的?”林离拉上手刹,接上之前的话题,面上有些惊诧。

  “是的。你别看温大头好像一直被温爷爷捧在手心,但在他们这样的家庭环境下的女孩子什么都可以自己说了算,唯独婚姻不可以。”顾听澜感慨似的叹了口气,“不记得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了,有一天晚上,温爷爷突然找温大头回去,说是让她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订婚。温大头当时就直接与他大吵了一架,掀了桌子离家出走。为此,好像脸上还被温爷爷赏了两个耳光。”

  温洵的父亲是顾听澜的小叔叔,属于温家的上门女婿。顾听澜虽然从小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父亲,但与这个小叔叔却是关系很亲近,也因此与温洵成了欢喜冤家,从小玩到大。

  因着时常出入温家,顾听澜与温老爷子的打照面也是次数颇多。

  在她的印象里,温老爷子对她一直很客气,就算是她偶尔因为调皮好动而闯了祸,他第一反应也不是责骂而是笑眯眯地对自己说没关系。

  但对待自家的小孙女温洵,却是严厉得不得了。偶尔吃饭时,不小心吧唧了一下嘴都要被当众教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听澜去找温洵,温洵都是眼眶红红的,嘴里一直叫喊着“坏爷爷,坏爷爷”。

  后来稍微懂事些,顾听澜便也明白过来温老爷子之所以对自己客气,只是因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个外人,他根本不需要费心思管教。

  “温爷爷是个很强势的人,对于温洵的教育他都是亲力亲为,有时候连叔叔婶婶都做不了主。所以,这么多年温洵一直是看上去很自由实际上过得很压抑。”许是因为心疼温洵的遭遇,顾听澜难得正经地没叫她的小名。

  林离认真听完后,也同样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不必因此羡慕谁。

  “这些个花边新闻真真假假的,总归是对名声有着不小的影响的,尤其每回被拍到温洵还从来不否认。这就使得人们很自然地等同于她默认。

  温爷爷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试着将这些新闻压下来,但温洵学习了这么多年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几番交手,温爷爷后来也渐渐放弃了。现在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温爷爷对温洵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说到这儿,顾听澜话锋一转,又不由轻笑了声:“不过看如今温大头逍遥自在的光棍样,起码她的反抗还是起到了效果的。”

  林离赞同地嗯了一声,也不由跟着顾听澜的描述,恍惚间见到了当年那个倔强地争取着自由的年轻温洵。

  这样自毁名声的勇气,不是平常人能拥有的。当然,也从另一方面证明,温洵对挣脱掉温老爷子这么多年来的层层束缚有多么坚决。

  “那你之前说只有谢侃能拉温洵一把是什么意思?”林离想了想,又问道。

  顾听澜听罢似是思忖了一会儿,而后方神秘地笑答道:“能被温大头记在心上而且还记了这么久的人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剂良药。按温大头的性子,只要谢侃向她走一步,她就能立马将剩下的九十九步直接补齐。就是不知道谢侃这一步能不能踏得出去了。”

  话音刚落,这头的林离就立时应道:“我想这一步谢侃早就踏出去了,只是她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这么一说完,两人又是同时一笑。

  “为什么莫名有种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谈恋爱的感觉?而且这两个孩子还没有我们俩拎得清。”

  “你小心温洵知道了回来又要打你。”

  “我可不担心。要是没有我,她还遇不到她的‘鸡蛋灌饼’呢?”顾听澜笑里带了点得意,“不,是多亏了我们小淘才对。”

  林离闻声笑了笑,懒得搭理她。

  这么笑了一会儿,顾听澜话锋突地又一转,声音里的笑意也尽数敛去,语调低沉道:“说了这么久其他人的事,我都忘了说正事了。”

  难得见顾听澜这么严肃,当下林离也不由敛了笑,跟着紧张了起来。

  “什么正事?”

  “就是。”顾听澜刻意拉长了声音,半晌倏地笑开,“我还没问小淘小姐,今天有没有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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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加更一章,一起过个好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