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萧到御水南岸的时候不早不晚,乐队刚刚上场,他跟周衍打了个招呼上台了。

  从七点唱到了八点,那位今天临时有事的驻唱姗姗来迟的主唱,被周衍给训了一顿。

  周衍叫住下台的盛萧想请他喝点。

  盛萧说今天不喝酒,周衍便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两瓶玻璃瓶的饮料。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偏远的桌子坐下闲聊了一会儿。

  盛萧打量着这宽阔豪华的地方,如今这个地界可谓是寸土寸金,当初不大点的小酒吧摇身一变就气派了。

  酒吧刚搬过来,虽然正常营业了,周衍依旧还有一堆事要忙,总有服务员跑来找他。

  盛萧笑着让他先去忙了:“没事,周老板,你先去忙,我喝点饮料听听音乐,打发一下时间就要回家了。”

  灯光昏暗,人声嘈杂,这个地方娱乐场地不少,难得这家酒吧刚搬过来生意就这么红火。

  盛萧对面刚刚周衍坐过的位置很快坐了一位客人。

  盛萧下意识扫了一眼,无意中就看见那位客人身后不远处一个光头男人,伸手摸了一个年轻人的脸。

  他没太在意,刚想收回视线,下一秒,只见秃头一巴掌扇在那年轻人脸上。

  盛萧皱起了眉,虎口朝下握住了面前桌子上的玻璃瓶,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年轻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惹恼了,气急顺手扯过酒瓶往男人身上砸。

  谁知那男人就像练过,灵活地躲过了攻击,捂住年轻的人嘴按在座椅上。

  “小样儿,还敢打老子,看老子在这上了你。”

  年轻人疯狂的挣扎却无济于事,盛萧猛地就要握着玻璃瓶站起来,却被对面的男人按住了瓶口。

  “你一个人来的?对方来历不明,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先别冲动。”

  盛萧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什么模样,白色短袖衬衫,戴一副无框眼镜,很斯文。

  盛萧再次看过去,年轻人踹到光头胯下的位置,光头一痛松了力气,年轻人翻身要跑,撞到了桌子,又被人揪着头发回去一巴掌打倒在地上。

  盛萧拨开了对面男人的胳膊,拎着饮料玻璃瓶趁其不备一瓶子扣在了那光头的脖子,玻璃瓶碎裂,然后把那光头推出去好远。

  盛萧赶紧扶起年轻人,光线极暗都能看清他一边脸已经被打肿了,嘴角渗着血丝。

  四五个粗犷的男人注意到了动静从一边的桌子上过来了,显然和那个摸人脸的光头是一起的。

  其中一个人和光头一起发了狠的打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周边的人有的才注意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先生,你们再闹事我们要报警了!”附近的两名服务员见状连忙来阻拦,被剩下的那三个人打倒在地。

  刚刚坐在盛萧对面的男人去扶起服务员上去劝架,也被打了两拳。

  这五个人是出来混的,下手很黑。

  盛萧其实没什么打架经验,在混乱中只觉得背后一痛。

  所幸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酒吧的外保人员就迅速过来了。

  顾鸿一进酒吧的门就看见了盛萧的身影。

  那个光头见到外保人员来了,手里的刀子径直的往盛萧身上捅。

  盛萧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躲不及,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在他身上。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往外一翻,随着光头男人一声闷哼,冷白的刀子就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顾鸿松了手,狠狠地踹过去,光头重心不稳正好跌落到两个外保人员的身上,然后就被扭住胳膊制服住。

  盛萧看到顾鸿心底一热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想起什么,脸色又挎下去:“你怎么来了?”

  顾鸿看他一眼,脸上看不出表情:“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周衍一听到消息立马就过来了,安抚了受害人一番,他没想到他刚到后面去两分钟就出了事。

  警笛声已经从远处传了过来,刚刚有人报了警。h,u,a,n,g,杜家问

  受害的年轻人感激地走到盛萧面前给他鞠了一躬:“谢谢。”

  如果不是盛萧,他可能就被拖走了。

  “不用客气,你没事吧?”

  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没事。”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周衍关切的问盛萧,隐隐有些自责,“真不好意思,叫你来帮忙让你摊上这种事。”

  顾鸿淡声问:“帮忙?帮什么忙?”

  周衍:“盛萧以前给我驻唱,今天来帮忙救场的。”

  从警察局出来,盛萧跟着顾鸿上了车。

  顾鸿面无表情,语气淡淡:“你不是去看电影吗?华延呢?”

  盛萧恹恹的低着头:“没看电影……”

  顾鸿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沉默无言的回到家里。

  盛萧先换了鞋走进去,被顾鸿从后面握住了胳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腰就暴露在空气中。

  顾鸿没说一个字,撩起他的衣服,他吓了一跳,后腰的肌肉都崩起来,低声惊呼了一声,耳朵尖迅速红起来:“怎么了?”

  顾鸿松了手,无奈地瞥他一眼:“你受伤了,你不知道疼吗?”

  盛萧穿着宽松的黑色衬衫,就算沾染了血迹,在光线不好的地方或者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盛萧这才开始觉得后背左侧肋骨的位置一道火辣辣的疼,顾鸿走到茶几前面打开抽屉,拎出个医疗箱出来。

  盛萧趴在床上,顾鸿慢慢的掀开了他的衣服,他刚刚看过了,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只是划的又细又长,能有六七公分的样子,斜着横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

  顾鸿处理着他的伤口,用碘伏给伤口及周边的皮肤消毒。

  盛萧侧着脸,正好能看到顾鸿的身体,他享受顾鸿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他,落在后背的棉签勾的他心痒痒的。

  盛萧声音很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做兼职的,现在已经没在做了。”

  顾鸿低着头专注的给他处理伤口:“我确实不希望你为了还钱做这些。既然已经做了,就攒起来吧。你应该明白,我并不需要你还这些钱。”

  盛萧低声哦一声,然后很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朋友给我发了一段你唱歌的视频,叫我过去。”

  “那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不错,改天给我单独唱一首。”顾鸿面无表情,视频和盛萧的歌声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顾鸿语气漫不经心:“御水南岸的定位是gay吧,你应该知道吧,看样子你和老板早就认识,做了多久了?”

  “从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那个时候酒吧还在个小地方,也不叫御水南岸。”

  盛萧悄悄瞄了下顾鸿的脸色,“是gay吧,其实我只是驻唱而已…只是这家酒吧老板比较好,我提的条件都能答应,薪资待遇也不错。”

  “条件是寒暑假和周六不去,你挺能藏。”顾鸿陈述句的语气,扔掉棉签,将伤口包扎好,手指将医用胶带按紧。

  “不过下次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对盛叔很愧疚。”

  这让盛萧想起来,他们之间有且仅有一条纽带,就是盛建设,那个将他推到顾鸿的世界的人。

  “你现在已经快要步入社会,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了,兼职的事我不会管你。只是要注意安全。下次再去告诉我,我送你。”

  伤口已经包扎完毕,顾鸿坐在椅子上嘱咐了他一会儿。

  盛萧突然问到:“顾鸿哥,所以你有朋友是gay吗?”

  顾鸿撩起眼皮,盛萧很久没叫过他这个称呼了:“是。”

  盛萧表面上跟他闲聊,实际上心里在揪着:“顾鸿哥,你怎么一直不谈女朋友啊?我来你身边已经四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身边有人。”

  顾鸿站起身,没给他放下那件沾着血迹的衣服,一拍他的后腰半开玩笑:“你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盛萧腹腔里哄的一声,热量炸开,涌到他的脑子,心里莫名其妙一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极为短暂的沉默,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干巴巴的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闪烁,他心脏一热有点想哭的冲动,所幸他是趴着的,可以一转头把不自在的神情藏进床铺里:“是吗?都不让我见见嫂子。”

  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孩儿,藏喜欢已经藏的很辛苦了,委屈和难过一下子就藏不住了。

  顾鸿看了他一会儿,本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可看他这副受了重伤一般的模样,还是补了一句:“有的话,顾婷早就告诉你了。如果有了,一定让你见见。”

  临走之前顾鸿嘱咐:“伤口不要沾水,两天换一次药。”

  一直到顾鸿脚步渐远,房间的门被关上,盛萧都晾着趴在原地。

  他刚才怎么脑子突然就不转了,顾鸿很明显就是单身,不是单身的话顾婷早就告诉他了。

  庆幸之余,盛萧心事又重了几分。

  还有五个月,他就要搬离这里,再也没有理由留下。

  顾鸿对他只有责任,来自于一份承诺的责任,再也没有其他,等那份责任到期了,也就不会再管他。

  只有他的心底,藏着隐晦心事。

  盛萧脱掉脏了的衣服,换上睡衣,等顾鸿洗完澡进到浴室洗漱,他洗漱完,顾鸿正穿着浴袍喝水。

  盛萧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回到自己房间。

  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他会把顾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放在这里。

  第一年顾鸿借着他过生日的名义送了他一台笔记本电脑。

  因为顾鸿大学的时候经常用,他怕盛萧不好意思提。

  第二年生日顾鸿送给盛萧一枚护身符吊坠,希望他身体健康。

  盛萧一直戴在脖子上除了洗澡不怎么摘。

  去年是一块手表,他只在晚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戴过几次,然后就摘下来放在盒子里保存好。

  今年是一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