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的效率怎么这么低,设备有待改善。”
许嘉弈擦着头发,摸了控制器,摆弄了好几下,把温度打高了一些。
李秋词静静地看着他,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许嘉弈毫无察觉,自顾着去酒柜拿了喜欢的酒,找了两个杯子,兴致勃勃地开酒。
“许嘉弈。”
李秋词的声音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但许嘉弈就是没由来地一惊。
“啊......”
他抱着酒转身,长发还在缓慢滴水,空气骤然静得让人害怕。
李秋词半晌没有讲话,幽深的眼眸就那样安静地看着许嘉弈。
看得许嘉弈浑身发毛,“你、你怎么了?”
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只是洗了个澡,只是拿了瓶酒。
什么都没有做。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我爷爷的事情了?”
李秋词平铺直叙,就这样平地丢了个炸弹。
许嘉弈一愣,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
他有想到过,李秋词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也担心李秋词觉得他多管闲事。
但是他查到之后,根本就做不到袖手旁观,心里总是记挂着李秋词要花多久才能攒够一季度的钱。
会有多辛苦才能撑那么多年。
他根本忍不了,所以才......擅自做了决定。
难道是因为这个事情,李秋词觉得被冒犯到了?
许嘉弈略微有点心虚,也有点委屈,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知道李秋词是个很要强的人,他想要维护李秋词的自尊,才会瞒着他。
想着能拖一日就是一日。
哪怕被发现了,他......他撒撒娇,跟李秋词闹一闹,也许就过去了。
可是李秋词现在太冷静了,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看着害怕。
根本就不敢撒娇,也不敢去作去闹。
他小心翼翼地、像个犯错害怕被惩罚的孩子一样,慢慢地靠近李秋词。
“你生气了吗?”
许嘉弈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比平时要乖多了。
李秋词见他有些怯意,在心里笑了,他又不是要吃人,干什么这么害怕?
总归是好心而已,又不是干坏事,这小子......
又想逗他玩。
“随意插手我的事情,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李秋词再次庆幸自己是面瘫,严肃起来还挺怕人。
“我,我就是担心你这样想,才不告诉你的。”
许嘉弈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不止一星半点,李秋词假装严肃地叹气。
一副我对你很失望的样子。
李秋词实在不擅长和别人吵架,说了这样一句就词穷了,只能保持沉默。
坏了,破了,好尴尬。
李秋词云淡风轻地在心里纠结慌乱。
怎么办,这个时候说我是闹着玩儿的,会不会被认为是个呆比?
李秋词沉着思考,然而他忘记了有一句话叫: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越是沉默,许嘉弈越是害怕,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李秋词跟他吵架,他还、还能示弱和狡辩,实在不行,哭一哭,闹一闹。
可是李秋词不说话了!
他......他的所有应对措施都被打乱了!
沉默让他如坐针毡,如临深渊。
李秋词后悔了,他不该皮这一下,没有这个逗人的能力,就不该乱皮,他思前想后,要不还是赶紧造个台阶吧:
“其实我不生气,只是刚刚知道了,就问你一下,如果是你的话,起码不会是坏事。”
他只是担心有别人插手。
“啊......?不生气,那你刚刚那样说......”
许嘉弈懵了。
这是真的不生气?还是打算秋后算账?
他小小地辩驳了一下,试探李秋词此时的心情。
“猜你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不告诉我。”
李秋词依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企图掩饰自己的恶趣味。
许嘉弈一时被他糊住了,怔怔地点点头,抱着酒,“那我去倒酒了啊。”
他还有点迷惑,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是吧?
他抱着酒,一步三回头,发现李秋词是真的没有要跟他计较,才缓缓来到厨房,醒酒,倒酒。
酒液滑进酒杯的一瞬间,许嘉弈眯起眼睛。
不对劲。
李秋词的反应非常不对劲,肯定是在悄悄预谋些什么。
肯定是的!
他端着酒杯,行至床边,递给李秋词。
李秋词毫无防备地喝了,这酒的味道很好,但是微微有点奇怪。
他又喝了一口,仔细品味,还是不对劲,“这个酒......”
话音未落,李秋词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突然很重,歪在了床头。
呼吸也缓慢加重,眼前的许嘉弈开始变得模糊不堪。
“许嘉弈......”
对方蹲在床边,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上翘,阴柔的同时,看起来有点坏。
眼神清澈,带着单纯的模样。
“我给你的酒里,丢了一颗小药丸。”
李秋词听得见,却无法做出反应,他的思绪和情绪都被药物压抑,变得麻木,只是冷漠地接受信息:“哦。”
许嘉弈变戏法似的,捏着一个很小的透明药瓶,里面只剩下两颗。
看来是很稀有的药物。
“这种药丸,会让你坦诚,无所保留。”
许嘉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这个药用在李秋词身上。
但是,做都做了。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没有愧疚感,也断然不会后悔。
许嘉弈坐在床边,将药瓶磕在床头柜上,扯着李秋词的胳膊,扶他靠坐在床头。
他翻上李秋词的身体,骑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李秋词的脸,不让他歪倒。
顺手拿了一个五分钟的小沙漏,倒扣在床头。
“你刚才是真的生气嘛?”
“不是。”
这是绝对的真话。
许嘉弈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要说第一句话。”
“逗你玩。”
“......”
得到这个答案,饶是许嘉弈见多识广,也有点愣住了。
这是......李秋词的小把戏?他喜欢玩这样的?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那几次,自己险些被李秋词气哭,或者真的被气哭。
难道都是李秋词故意为之?!
许嘉弈是真的震惊了!
原来面瘫的内核,是个恶趣味的坏人!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逗我?”
“是。”
许嘉弈深吸一口气,对着李秋词的嘴巴狠狠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追问:“把我弄哭,你会很高兴?”
“是。”
李秋词眼神空洞,他听得见许嘉弈在问什么,大脑也会处理这些信息,但完全没有思维去保护自己。
只会把自己最原始的答案,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许嘉弈努力保持平静,继续问:“你喜欢许嘉弈吗?”
“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许嘉弈呼出一口气,险些气炸的他,终于能保持稳定。
“那你记得许嘉弈吗?过去的。”
“不记得。”
“你有想起过一些事情吗?”
“没有。”
幸好,李秋词也不是完全骗他,很多事情都是真的不记得。
没有用这种事情跟他斗气。
许嘉弈哼哼两声,将脸埋在李秋词肩头,小声嘀咕,这次可得问够本。
一颗药丸三百万呢......
虽然他不心疼钱,但他是个商人,得再多问几个好问题,够够本!
“你最喜欢什么用姿势?”
许嘉弈恶劣地抬起头,笑得很坏。
李秋词毫无反应,没有羞臊,只有诚恳:“上位。”
“......”
许嘉弈不满意!
“我的技术有那么差吗!”
“差劲透了。”
“你!!!”
许嘉弈恼火地砸了李秋词一拳,在他肩上邦邦砸了好几下,“你喜欢哪些姿势?”
李秋词又沉默了很久,许嘉弈开始怀疑他脑子里没有积累多少姿势名称。
只得忍着害羞,自己给他出题:“后入和前面,哪个?”
“前。”
“哼,站着还是跪着。”
“都很累。”
许嘉弈彻底无语了,他的经验也不足,没有很多知识,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最后只能梗着脖子,问:“许嘉弈好不好看。”
“好看。”
许嘉弈的虚荣心很好地被满足了,得意洋洋地笑着,又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知道。”
这个答案他不喜欢,许嘉弈黑着脸,“第一次见我,什么印象。”
“是个畜生。”
“你——!”
许嘉弈气得要死,要开始闹了!
讨厌的李秋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骂他是畜生!
“为什么骂我?”
许嘉弈气得脸都烫了,脑袋也很疼。
“技术太差。”
“......”
许嘉弈感觉自己心脏也不太好了,可能需要搭个桥。
他难受地转过头,看向床头。
小沙漏已经见底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要问了,生气到极致的情况下,他变得十分冷静。
平静得像一池死水。
过了几秒,沙漏彻底空了。
李秋词缓慢恢复知觉,眼神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许嘉弈看着他,李秋词有刚才的记忆。
许嘉弈问了什么,自己回答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糟糕了,要完蛋。
李秋词清醒了,但还想再装一下。
能苟多久是多久......
把海星——交出来——吧——(飞天恶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