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还青春一个圆满
林家给沈呈准备了住处, 但沈呈几乎不在那里过夜，虽然林亦书让他做保镖是为出气，沈呈却很认真。他每天忙完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林家巡视安全工作，还会帮助林家其他佣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担心过林亦书会追问他一些回答不上来的事, 比如为什么给她守了一夜的窗户。他自问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好在林亦书什么也没问, 似乎并不知道, 沈呈松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他从林家下班，还要赶往打工的餐馆，虽然林家给的薪酬很丰厚, 能够解决他大半的困境, 但他并不打算要, 答应林亦书做保镖本就是为让她消气, 也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和酬劳没关系。
从林家离开正准备骑自行车去打工的地方, 黑暗里忽然传来的嘲弄笑声让沈呈身影一顿。
梁佑的就车停在不远处，他从车窗内看出来, “是谁说过愿意到梁家做事抵债的？几天都不见你, 难不成想赖账？”
沈呈解开自行车锁, “我不会赖账, 每个月应还的会还上。”
梁佑懒得和他啰嗦，“明天就从林家离开, 从林亦书身边滚远点，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管。”沈呈坐上自行车，淡淡看他一眼, “你不用这么没安全感，我不会觊觎她, 也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假如你们真的坚不可摧，何必要几次三番警告我。”
之前也是这样，梁佑找上他细数很多他与林亦书如何不相配，其实那些话就算不用梁佑来说他心里也明白，他和林亦书早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也从未奢求得到什么。
沈呈不怪任何人推波助澜让他说了伤害林亦书的话，伤害就是伤害，无论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只是他也因此意识到梁佑心术不正，不是什么良配。
他说完骑上自行车走了，大概急着去打工，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可他随随便便说的几句话可把梁佑气得不轻，一拳就打在车上，司机吓得大气不敢喘。
梁佑咬着牙竭力维持平静。
不过是个小喽啰，也配和他争。
*
大三的学业比大一大二要紧许多，林亦书在学习的同时还接了很多商稿，每天都画画到很晚，辅导员和林徊无数次向她提及入娱乐圈的事，林亦书也都还没做决定。
本就忙得抽不开身，这段时间梁佑还经常找上门，不是邀约她一起吃饭，就是邀请她做自己的女伴出席活动，他那个总是形影不离的秘书悠娜倒是很久没见到了。
周六，林亦书本计划着在家里画画，忽然被告知要和梁佑一同参与招商会。
林亦书下意识拒绝，“我不想去。”
林正泰就问：“为什么？”
“爸爸为什么让我去？以前都不会要求我去这种商业场合。”
林正泰也很无辜，“梁佑跟我提到这事，我想你这么喜欢他，一定是很想和他一起的呀，就答应了。”
林亦书知道不能怪爸爸，她从前疯狂迷恋梁佑，连累着家人也想方设法撮合。
“能拒绝吗？”
“邀请函都送过来了。”
“好吧，我去。”
林亦书这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让林正泰看得有趣，“怎么，就要和你心心念念的梁佑哥一起出席宴会，你居然这样不开心？”
林亦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从前只要能和梁佑一同出席任何场合她都会高兴得睡不着，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兴致。
其实她也有些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对梁佑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毕竟也是喜欢多年的人，就算明白梁佑不喜欢她，这份多年的执念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不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将梁佑从心里摘干净。
林亦书并没有将自己心态的转变告诉家人，一方面是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操心，另一方面也是想等真的做到了再告诉大家。
“没什么，爸爸我还有事，先回去啦。”
林正泰看着满腹心事的女儿，“等等。”
林亦书回过头，林正泰又笑着开口，“我听杨姐说你最近画画可勤了，我们鸢鸢看来是想当大画家。但你大可不用这么累，爸爸辛苦到这个年纪，如果连自己唯一女儿的心愿都满足不了，还怎么出去做生意？”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快毕业了，系里优秀的同学太多，我不想坐享其成，也想加把劲。”
林正泰点点头，望着女儿的眼神浮出些探究，“如果有什么心事也可以跟爸爸说，爸爸虽然没有妈妈那么细腻，但是爸爸疼爱你的心不比家里任何人少。”
生意场上打拼这么多年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近段时间来的转变，只是他从前很少与林亦书沟通，小姑娘整颗心思都在梁佑那里，也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却也不敢揣摩女儿心意，要是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在父亲循循善诱的目光下，林亦书险些就将烦恼说出口，她的确需要一笔钱替沈呈还债，但这事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沈呈本人知道。
沈呈有自尊心，平时从不接受她的示好，就连送他的电脑据肖山所说也从未见他拿出来用过，他不知怎么的尤其在这方面分的很清楚，林亦书还在头疼赚到钱之后怎么光明正大让她接受。
林亦书摇摇头，“没事的爸爸，您不用担心。”
林正泰笑笑，“没事就好，回去吧，画画也要注意身体。”
等林亦书走远，林正泰叫来杨姐的女儿珍珠，“你这段时间多注意些小姐。”
珍珠看向转角处消失的林亦书，“请问先生，具体是哪些方面呢？”
林正泰语塞了一下，这小姑娘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但就是没有她妈杨姐的机灵劲儿，“比如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打算做些什么，然后你来告诉我，我总觉得她最近有些不对劲。”
珍珠唏嘘：“先生，您不能这么监视小姐。”
林正泰瞪她，“我这是关心女儿，牙尖嘴利！”
珍珠撇撇嘴，迈着小碎步走了，追去的方向是林亦书那里，林正泰忽然后悔让珍珠去办这事，她脑子可不灵光。
脑袋不灵光的珍珠很快就暴露来意，明目张胆问林亦书，“小姐最近怎么这么反常？”
林亦书已经收起画，正在挑选参加宴会的礼服，听见这话马上反应过来，“我爸让你来的？”
珍珠拿着鸡毛掸子实诚点头。
“……”
她爸可真是找了个好卧底。
“没什么的，来帮我挑衣服吧。”
珍珠就放下鸡毛掸子过来，她帮林亦书选出一套白色修身长裙，以一颗颗小珍珠做吊带装饰，面料是珠光绸缎，穿在身上非常能衬托出好身材，林亦书皮肤白，行走时熠熠生辉，格外闪耀。
“头发不如就披着吧，妆容以清淡为主，小姐觉得呢？”
林亦书一笑，“交给你吧。”
珍珠是学服装设计的，在服装搭配这方面很有自己见解。
珍珠可喜欢打扮林亦书啦，“小姐长得比明星还漂亮，身材比模特还好，真想让你做我的模特。”
林亦书点头，“好啊。”
珍珠一愣，惊喜道：“真的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我很喜欢你的设计。”
导师夸她十句不顶林亦书夸她一句，珍珠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林亦书见她兴奋得厉害，完全把自己当成“奇迹暖暖”在打扮了。
“不用太漂亮，能见人就行。”想到今天是和梁佑在一起，她就不想打扮得太漂亮，古人常说“女为悦己者容”，她的确慢慢在改变了呢。
“啊？”珍珠惋惜不已：“不过小姐素颜已经很完美啦，清水出芙蓉般清丽，那我给你涂个口红提提气色。”
“好。”
*
林亦书准备好要离开林家时，竟在大厅遇见梁佑，梁佑见到林亦书也是一怔，失神了片刻。
他以为中式的风韵适合林亦书，原来她也适合这样天然去雕饰的打扮，只是一条简单的裙子，披着头发，也没怎么化妆，却清纯到极致。
她果然不适合那些故作姿态的性感服饰，那些都不能展现出林亦书最大的美貌。
她只要做她自己，便可以美到不可方物。
梁佑有些迫不及待走到她面前，“我来接你，亦书。”
他眼神很亮，笑起来格外温柔，目光落在她脸上就离不开的样子。
林亦书有点意外，这是这么多年头一次他会主动来接她，以往哪一次不是以工作忙作为推脱的理由，“怎么有时间过来，工作不忙吗？”所以她也这么问了。
梁佑哪里听不出来她深意，下一刻当着林亦书家人的面说出林亦书想不到的话，“亦书，我错了，我真的错的离谱。我以前总把工作看得比你重要些，我觉得只有自己越来越好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我忽略了你的心情和感受，我的一次次忙碌都将你推得更远。亦书，我悔不当初，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能否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亦书愣神的看了会儿梁佑，又看向家人所在的方向，在人群里寻找沈呈的身影，他没在，似乎还没到他上班的时间。
林亦书拎起裙子往外走，“先去宴会吧，迟到就不好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在重要场合迟到吗？”
梁佑语气里带了几分喜悦，“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林亦书淡淡道：“习惯而已。”说完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梁佑看起来很高兴，“是啊，我们一起长大，你对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能感受得到。”
林亦书拧了拧眉没有回话，自己坐上车，梁佑竟跟在后面为他整理裙子，关好车门。
如果是从前，林亦书一定会为梁佑这样的表现惊喜感动，可现在只觉得沉重。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对梁佑的感情会成为压在她心上的一块沉甸甸石头，就快要让她喘不过气了。
梁佑上车后坐到她旁边，车缓缓驶向目的地，身旁再次响起梁佑低沉嗓音，“亦书，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林亦书奇怪的看他，“你今天真奇怪，居然懂得尊重人了。”
梁佑面色一僵，又将话顺了下来，“原来你对我已经有这么多偏见，看来我以后要多多关注你。”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似乎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讨厌我了，我傲慢，不懂得回应你的感情，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
“直到沈呈的出现让我有危机感，也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我也是喜欢你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亦书，我不想失去你。”梁佑的眼神比从前任何时刻都要真诚。
林亦书也因此愣住，好一会儿才别过头去，“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亦书，我们交往好吗？只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我不会再为难沈呈，他欠梁家的债一笔勾销，从此他可以过得轻松很多，而我们也可以过得幸福快乐。”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掌递到林亦书面前。只要她愿意，现在就可以握住这只从前心心念念的手，还自己的青春一个圆满。
她看着这只充满诱惑力的手，脑子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