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五条悟拿出纸质文件证明你和他的关系,这下子你再怎么想也没有狡辩的余地,除却这份婚姻届,密室内其他的东西都是与你相关的,你还看见一盒录像带,上面写着“祝小悟生日快乐”,显而易见的,这也是你的字迹。

  “这是……”看起来你和这位五条悟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而且你哪怕会在意剧本主角,也不至于那么上心,到后期你甚至可以说是怎么敷衍怎么来。

  五条悟找到播放录像带的机子,没有回头,但是你能够感觉到他的注意力一直黏在你身上,你知道他的“六眼”一直在注视着你,他说:“嗯没错哦,就是阿蝉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非常——喜欢。”

  在你离开后最初那一段日子他时常会把自己关在这间密室内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你剪辑的录像,其实这是一份半成品,因为时间来不及,你只剪辑了一半左右。密室内是一片死寂,只有录像画面内的你笑着,或是对着镜头外的五条悟说些什么,显示屏成为密室内唯一的光源,就如同你是他唯一的光,具有同等意义。

  听到他这么说,你也不免好奇这个录像带内究竟是什么,片头的画面是漆黑的,紧接着浮现出一行字:“献给独一无二的悟。”

  起初的画面是有点抖的,你猜出应该使用手持DVD拍摄的,而且光线也很暗,花费了点功夫才确认场景是在海边,而你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衬衫,笑嘻嘻地对五条悟说,“对着镜头笑一笑嘛,我们可是在拍录像欸。”

  “什么录像?是家庭录像吗?这我倒是不反对的哦。”说着,镜头一转,伴随着些许的摩擦声,你想大概是五条悟把相机从你手里抢过,他清了清嗓子,“那就介绍一下吧,现在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哦,嗳,干嘛呀,拒绝反对啦。”

  镜头下的你隐隐有点恼羞成怒的趋势,连连跳起来够相机,一边跳还一边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哭出来的!而且还是哭出鼻涕泡的那种!”说完你也觉得太搞笑,自己先噗嗤一下笑出来,旋即两人都一同笑起来,整个镜头都抖动得不行。

  后面就是各种风景的画面,你们似乎外出旅游了许久,从海边到深山,从夏季到冬季

  ,从略带生涩到互相契合的恋人。中途你们还一起见证了初雪的降临,画面里的你打开窗户,细雪瞬间飘入屋内,你的发丝里夹杂着几片雪花,你的眼睛里盈满透亮的、珍贵的偏爱,对五条悟说:“这算不算也是共同白头了呢?虽然我们都还没有变老。”

  你也曾经这样偏爱过谁,眼睛不会骗人,你当时一定是喜欢五条悟的吧?可是比起五条悟的爱意,你的喜欢显得那么渺小,感情是如此的不对等。

  你多像个精明的商人,用稍微一点的喜欢换来对方如海洋般无限的爱意。

  “我很抱歉。”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对方道歉,但你很清楚,这并非代表你的愧疚,人类是多么聪明,用“对不起”“抱歉”这些话语来轻而易举地化解自己的过错。

  五条悟却像是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要炸毛,只要他想,光是那外泄的咒力都足以将普通人杀死,他却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语气是委屈巴巴的,“你不要我了吗?”

  “咦?我不是这个意思欸。”话说他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于是你又问,“悟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所有分手的开头都是道歉,而且阿蝉永远都不需要对我道歉。”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包容。他是属于那种哪怕你要反人类,他都会在一旁拍手称好,然后再随随便便用个赫替你实现愿望的人。

  虽说现在这个世界是初夏温度已经开始上升,但密室里冷气打得很足,导致你现在居然起了点鸡皮疙瘩,你搓了搓胳膊,“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些东西的吗?”不会五条悟还看什么情感类博主吧?

  不会吧……这也太颠覆你的想象了。

  “漫画里通常都是这样的。”尤其是少女漫,他撒娇似的想要钻进你的怀里,但很可惜,他的体型注定不能如愿,倒不如说是你被他笼罩了,他用脸颊蹭过你的脸颊,他嗅闻的动静萦绕在你耳边。

  这是什么大型吸人现场……

  “五条、不,悟……你还是先松开吧。”你向他保证道,“我不会再随便向你道歉了。”不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啊,搞得好像你很蛮不讲理都不屑于和别人道歉的。

  但是目前管不了太多,你只好先顺着五条悟的意思给出答复。

  “现

  在阿蝉总能够相信我们是夫妻了吧。”离开密室前他笑吟吟地牵住你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大,不光可以盖住你的手,甚至还能一并覆盖你的手腕。

  你瞥了眼他垂在脑后的白色长发,你确定自己在梦里也曾见过他,那时的他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在看我的头发?喜欢吗?”他绕着一缕长发,朝你眨了下眼睛,“因为阿蝉喜欢所以我才留长的,想要摸摸看吗?”

  宛如猫咪邀请你抚摸它的毛发,你迟疑片刻,想了下,竟然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与其说是抚摸,倒不如说是触碰更加恰当,“我以前在梦里见过你,你坐在高台上,下面是一群人在叩拜你,那画面很诡异,你是在做什么吗?”

  “什么呀,原来阿蝉你还记得吗?我以为你都忘记了。”他借着这个契机微微俯身,笑容是甜腻的,并非假笑,因为他漂亮的眼瞳也是被喜悦乃至兴奋的神色浸泡着,这说明他接下来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是招魂哦,都怪阿蝉太狡猾了,擅作主张地离开,甚至连灵魂都不能被完全留下,所以我只好——寻找你的灵魂。”

  毫无疑问地,他是深爱着你的,这份爱意有如波涛汹涌的深海,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海面之下蛰伏着什么呢?

  想不到他那么坦诚,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翕合,他却毫不介意你的沉默,反而趁你不注意在你唇上落下一吻,“但没关系,我知道这都不是阿蝉的错,你只是被迫地、违背自己意愿地离开我而已,对么?”

  要是这时候回答不是,你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乎你勉强地点点头,同时在心中推测自己或许和五条悟说过剧本的事情,但也可能是他自己发现的,总而言之,他知道剧本的存在。

  看到你点头,他低呼一声,旋即把你抱起来在原地转一圈,吓得你给了他肩膀一拳,语气不怎么友好,“你吓死我了!”

  “没办法嘛,因为太高兴了呀。”他终于等来你,而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证明他自你离开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好喜欢你!”

  尽管有时候从五条悟说的话里不难感受到他的危险,但当他软下语气,拖长语调对你说话时,你还是会选择忽略前者。

  *

  现在的情况是被已经

  成为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带回了家,目前看来没有能离开的机会,不是你太悲观,而是五条悟压根没有给你一丁点的机会。

  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试图和你黏在一块。

  “我是要去浴室。”你拉着浴室门把手,而五条悟则是扣住门边,两人正处于极限拉扯的境地,“你不能跟进来。”

  “只是多我一个人而已。”说着,他还很无辜地撇撇嘴。

  不对、这家伙在无辜什么啊!?

  而且什么叫做只是多一个人而已。

  你挑眉,“不可以。”

  “就算是夫妻也不可以吗?”

  “据我所知,你的‘六眼’是就算隔着门也是可以‘看’到的,所以你在担心什么?”你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五条悟可能有分离焦虑症,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你的话音落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一贯喋喋不休的五条悟却罕见地没有马上接话,在他沉默的几秒你当然不会猜到他所想的,他回忆起那个雪夜,你中枪后倒在他的怀里,身体一点点的变得冰冷僵硬,从始至终,他的“六眼”都在如实收集关于你的信息。

  或许在旁人看来你的死亡是很短暂的,然而“六眼”却把你失去生命的这短短几分钟无限延长,那双眼睛能够接收外界的信息,在磅礴的信息海洋中,他“看”见你的呼吸以某种频率变得缓慢,“看”见你的血液从破碎的血管中渗出,同样“看”见你的眼睛逐渐失去光亮。

  是的,“六眼”是多么的厉害,它能够成为神子的标志,也能够亲眼见证恋人的逝去。

  “悟,你在想什么?”你捧起他的脸,他刚才的表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不可以……”他垂下眼帘,眼睫轻微颤抖,“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