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韶把这一切都摊开来说给江肆的时候,是在幸城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宫宴后,江肆又与她据理力争了许久,蓝韶是说只要想到其他的办法,那就不会用阿越。
可这种情况性又微乎其微,江肆只能先带着慕挽辞,还有阿越阿梧入上京,若真是有不测,便把上京交到慕挽辞的手中。
可她没料想到,阿越会把黑曜石丢了,一切都变的更加紧急,蓝韶也不得已提前来了上京。
使用这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可面对这样的江肆,蓝韶觉得十分无力,虽然她能够理解江肆的心情,但不赞成。
而江肆,在离开东海之后,变的十分固执,性情暴躁是受影响,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实打实的。
她觉得,慕挽辞在阿越和她之间,选择了阿越,所以当她说出有可能的解决办法时,第一时间就是拒绝,选择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
毕竟,就像江肆自己说的那样:“前世,慕挽辞便是因为那个人才遭受到那些的,她不信我也对,谁会选择一个,连身体自主权都掌控不了的人呢?”
“我怨吗?怨,可这不是慕挽辞,还有阿越的问题。”
“我不能让她们也和我一起,陷入这种危机当中。”
“江肆…”蓝韶还想极力劝说两句,江肆却觉得累了不想再说,她闭着眼朝蓝韶摆了摆手:“你先去看阿越吧,我想睡会儿。”
“那一脚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她太小了,肯定伤的也不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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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韶拗不过她,最后还是选择出去。
毕竟她说的有理,阿越太小,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一脚。
去到偏殿的时候,慕挽辞没什么表情的抱着阿越,见到蓝韶来了便松开了阿越,让她诊治。
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只是方才江肆的情况太危机了,她的心都被牵动走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蓝韶给阿越诊治,结束后听到蓝韶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有些小伤的时候,才放下了心来。
有了黑曜石,阿越的情况趋于稳定,敷了药之后,蓝韶又留下一枚药丸让阿越服下。
“止痛,还能让她安稳的睡上一觉。”
经历过这些时候,阿越和阿梧都十分安静,阿梧长大了眼睛,看着阿越吃了药丸之后,抓紧了她的衣袖。
方才确实把她吓坏了,她也想去看江肆,但这样的气氛让她张不开嘴,只能看着阿越有些昏昏欲睡后,也钻进了被窝里面。
可她闭着眼睡不着,在被子里紧紧拉着阿越的手,更是抬眼含着泪看向慕挽辞,小声的问她:“阿母…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阿母?”
慕挽辞掖被角的动作一顿,已经往外面走出去的蓝韶也停下了脚步,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又推门离开了。
慕挽辞这才软着声哄她:“明日,明日就可以看到阿母了。”
有蓝韶来了,江肆明日一早定然是会安然无恙的。
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
她曾以为江肆外来者的身份,能够改变一切,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上一世只是单一的难堪,那么现在更多的是痛苦抉择,更甚的是抱怨命运不公。
慕挽辞一直在床边守着阿越和阿梧,直到两人睡得熟了才走出偏殿,到了正殿门口。
微弱的烛光能够让她看到的是蓝韶忙碌的身影,和江肆那听不真切的梦呓。
待到天色渐白,慕挽辞准备回到偏殿的时候,却听到了不知从那处宫殿出来的尖叫声。
她还没来得及走,门就被蓝韶从里面推开,看她的时候一怔。
“殿下…你?”
慕挽辞脸颊微红,嗫嚅道:“我只是想知道,江肆怎么样了。”
“殿下无需担心,她只是睡得不太安慰。”
“反倒是小殿下,可能还是需要殿下多费心一些。”
提起阿梧,慕挽辞的脸色变的难看了一分,嗫嚅道:“阿越,她需要怎么样救江肆呢?”
“殿下可是愿意,让小殿下…”
“蓝韶!”
门突然被江肆打开,她穿戴好玄色锦服,是要外出的样子,却在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之后,冷着脸对蓝韶说:“她愿意,我也不愿意。”
说完便抬脚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慕挽辞。
她不想,让慕挽辞这样抉择。
说到底,是不信任,也是不想这辈子都欠下还不了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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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挽辞和蓝韶面面相觑了半刻,一个跟上了江肆的脚步,另一个则是回了偏殿。
阿越和阿梧都醒了过来,阿梧睡得还有些迷糊,阿越倒是十分精神,手臂上的伤已经见好,她晃了晃胳膊给慕挽辞看:“阿娘你看,没关系了。”
对昨晚的事阿越只字不提,慕挽辞不知道她是因为刺激太大记不得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总之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阿越却抻着懒腰说饿,可这个时候却没到送早膳的时间,慕挽辞只能哄着她等一会儿…
“阿娘你看,是蓝姨姨!”阿梧突然朝着门外嚷着,慕挽辞以为是蓝韶过来,回过头便想要开口,却见来人是蓝钰。
她又撤下了纱笠,带着极度薄的面纱,那半张脸的疤痕都清晰可见。
“吃了早膳,随我一起去大政殿吧。”蓝钰的脸上带着笑,说完这句话,还往外面了一眼,慢悠悠的说:“今天啊,有热闹看。”
若是很久之前,蓝钰说出这句话…
不,是她手里拿着的早膳,慕挽辞都不会让她放下来,可自从给阿越治疗后,她对蓝钰的态度转变了许多,轻轻的应下后,喂阿越和阿梧吃过早膳后,便准备离开。
蓝钰一直在殿门口看着,见慕挽辞一口没吃,便问:“你不吃吗?”
“没胃口。”慕挽辞淡淡的说着,一手拉着阿越,一手拉着阿梧便往外走。
从景苑到大政殿的路不近,步行需要两刻钟,慕挽辞的脚步却是十分着急。
因为她知道,江肆就在大政殿,她着急想看江肆。
却被散步似的蓝钰拖慢了脚步,更过分的是,她竟然停在了清溪殿的门口。
清溪殿,是越国历代储君住所,而如今却是慕舒阳的住所。
慕挽辞不明白她驻足此地是何意,却突然想到天亮时分听到的那一声尖锐的声音。
“今日这热闹,就是来自清溪殿。”
“慕舒阳?”慕挽辞轻声的问,蓝钰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南宫媗。”
“走吧,一会儿再不去该迟了。”
“好。”
不管是什么样的热闹,在此时的慕挽辞心中都比不上安然无恙的江肆,她昨晚没办法守着江肆,这会儿便十分的迫切。
耽搁了这半刻钟,慕挽辞的脚步更急,蓝钰也终于不再磨蹭,不久后两人便到了大政殿。
而巧的是,在大政殿的门口,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南宫瑶。
慕挽辞知道她不进宫,是江肆另有安排,却没想是为了今日的‘热闹’
南宫瑶见到她和蓝钰微微一笑,几人相互见礼后,便一同站在大政殿门口。
虽然离的远了些,慕挽辞也能看的到坐在龙椅上意气风发的江肆,与昨晚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慕舒阳,我北靖国向来与南凉交好,此刻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朕怎么与南凉宜王交代啊?”
听了她的训斥声,慕挽辞才把视线放到了大殿之上。
慕舒阳衣冠不整,身边还有一个披头散发,被药瘾折磨的已经没了人形的南宫媗。
这样的南宫媗,不由得让慕挽辞想起了曾经的江肆。
在幸城的时候,她听到过那么几句,江肆曾经也是中了药瘾的,是蓝钰帮她解了,所以江肆才会那般信任她。
所以江肆她…
大殿之内吵闹的声音慕挽辞已经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问:“江肆那个时候,也是这样骨瘦如柴吗?”
蓝钰头也没回,含笑打趣:“我本是想带你看热闹的,却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
“她那个时候啊…也是很瘦,不过没像南宫媗现在这样脏兮兮的。
“只是意识不清,浑身伤痕。”
“那她,清楚你的身份吗?”
这一问,却是让蓝钰怔然,她回过头盯着慕挽辞许久,才问:“你却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问我?”
“确定。”慕挽辞坚定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大殿中的江肆。
蓝钰也跟着看过去,才说:“她没问过我,我也没说过,那你猜…她会知道吗?”
“她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江肆多疑,若是情况不允许的时候还好,只要允许,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她不会带你到幸城的。”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呢?”
蓝钰问完这句话,慕挽辞沉默了许久,把阿越和阿梧带到了南宫瑶的身边去。
“劳烦宜王看顾一下。”
“好说!殿下之托,小王必定做到。”南宫瑶笑着应下,慕挽辞才放下的点了点头,回头就拉着蓝钰走到了远处。
蓝钰好笑的看着自己被慕挽辞牵住的胳膊:“你就不怕,再中毒吗?”
“不怕。”慕挽辞摇了摇头,走到墙角才松开了蓝钰的手,盯着她问:“江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么事情?这次设计慕舒阳和南宫媗的事情吗?”
“不是,是她的信香,和…阿越相克的事情,可以由旁人来解决吗?比如至亲之人…”
“这我为什么会知道啊?”蓝钰低头把弄着自己的手套,眼神却是有些回避。
很细小的一幕,却被慕挽辞捕捉到了,她再次抓住西钥枫的手臂,迫使她看着自己,冰冷的开口:“西钥家擅预兆术,身为后人,你不可能不懂吧?西钥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