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在…很多地方都有过类似的梦境。”
“我最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慕挽辞的每一句话都让江肆僵硬一些。
话音彻底落下的时候,江肆也彻底松开了禁锢住慕挽辞的双臂。
仰着头,双手拄在地上,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只是低声的重复了几遍:“我杀了你…”
心中彷徨,却又隐隐有个答案在告诉她,慕挽辞的梦境绝对不可能是梦境那么简单…
后颈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直视慕挽辞都成了一种煎熬,她试着抬起,而后又垂下头反驳道:“那不是我…”
慕挽辞好似没听到一般,帮她整理衣物。
江肆却僵硬的躲闪了一下,抬起头,双眼猩红的问:“只是一个梦而已,至于让你离我如此远吗?”
“我…没有。”慕挽辞否认,眼神却是在闪躲,因为她明白了江肆话里暗藏的含义。
不是身体的远,而是这些时日不,她的内心开始走远了。
也牵挂,但又会在不经意间闪躲江肆。
“那些梦做不得数,梦到过你或者是一些不该梦到的,可你自己的心如何,你不清楚吗?”
“或者说,我对你如何,你也丝毫不清楚吗?”
慕挽辞见不得江肆如此的样子,微微撇过头吐出两个字来:“清楚…”
可这番的举动只会让江肆觉得慕挽辞言不由衷,她自嘲般的笑了笑,忍着后颈强烈的疼痛起身,慕挽辞见状想要拉住她,江肆也下意识的躲了躲。
自嘲的笑声又一次传来,躲避的动作十分流畅,江肆自己都觉得十分过分。
慕挽辞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自己杀了她,吓的不轻,她偏还要闹脾气。
“无事,我去敷药。”她踉跄了几步,慕挽辞快步追上,看着她的眼神晦涩难懂。
相顾无言,还是江肆先笑了笑:“真的没事,走之前蓝韶交给我了许多药,我去敷一敷便好了。”
本该是轻松愉悦的一晚,因为慕挽辞的一句话就变的如此,让她十分自责。
江肆说的不错,那些都是梦境,江肆如何对她她也比谁都要清楚,可为何与她相处就做不到从前般自如了呢?
江肆也是,提起这些事来敏感的很。
眼看着江肆走远,慕挽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往后颈上药,是较为困难的事情,从前慕挽辞上药都是有知渺帮忙,江肆恐怕也是由蓝韶或者是桑枝代劳,如今笨手笨脚的。
慕挽辞看不过眼,走过去把药抢了下来。
强势的说着:“我来帮你。”
她以为江肆会拒绝,所以才这般,可江肆非但没躲,还十分顺从。
可能是一个人真的上不好药吧,慕挽辞如此想着。
可敷好之后,江肆却一言不发,起身便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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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榻上等待的时间变的十分难熬,这次江肆洗的很慢,出来时甚至都有些脱力。
每日赶路十分乏累,江肆还多是在骑马,今日到了中原施粥分发粮食也都亲力亲为,自然更累。
走路都有些虚浮。
慕挽辞想要起身去扶她,江肆却连个眼神都没给,提着力气三两步就走到了床榻边,二话不说的开始打包被褥,铺在了地上。
她把自己裹的严实,可房间内还是有淡淡的琥珀味道。
尽管用了抑制膏,作为被标记过的坤泽,慕挽辞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
甚至能够感受到,在她面前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半的乾元心情很低落。
慕挽辞心中自然不忍,便轻声的唤她:“江肆…”
“地上凉,你到床榻上来。”
关切的神情不作假,江肆心中发软,把整个头都露了出来,巴望着她。
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慕挽辞起身,缓缓的蹲在她的身边开口,哄她似的开口:“中原虽暖,可地上仍有寒气,别把自己冻坏了。”
她是那样温柔,江肆也确实被哄到了。
磨磨蹭蹭的想要拿出自己的手来,却没想慕挽辞耐心耗尽的站起身来。
不再看她,而是径直的走向床榻上。
江肆怔愣的看着她,好像这一背身又切断了这些时日与慕挽辞的情分一样。
江肆咬咬牙也学着她的样子背过身去。
过了许久,江肆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慕挽辞,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不是原来的江肆。”
“不止你做个奇奇怪怪的梦,我也做过。”
“而且我之前的生活与这里天差地别,甚至这里就是一本…”
江肆停住了话头,本意是想全盘托出的,可是想要说出小说两字时,却有些迷茫。
穿越之事本就扯淡,慕挽辞不一定会信。
说出这里是一本小说,所有人都是纸片人,慕挽辞也不会信。
有时江肆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如果是书中世界,那她算什么?
“是一本什么?”
慕挽辞冷淡的声音在黑夜中想起,是质问,也有些许的不信任。
这就是江肆怕全盘托出的原因。
梦境代表不了什么,可慕挽辞依旧会胆战心惊,因为梦的多了,因为她…
“你相信梦中发生的一切吗?”
“我不知道。”
“但你并没有全不信。”
慕挽辞沉默不答,许久后才问她:“你还没回答我,这是一本什么?”
“话本子吗?”
压根没给她回答的时间,慕挽辞又紧接着说了下去,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总之不是相信江肆的语气。
饶是想过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让人相信,但慕挽辞这样的语气还是让她坐了起来。
冲动的想要与她理论,可是看到她的样子,江肆又不忍起来。
在月光的照射下看到了慕挽辞那泪眼朦胧的双眼。
浑身血液好像凝固一般。
她不像是慕挽辞,她清楚的知道原本的嘉靖侯和慕挽辞的结局。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总之,我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
“至于你为何会梦到,我不清楚。”
江肆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慕挽辞并未有说话的意思,又躺了回去,彻底转过身背着她。
她本以为聊过这些会睡不着,可能也还是太累,翻来覆去一会儿便还是睡了过去。
慕挽辞如何她不清楚,总之应该是不比她好受,因为天际泛白时江肆半梦半醒,慕挽辞还是坐在床榻上。
江肆微微眯着眼睛看她,有心想要起身的,可好像是看到她动了,慕挽辞翻身上床把被子盖紧了。
这一下江肆倒是彻底睡不着了,瞪着眼睛慕挽辞。
看到她进入梦乡,天色大亮才静悄悄的翻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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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在中原最后一次施粥,过后便要继续赶路去东海。
可这一路的心情却是变了不少。
江肆雨露期的情况还是有些明显,经历过坤泽后,哪还有那么好用的抑制膏了?
不过与慕挽辞不说话,她也没有脸面过去找慕挽辞帮忙…
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僵持着,
慕挽辞在马车上面极少下来,江肆也甚少过去,只有投宿或者是吃饭时会与慕挽辞言语一声。
直到见了在东海附近与蓝韶汇和之后。
建造船只需要的时间不短,可这一路来走走停停竟然与蓝韶到东海的时间差不多。
船上都是靖造营的士兵,蓝韶在甲板上笑着看向江肆。
“王爷…”蓝韶喊了一声,却见江肆面色严肃,并未有喜悦之意,她一怔,跳下了甲板快步到江肆身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并未,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蓝韶顿了顿,见队伍人数全有没有损失,也当着以为没事,又到她耳边悄声说着:“你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江肆一噎,有些僵硬的对着她笑了笑:“我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交给长公主?”
江肆已经不想再说,可蓝韶还继续提起,半响她还是说了实话:“我跟长公主…”
“闹别扭了。”
她只能这般说,要不然也真的没办法跟蓝韶解释。
可蓝韶却想歪了,指着身后的船说:“你把这些东西交给长公主,可能就不会闹别扭了。”
“还是算了…”
“上船吧。”
蓝韶还想再说什么,江肆大手一挥,下令上船。
慕挽辞也终于从马车上下来。
从那晚过后不过是五六日的路程,江肆见到慕挽辞的次数却一个手都数的清楚,话大概两个手能数清。
多数是她跟慕挽辞说,慕挽辞有时命知渺回话,有时自己也会说几句,反正是冷淡的。
这会儿江肆见了她也不想说话,可是熟悉的雪莲信香越来越近时还是忍不住的把视线放到她的身上。
“蓝军医,此行辛苦了。”慕挽辞礼貌的与蓝韶说话,蓝韶自然不能不答,便躬着身把功劳推到江肆身上:“哪里的话,图纸都是王爷拿来,建造和一路过来都是有靖造营的士兵,我哪里有什么辛苦。”
“而且王爷这次…”
“蓝韶!”
两人别扭的状况蓝韶自然是看清楚了,也想帮着化解,可刚开口就被江肆严厉训斥了一句,她莫名其妙,便也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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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上船之后,江肆犹豫了许久还是由之前想象的那般,为慕挽辞介绍起来。
慕挽辞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最后停在了本属于两个人的卧房门口。
地方本是很宽敞,可蓝韶放了两个箱子过来就显得有些小了。
江肆看着箱子有些怅然,身后的慕挽辞便突然问她:“你这几日的身体可还受得住?”
江肆的先瞬间变的好了一些,感觉这句能够称得上是关心。
随即江肆又开始唾弃自己,好像有些太好哄了。
闷着声说了一句:“还好。”
便起身要把两个‘碍眼’的箱子挪走。
这一动,身后的慕挽辞也跟着动了,她在后面拉住了江肆准备抬起的手。
江肆等着她会说些什么,可直到她等着有些不耐烦了,慕挽辞还是没说。
轻轻的挣脱开她的手,指着面前的箱子问:“慕挽辞,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慕挽辞的视线随她的手过去,而后摇了摇头。
江肆低头笑了笑,很想告诉慕挽辞,这里面准备的是凤冠霞帔,因为她想和慕挽辞在海边办婚宴的…
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办。
而且卧房的床也很大,足够两人在上面翻滚。
可她现在要一个人忍受雨露期。
她讨厌这样的冷战,开口把话挑明:“我们要回到从前那样吗?”
“安全距离…不走心的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