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乐意胸腔一痛,又吐出一口血。她的意识变得模糊,晕过去前看到了厌月惊慌失措的眼神。
看吧,她就知道厌月还喜欢她。
带着她的爱死去好像也不错,乐意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厌月看着乐意倒在自己怀里,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她身上输入法力。
“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嘴上说着强硬的话,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乐意,你欠我的还没还! 不许离开我,听到没有!”
没有人回答她,怀里的人安静地睡着,连呼吸都浅的几乎听不见。
厌月彻底慌了,她心乱如麻,法力像不要钱一样往乐意身上灌,可无论她怎么做,乐意一定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情急之下,厌月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喂给乐意。
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喝了仙人的血可以长生不老。既然能长生不老,那想必身上的伤应该也能治好吧。
乐意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嘴角沾着血渍,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厌月的。
心脏还在跳动,但随着跳动而来的,是让她窒息的疼痛。
乐意感觉得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是熟悉的味道。
眼皮很沉重,脑子也不清明,她努力了好久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入目是厌月焦急的脸,,她的眼睛里似乎凝着一层水雾。
这是在为她流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乐意意识到这个,心里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
厌月还在为她输送法力,丝毫不顾会不会影响修为。
乐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生机枯竭,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挽救不了。
“师父,别浪费法力了,没用的。”
乐意握住厌月的手,声音虚弱无力,还带着淡淡的沙哑。
“怎么没用?!不可能没用!”
厌月固执地想要把手抽回来,看到乐意苍白的脸后,又生生忍住了。
乐意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碎掉,她甚至后悔刚才跟她说话太大声了。
“再试一次好不好?或许给你的法力足够多就好了。”
乐意无奈一笑,捧着她的脸亲亲,“师父你是仙,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上了。”
厌月一直凝聚着的眼泪掉下来,一滴滴掉在乐意手上。
“可我还没把你欠我的讨回来,你怎么能……”
怎么能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从前我一心想要成仙,可现在我只想要你。没有你,就算成了仙又有什么意义?
“师父,我的心好痛,让暮春给我开点止痛的药吧。”
厌月想让竹蜂鸟传信,乐意制止了她。
“我们下去吧,凌霄峰太冷了,我受不住。”
其实乐意也是存了私心的,她想再看看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然后跟师妹们好好道个别。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厌月默不作声,帮她把衣服穿上,还裹了个披风。
乐意浅笑:“师父你也太夸张了,现在是夏天,我穿成这样不得捂出一身痱子啊?”
厌月不听她的,固执地抱着她下了峰。
将近两年,摇光山的新弟子变成了老弟子,一个个修为精进很多,乐意看她们练剑,心里十分欣慰。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她们,有人叫了一声师父,姑娘们一个个收起剑,抱拳行礼。
“师父,大师姐。”
听到她们的称呼,乐意有点感动,眼眶微微发酸。
她在众目睽睽下叛出师门,又跟摇光山撇清关系,难得她们现在还称呼她一声大师姐。
乐意走近,道:“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原本你们该由我亲自教导,但因为一些事,我没有尽到大师姐的责任,我向大家道歉。”
乐意朝她们鞠躬,众弟子连忙回礼,纷纷说没关系。
乐意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她的心脏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不影响她跟师妹们交流。
“虽然你们进步很大,但剑诀第十八式你们动作不标准。”
为首的弟子挠挠头道:“我们是按照二师姐教的练的,具体哪里不对大师姐可不可以指点一下?”
乐意自然是愿意的,就是如今的身体,恐怕有些吃力。
不过她不忍心让这些可爱的师妹愿望落空,从她手里接过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厌月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那柄锋利的剑将风声斩断,发出轻轻的铮鸣,清脆好听。
所有弟子都聚在一起,看乐意将剑诀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乐意是厌月教导出来的,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标准,像是编辑好的程序一样。
将二十式全部演示完,乐意已经喘得不行,她把剑还给那个师妹,用袖子遮住发颤的手臂,脸上还是温柔和煦的笑容。
“看懂了吗?”
众弟子异口同声道:“懂了。”
乐意轻咳两声,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那就好,你们继续练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有个弟子还想问她别的,刚要出声,突然一道炙热的视线向她飘来,她连忙闭上嘴。
厌月上前,毫不掩饰地环住乐意的腰。
“都这样了还逞强?”
乐意朝她一笑,还没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渗出血丝。
厌月脸色骤变,当即就要为她输送法力,乐意连忙制止。
“就是因为你输送的法力太多,我才会承受不住吐血,待会儿让暮春开一副清热去火的药就好了。”
厌月是不信她的话的,可她只略懂药理,不敢不听乐意的话。
两人往暮春的药庐走去。
她们走后,姜溪从一旁出来,脸色淡漠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师姐,刚刚师父和大师姐来了!”有人兴奋地说。
这批弟子没赶上好时候,自从入门后就没怎么受过这两人的教导,所以乍一下被指点,还是很激动的。
“大师姐说剑诀十八式有问题,还亲自演示了一遍,她的剑法好厉害!”
姜溪想起小时候乐意教她练剑的场景,眼里浮上一丝痛苦。
“就按照大师姐教的练吧,她的剑……确实很好。”
好到让她从小就崇拜,喜欢的无法自拔。
可惜她注定走不到乐意身边,那个位置早已经有人了。
暮春正在跟谷惊霜因为一味药争辩,争着争着谷惊霜就哭了。
“你总是这样,根本不听我说什么!之前说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是不是又要说我根本不懂药理?”
暮春错愕,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嘴皮子还是这么利,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已经回了这么多句。
谷惊霜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跑出去。
“大笨蛋,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跑的速度太快,甚至没看清门口站着的乐意和厌月。
两人的对话她们自然听到了,乐意小声:“咱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厌月牵着她往里走,道:“她们的儿女情长过后再说,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乐意想想也是,当下还是把命吊住比较重要。
至于感情问题让她们慢慢解决不迟,神女有意襄王无心,这几个孩子有得折腾呢。
不过好事多磨,多经历一点挫折不是坏事。
乐意转头看厌月,问:“师父,你原谅我了吗?”
厌月眼神变了一下,抿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有感而发,师妹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磨,但我没有时间了。”
听到她这么说,厌月的心不由沉下去,她紧紧握着乐意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
“如果你好起来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乐意笑着靠在她肩上,说:“好,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嗯。”厌月微不可察的回了一声。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不过谁也没有挑明。
暮春还在因为谷惊霜的话发呆,看到进来的乐意和厌月惊了一下。
“师父,大师姐,你们……”
话说到一半顿住,视线停在乐意身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大师姐的身体……”
再次欲言又止,意思不言而喻,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
乐意笑起来,道:“还生我气吗?”
暮春摇头。
当时她真的以为乐意背叛了她们,所以当看到姜溪的“尸体”时,她确实很恨乐意,可后来知道一切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还因为自己怀疑乐意而懊悔。
乐意脸上笑意扩大,柔和又温暖,让暮春想起了小时候。
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因为天赋不好,免不了遭人排挤,那个时候她总是黏着乐意,乐意就另辟蹊径,找了医书给她看,为她解释不懂的地方。
她真的很温柔,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们。
暮春突然鼻头有些泛酸,对乐意道:“大师姐,你先坐下,我为你诊一下脉。”
乐意坐下,厌月站在她伸手,手搭在她肩膀上,指头屈起。
虽然脸上云淡风轻,动作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乐意转头问:“很紧张吗?”
厌月:“没有。”
乐意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道:“没事的,我祸害遗千年,肯定能陪你很久很久。”
暮春听她这么说,差点落下泪来。如果她不知道真相,就可以跟着附和,可她是医者,她什么都知道。
大师姐最多只能活半年,她大约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稍等。”
暮春说完转身走进里屋,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黄色的小药丸。
“这是霜霜从宗门里偷出来的大补丹,你先吃一颗,可以压制疼痛,顺气化瘀。”
乐意二话不说丢进嘴里,药丸从食道滑下去,到达胃里之后,就已经起药效了。
心口的不适感消失,也没有那种一直想要吐血的感觉了。
厌月紧张地问:“怎么样?”
乐意轻松道:“感觉好了许多,再练一遍剑诀都没问题。”
听她这么说暮春松了口气,把瓷瓶放到她手里。
“这里面还有五颗,一月吃一次,可以压制疼痛,不会让你那么难受。”
六颗药,正好半年。暮春心头揪着,不愿把这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乐意为了教导暮春,看过不少医书,就算没有那么精通,至少略懂皮毛,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损耗到了什么地步,暮春这么一说,已经准确的算出了自己的死期。
还有半年,挺好的。
可以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做完,就是不知道厌月愿不愿意。
暮春还是放心不下,又用各种灵植熬了一锅药,放在乾坤袋里,让乐意分三天喝。
“一定要记得喝,一有什么不对就来找我。”
乐意喜欢她熬的甜药,欣然接受,“小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往后要好好的。还有,师姐以过来人的立场劝你一句,珍惜眼前人。”
暮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伤感的心情立刻变成了害羞。
乐意揶揄地笑笑,拉着厌月离开。
她不喜欢伤春悲秋,把气氛弄得太过沉重,她想要笑着跟每个人告别。
“师父,之前我们没去成,现在我想去你出生的地方看看。”
厌月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刚想要拒绝,乐意抢先道:“摇光山有姜溪在,你就放心吧,先满足我的愿望好不好?”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腰都弯了下来,睫毛上沾上了泪珠,苍白的脸颊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厌月不得不答应,她将乐意拉进怀里,半天才小声道:“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乐意笑起来,眼睛完全眯起,眼尾挤出一颗泪珠,鸦羽似的睫毛被浸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厌月甚至都没亲自交代姜溪,而是让竹蜂鸟传信,等姜溪收到信的时候,两人早已经离开了摇光山。
乐意的身体吃不住,两人走走停停,两三天才走出摇光山地界。
到了大陆腹地,乐意突然说要去魔域看看。
厌月眸子一眯,道:“寻萸死后魔族群龙无首,各方势力争夺地盘,陷入了混战,这个时候去并不是好时机。”
乐意看着她危险的表情,在她唇侧亲了亲。
“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以你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进出应该很容易吧?”
厌月没再说什么,一个瞬移便到了魔宫外面。
“看吧,看完就走。”
乐意指了指魔宫,道:“想进去。”
厌月眼皮微垂,眸色幽暗地看她,乐意噘嘴撒娇,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
“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就进去一会会儿。”
厌月带她进去,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乐意从枕头底下取出簪子,脸上被笑意淹没。
“拿到了,我们走吧。”
厌月看着她的笑,心里好像落了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肉。
她像个小阳光一样,温暖身边的人,可为什么……
要这么残忍的夺走她的生命?
看着她快哭出来的表情,乐意吓了一跳,连忙道:“师父,你生气了吗?”
“别生气啊,以后不这么任性了。”
厌月将她捞进怀里,吻上她的唇,乐意闭上眼睛,很快就尝到咸涩的味道。
她握紧那支簪子,拼命忍住眼里的泪意。
非要来魔宫的理由是,她想拿回厌月送她的簪子。
这是她们之间爱的证明。
之前被寻萸匆匆抓去摇光山没来得及拿,现在她要每天戴在头上,一刻都不拿下来。
乐意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却不是之前心脉受损的那种疼,而是要失去所爱的疼。
她想,她可能真的很喜欢厌月。
到了城镇之后,两人的脚步就慢了下来,遇上风景好的地方会多停留几天。
厌月顾及乐意的身体,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每次她过分小心的时候,乐意的心情就会很好。
还说不原谅她,别太爱才是。
这次的路线跟之前不同,去沣城不用走水路,厌月租了一辆马车,两人驾着车慢慢悠悠地走,领略了大好河山,也见到了人间烟火。
就这样,三个月后才到沣城,乐意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每次难受的时候,她就会让厌月买一块糖给她。
厌月把糖给她,转身走了出去,她实在不想看到那张已经白到透明的脸。
关上门,厌月背抵在门上,眼泪汹涌而下。
她无比后悔刺乐意的那一剑,每次想起来手都会发颤,全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疼。
比起现在的痛苦,她宁愿乐意背叛她欺骗她。
乐意听到压抑的哭声,她看着门上的那道影子,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口中的糖变得苦涩无比,越嚼越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她吸吸鼻子,将脸上的眼泪揩掉,走过去打开门。
厌月转头看她,眼睛红的不成样子。
“师父,哭鼻子被我抓到了哦。”
厌月实在不想她为了自己每天故作轻松,一把将她抱住,手上不断用力。
“疼了就哭,不用为了让我开心强颜欢笑,你还是个孩子,有哭的权利。”
乐意鼻子一酸,唇角一勾露出笑来。
真好啊,师父还把她当小孩子,那她就做一回孩子,任性一次。
“师父,想不想吃糖?”
厌月还没回答,她就吻上了厌月的唇,丝丝甜味在唇齿蔓延,让两人短暂的忘了现实。
吻着吻着有点失控,厌月想推开乐意,但乐意按着她的后脑勺不放,她又不敢太用力,反倒被钳制住了。
乐意吮吻她的唇瓣,勾着她的舌尖交缠,与她交换气息。
她抚着厌月的腰,顺着衣摆滑了进去,摩挲她滑腻的肌肤,描绘脊骨的形状。
这个吻炙热又缠绵,好久才结束,此时两人都有些情动。
乐意看着厌月,漆黑的眸子里浮着一层水雾,她的唇瓣水润润的,看起来很软很弹。
厌月抓住她的手,道:“不行,你的身体……”
“师父,依着我吧。”说完轻咳两声,眼里的水汽凝成了眼泪,叫人难以拒绝。
厌月哽了一下,随后伏在乐意肩上,声音又轻又淡,好像在叹息。
“你啊,就知道胡闹。”
可她也不能拒绝,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厌月把乐意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乐意的体重下降的很快,傲人的身材不再,虽不至于瘦骨嶙峋,但也足够让厌月心疼。
乐意被轻柔地放在床上,厌月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
“只能一次。”
乐意点点头,打了个响指,没事发生。
厌月不明所以地看她,乐意耍赖道:“哎呀,你一点都不懂我,我打响指的时候,衣服就应该自动脱落啊。”
厌月没想到她计较的是这个,宠溺道:“那你再打一次。”
乐意又打了个响指,这次如她所愿。
乐意心口有一道剑疤,那么丑陋的疤痕横在她美丽的身体上,好像在时刻提醒厌月,她做了什么。
乐意知道她一直介怀这个,伸手抱住她,道:“有点疼,你亲亲它。”
厌月小心翼翼地亲上去,温柔而珍视,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乐意在她亲吻自己的时候,不老实地摸了下去,厌月激得差点跳起来。
“身体不好就给我老实躺着。”
她不是不愿意让乐意碰,而是怕她太过劳累有个好歹,乐意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根本赌不起。
乐意委委屈屈:“可是人家想嘛。”
“那也不行。”厌月说什么也不松口。
乐意对着手指,道:“那就一起。”
厌月喉咙一滚,声音有些发干:“好,一起。”
十月天气已经冷了,外头在刮风,客栈的房间里,两人拥抱在一起取暖。
原本打算在沣城住一段时间,就去周边的城镇,可一到冬天,乐意的身体就直线下降,走两步路都喘得不行。
厌月每天灵芝人参的喂她,还是没有让她有一点好转。
某天乐意突然好了起来,能吃能跑能跳,厌月将她抱在怀里,脸上全是笑意。
乐意看着略显苍白的脸,眼神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沣城地处中原,一年下不了几次雪,除夕夜这天却罕见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将世界装点成了白色。
乐意的身体比之前还要虚弱,像被霜雪侵袭的玫瑰,迅速枯萎下去。
之前不是回光返照,而是厌月用心头血喂她,想要强行与她共享生命。
乐意哪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越发心疼厌月,时时刻刻盯着她,不让她做取血这种傻事。
这法子对别人或许有用,对她却无用,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强留在这里。
如果厌月继续取心头血,那连她也会有危险。
她希望她的爱人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厌月抱着乐意坐在窗前看雪,外面十分热闹,看得乐意眼热。
“去年我们也是一起过的年,那时候说以后每一年都要一起过年,我做到了。”
我实现了我的诺言,只是我这一辈子实在太短暂了。
厌月哽咽得说不出话,紧紧抱着乐意,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乐意转头亲吻她的脸颊,问:“师父,现在你原谅我了吗?”
厌月点头,眼泪掉下来。
乐意亲她的唇,声音弱下去。
“阿月,我爱你。”
她的手滑过下去,唇边还带着笑。厌月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年的雪下得格外大,可还是有贪玩的小孩在外面放烟花爆竹,鞭炮声掩盖了某处的哭声,世界依旧美好。
次年三月,厌月将乐意的尸骨带回摇光山,葬在凌霄峰的冰湖里。
而后她只身闯魔域,将寻萸那一支后裔屠戮殆尽,杀了所有魔族大将。
枉造杀孽引来了天雷,这次她没有用任何法力抵挡,就那么受了三道天雷,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凌霄峰,跟乐意躺到了一起。
“小乖,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