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有点。
是有大大的出入。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 是会死人的。”王力拍拍那人肩膀,满脸意味深长的说,“回吧。”
…
等人赶上来后,喻悠也放慢了脚步, 他转过身倒着走, 走一步看一眼留下的脚印。
有他自己的, 也有秦忆洲的。
两道歪歪扭扭, 而另外两道——
“哥哥快看。”喻悠哈哈了两声,指着后面发现新大陆似的,“哥哥看, 你连脚印都能走的笔直整齐啊。”
秦忆洲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大一小,并排着的,很长很长的脚印。
长到几乎看不到初始地。
不知不觉间, 他们竟然已经走这么远了。
喻悠停住步伐, 面朝着大海张开了双臂, 感叹:“可是真好啊。”
天已经黑透了,海面变得平静无比, 一切危险, 汹涌, 壮丽都被掩藏起来, 只余着些零星的灯光。
飘忽闪烁间, 冰凉的海风拂面而来,吹的脸颊有些刺痛,鼻子也酸酸的。
但是喻悠心里却是畅快的。
这么多年了, 愿望憋在心中几乎都成为了心头上的尖刺,血淋淋的, 看不得,想不得,更碰不得。
他原以为它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却没想到穿个书还能柳暗花明,得偿所愿。
这是秦忆洲特意送给他的礼物。喻悠知道。他侧头看着对方,只觉得胸腔中的遗憾和郁闷都一点点松弛,消散了许多。
也许,这次穿书是上天送他的礼物。
秦忆洲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步往这边走,伸手为他拢了拢围巾,问:“冷吗?”
喻悠摇摇头,说:“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说着,他边往就近的沙滩椅走,边向冲秦忆洲招手:“哥哥过来坐。”
沙滩椅是连夜定制的,又宽敞又舒适,还贴心的放了吃食,喻悠却只随意的翻翻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哥哥快点。”
秦忆洲刚站到跟前,他就迫不及待的拽着人坐到身边,然后慢慢磨蹭着凑过去,把膝盖挨上对方的。
海边的气温很低,又吹着风,喻悠身体又没完全恢复,所以刚停下不久就感觉到了冷意。
不仅手脚冰凉,脸被冻的雪白,嘴唇也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小心窝在身边的模样,看上去乖顺又荏弱,可怜的紧。
秦忆洲心里一动,忽的伸手按上了他肩膀,像是阻止他靠近似的。
“哥哥?”喻悠茫然的抬头看他,不太理解的问,“怎么了?”
按在肩膀上的手松了点儿,下一刻便顺着喻悠的手臂,一路往下摸到了他的手背。
那里一直露在外面,冰冰凉凉的,冷玉似的,却又带着人体的柔软。
秦忆洲握住他的手,低声问:“还说不冷?”
“冷的。”喻悠早把人当成了保护伞,满心信任,此时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只抱怨似的说,“刚刚你推我。”
“嗯。”秦忆洲没反驳,微微用力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兜里,“哥哥错了。”
“……”
错了。
秦忆洲说他错了?
喻悠一愣,眼神怀疑的看向秦忆洲,却发现对方目光平视海面,压根没看他,神情也十分自然,仿佛刚刚的认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过就过了。
他这样的反应才是大惊小怪。
喻悠垂下头,感受着左手的温暖,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扭动身体,调整角度把右手也塞了进去,并且认真的嘱咐:“没关系的,我原谅哥哥。
但是下次不可以了哦。”
秦忆洲扫他一眼。
“……”干嘛哦,都让他蹬了鼻子还不让上脸啊?
喻悠心虚的移开视线,老老实实靠在了人身上,待了会儿又说:“我真的好高兴啊。”
不能下水,不能乘游轮出海,也没有娱乐活动。单单是看个海就能这么开心?
秦忆洲看着那双微微凹陷的酒窝,问:“这么好哄?”
“对呀,我想来好久好久了。”喻悠面上的酒窝又深了一点,嗓音轻快,很满足的道谢说,“谢谢哥哥,你对我真好。”
他对着大海出神,面上怔松,显然有些藏在心里的话未曾吐露。
秦忆洲也没问,只说:“还想做什么,说来听听。”
“啊?”
秦忆洲说:“说出来以后就带你去。”
“什么都可以吗?”喻悠双眼亮了起来,来不及等到回答就接着说,“我想兜风,坐在副驾驶上遨游全国。
去深山里,看前年古树,呼吸新鲜空气,拍最好看的照片。
去跳伞,体验在空中飞的感觉。”
“想到A市最高的地方,看灯光看烟火。去酒吧里,唱歌,跳舞,品尝最烈的酒。”
“也想很长很长时间的宅在家里,做饭,打游戏,每天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
唉,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哥哥那么忙,是没时间一直陪我胡闹的吧?”
秦忆洲边听边笑:“是没有。”
“啊。”喻悠登时蹙起眉,面露为难,可没想到秦忆洲话锋一转,说,“但可以分开做。”
他说:“比如每月一件。”
“……”喻悠的表情卡在脸上,一时之间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忆洲错开视线,重新去眺望远方。
他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看向秦忆洲鼓鼓的兜里——里面藏着不属于其主人的一双手。
半晌后,喻悠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秦忆洲的鼻梁。
嗯,很挺,也很适合蹬着它上脸的。
他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抽出右手摸出手机,一面按亮屏幕一面用左手戳秦忆洲的腰。
“哥哥,画我已经完成啦,你要不要看看?”
“嗯。”
在今天之前,秦忆洲曾经收到过两次这幅画的拍照,一次是简陋的光头,一次是完成度,嗯,大概有七分的独臂大侠。
都画的很不错。
秦忆洲能想象到成品会很好,却没想到能是这样超乎想象——眉眼传神,描摹细致,如见其人。
假如不是见过半成品,也知道秦家没有摄像头,猛地一看定然会认成是照片。
沉默的当口,喻悠又戳了戳他,期待的问:“哥哥,这个可以当那次滋你……的赔礼吗?”
秦忆洲没说话。
“可以吗?可以吧。”喻悠更加期待了,不断地小声的重复着,“可以吧可以吧可以吧。”
奈何秦忆洲就像是忽然失聪了,完全不为所动。
等不到回复,却又等到了回复。
喻悠有些泄气,忍不住小声哔哔:“哥哥,你怎么这么难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