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钓系病美人只想当你爹【完结】>第14章 如此娇气

  萧玄望着周琰时,曲词旖旎风流,正好仿佛在唱他眼前的人:

  “相亲,风流俊品,满座上都是语笑春温。梁愁隋恨,凭他燕恼莺嗔……”

  映在萧玄眼中的“风流俊品”,望着萧玄,淡淡地说道:“睡不着就别睡,正好多处理些政I务。”

  萧玄笑道:“如今你长大了,变得好狠的心。”

  周琰将萧玄推开,起身去陪众人饮酒了。

  萧玄见把他羞走,自己坐着直笑,高兴地多饮了几杯。

  宴罢,萧玄携周琰的手,亲自送他到山下。群臣便跟在后面。蜿蜒山路上,人马队伍逶迤。

  仙华山下,风日清酣,川原净丽。

  官道旁,垂杨如线。

  杨柳掩映之中,萧玄扶着周琰上车。

  他将裴觉叫到一边,嘱咐道:“小裴,朕就把他交给你了。他做事爱较真,脾气又犟,朕怕他总是想不开折磨自己,你要多开导他。”

  “若是他有什么事,朕拿你是问。”

  裴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有苦说不出。

  周琰如今的情况,哪里是他能劝得好、能救得了。只是实情又不敢向萧玄禀告,裴觉只得点头应下。

  车马远去,周琰掀开车帘回望来路。

  垂杨荫里,萧玄立在原地,向他挥手。

  远处,优伶歌喉中的戏本已是尾声,歌声犹穿过山林云水,隐隐绰绰。

  仙华山水中,氤氲着旖旎的曲调。

  “萧然,美人去远……”

  “重门锁,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

  .

  梁国洛京城,由于皇帝不在朝中,太子奉命出征,国师也远去处州,监国重任落在丞相杜禹正身上。

  丞相杜禹正是根正苗红的洛京旧贵族,一向看不惯周琰这等和前朝沾亲带故,如今又与敌国又有亲缘之人。

  因此得知周琰回朝,他对准备出城迎接的百官嗤之以鼻,道:“既如此娇气,便不要去打仗。若不是太子出征,需要本相坐镇京城,本相去南方杀敌不比他厉害百倍?!区区小胜,看把他得意成这般!”

  百官默然,还是背着他一个人,出城迎接周琰去了。

  杜禹正得知此事,气愤万分,与亲信商议道:“众人如此捧着周琰,不过因为他打了几场胜仗。本相在后方督粮,难道不比他辛苦艰难?世人只见台上之人荣光满身,却不见幕后之人万分辛苦。”

  亲信道:“如今太子在边关与敌血战多日,还未能取胜。丞相何不主动请缨,去助太子一臂之力,让周琰留在京城督粮保障军需?”

  杜禹正想了想,觉得亲信所言甚是在理。国库越来越吃紧,要保障粮草军费已经越来越难,若他不能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到时真的山穷水尽,发不出钱粮,难免被问罪问责。

  如今将这烂摊子交于周琰,一来自己正好脱身,二来他也颇知用兵之道,若能建立战功,也不至于被周琰骑在头上。

  于是杜禹正上书请求去西南边关支援太子,将军需保障后勤之事都推给了周琰。

  周琰回到朝中,一切政务和前线的后勤工作便都落在他身上。他于是先翻了翻杜禹正之前处理的政I务,好熟悉一下目前的情况。

  萧玄一向善于用人,眼光独到,因此丞相杜禹正留守在京城处理的事,倒也能维持朝中平稳,算得无功无过。杜禹正留给周琰的事,除了没钱这一条,官民之事都大多不难办。

  裴觉每日里就陪在周琰身旁,见周琰正在翻阅接手的公文,给周琰倒了一杯水,说道:“咱们在处州时国库就已经支不出钱粮,如今殿外在边关是连连催促,听闻杜丞相一筹莫展,正准备上书请求陛下增加赋税以供军需。”

  “如今正好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你,除了增加税赋别无他法,保不齐最后受累又被问责,还遭百姓的唾弃。”

  周琰微微一笑:“我早就料到了。”

  裴觉惊讶道:“啊?”

  “我早就想,国库空虚,杜丞相这般精明的人,断不会让这等紧要却难办的事砸在自己手中。”周琰合上手中的公文,说道,“所以我在一路上,就想了个主意。”

  裴觉:“哦?是何主意能将这烂摊子推回去?”

  周琰笑道:“推是推不回去的,我是想了想钱的问题。”

  裴觉叹了一声。周琰在有些事上很聪明,在有些事上却很傻。光想着怎么接下别人推的烂摊子,就从来没想过推掉。

  周琰道:“咱们如今虽穷,但是龙泉之战阵亡那么多将士,抚恤必须到位,这是其一。其二,穷不可怕,怕只怕人心尽失,我们劳心征战本来就是为了百姓,如今再增加赋税盘剥百姓,可谓本末倒置。”

  裴觉点头赞同:“正是如此,所以这件事才难做。”

  “所以我想,什么是钱?”周琰望自己衣袖里取出一只锦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桌上。

  里面是几个铜板,和几枚散碎的金银。

  “这是三百年前,前朝建国之初的铜钱。”周琰拈起其中最厚重的一枚铜钱,说道,“分量最足,成色好,且做工精良。它所值的,是它本身。”

  “这是十年之前,前朝积贫积弱,当时官府铸造的铜钱。”周琰又将一枚明显薄了一层、花纹也浅的铜钱放在手心里,对裴觉说道,“重量只剩下六七分,成色不好,且做工粗糙,当时百姓多不愿意使用。”

  裴觉点点头,说道:“同样是一钱,自然都喜欢分量足、做工好的。”

  “可时至今日,小裴你发现没有。这种受欢迎的良币,见到得越来越少。这种劣币,却越来越多。”周琰将那两枚铜钱放到裴觉手中,用食指指了指良币,说道,“因为大家都将良币贮藏,甚至熔铸。却将劣币使用出去。”

  裴觉盯着周琰白皙玉长的手指,移不开眼睛。

  周琰的手指在他掌心的钱币上点了点,倒把他的心晃乱了。

  但他是忠心为主之人,怎么能乱生邪念,面不改色地掂了掂两枚钱的分量,明显感觉到差异,点头道:“对。”

  “使用这样的劣币时,钱流通时的价值,并非就等于钱的价值本身。”周琰道,“这一钱本身虽不足值,还可以当做一钱,去街市上买一个炊饼。”

  裴觉认真地点点头。

  “如今这个值一钱。”周琰食指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裴觉手中的劣币。

  裴觉点头,心砰砰乱跳。

  周琰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在裴觉手心:“这个值十钱。”

  裴觉惊讶得张大了嘴:“啊???”

  周琰没理会裴觉的惊讶,又取出一张一张纸,放在裴觉手心里:“这是一百、五百、一千钱。”

  裴觉瞪大眼睛,看着周琰放在手心里的纸。这都是普通的纸张,印着钱的数额……并加盖了官印。

  裴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方才说道:“一张纸就能值钱,这样的事,亘古未有。”

  周琰说道:“钱本身是用来换物的。咱们如今说的没钱,无非是国库里没有铜了。但钱在人的手中,大部分时候,都是用于流通换物。”

  “带一堆沉重的金银在身上,无非也是为了换物。”周琰拿起那几张纸,说道,“这个不仅轻便,作用也是一样的,为何不用呢?”

  “人世间的一切事,都在于人为之。我去吴国议和时,就与吴国商定了通商。”周琰道,“先不向百姓流通,就与吴国等周边各国用纸币通商。”

  裴觉问道:“他们如何肯以物来换这纸币……”

  周琰笑道:“换个角度想,梁国盛产花罗,让他们用纸币来换我的花罗,他们觉得不亏,便会愿意了。”

  裴觉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若是通商时用纸币给别国,别国定不愿意。但若是自己主动让别国用这纸币来换取花罗,别国只能先用金银兑换成纸币,再来购买花罗等梁国的物产。

  这样一来,纸币与金钱的兑换便立住了,纸币也随之流通了。

  “还有一个问题。”裴觉道,“这纸币虽可以印,但若不能给足额兑换金银,只怕日后也难推广使用。而且即使真被认可,若印得多了,虽可解燃眉之急,便会导致钱不值钱。且难□□入民间,成了变相向百姓口袋里取钱。”

  周琰笑道:“小裴,战乱频频,你以为百姓的手中还有钱吗?如今许多人都在以物易物。”

  “取钱,那也是杜丞相他们那些人口袋里的钱。”周琰将一枚铜钱抛出去,又用手背接住,看着铜钱上的花纹,笑道,“下次见面得客气点,要多谢他们资助军费。”

  裴觉笑了起来,转而想到了什么,又蹙眉道:“这可谓是变了天,不知要触到多少人的利益,惹下麻烦。”

  “只要我活着,他们奈何不了我的。”周琰笑道,“他们不满意,大不了日后把我挖出来鞭尸。那时我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感觉?”

  裴觉痛心道:“您就不能盼自己点好的?!”

  周琰笑了笑。

  周琰的纸币从与别国通商开始,一开始似乎并无流入民间之意。但既然流通,难免渐渐流入民间,日子一久,不但没有被百姓抵触,百姓反倒觉得方便携带,乐于使用。

  不只在梁国,连周边国家也渐渐用起这种币来,反倒将前朝的铜钱弃而不用。

  周琰一开始可谓砸锅卖铁,将宫中的铜帘钩都命人给砸了铸钱,以保证纸币的流通地位。在纸币取得官民信任之后,便开始大量印制,军需也因之得以解决。同时,边境捷报频传。

  蛮夷最终退出梁国国土,愿意纳贡称臣。

  太子班师回朝之日,百官出迎,只有周琰称病未至。

  丞相杜禹虽萧征易出征归来,不满道:“他自己回来要群臣迎接,如今太子班师回朝,他自己倒装病躲在府中。”

  萧征易闻声,冰冷的目光向杜禹正瞥了一眼。

  杜禹正连忙闭口不言。

  太子的恐怖,他这些时日是深深见识了。在周琰充实军需之前,军费粮草青黄不接之时,这位太子的做法残忍到令他都不得不畏惧。

  他去到边疆,并未能帮上一星半点的忙,倒反而领略了这位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太子残暴的本性。

  这位太子所到之处,反过来烧杀抢掠蛮夷,以充军需。杀人如麻,过境之地,可谓寸草不生。手段残忍至极,连茹毛饮血的蛮夷都被吓得四处逃窜。

  这都是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何况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不仅对蛮夷残忍,萧征易对自己人,也是说杀就杀,全无情面。杜禹正这两月在萧征易身边,非但没能建立半点功勋,反而是日夜战战兢兢,净想着如何在这杀神手下保住性命。

  萧征易冷冷的一眼,带着喋血的冰冷杀意,令杜禹正不敢出声。

  杜禹正心想,八成是对周琰起了杀意,眼下自己多说一说话,惹恼了这杀神,容易被迁怒,因此闭了嘴。

  萧征易不冷不热道:“先生又病了?孤亲自去看看。”

  群臣缄默,无人敢出声。

  皇帝对国师的偏爱有目共睹,但这位太子却是个天煞孤星,和谁都不对付。莫说和国师看不出什么师生情,连与陛下父子之间都亲情凉薄。

  敢在他面前出错,下场极其恐怖。

  太子这句话不冷不淡,听不出是何语气。对于国师称病不来迎接,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但很明显,国师八成是要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