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最后一天。

  细粒雪花宛如薄纱, 朦朦胧胧随风飘散。

  城郊的苍郁松柏之中一桩别墅若隐若现。

  霍序商携着风雪走进门,打量着房子里的布置, 向身后的郑助理下达命令,“去买些玫瑰,把花瓶里都插满。”

  “再买点书来,绘画艺术史,让他可以打发时间。”

  “还有国际象棋,他还挺喜欢的,找个会下棋的保镖留在这, 可以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嗯,不能是男的, 女孩,不要年轻漂亮的。”

  郑助理沉默不语,拿着小本子一条一条记下。

  卧室的壁炉里燃烧着暖暖火焰,正当中一张华丽雕花的大床,床上铺着柔软丝滑的羊绒被褥,绒毛的枕头漂亮舒适。

  床头的栅栏系着一根金属手铐, 链子很长, 能让被拷的人坐起身来, 却离开不了这张床。

  霍序商躺到床上试了试, 很舒服,他把手伸进手铐里,“咔”一声拷住自己的手腕,用力地拽几下, 沉甸甸的木制床头纹丝不动, 只是在手腕上勒出几条红痕。

  他望着手腕红痕,轻轻抚了抚, “金属太硬了,会弄疼他的手,你不知道他脾气有多烈,我要是把他困到这里,他豁出去手不要了都要挣脱。”

  “他的手很重要,等我消气,他可以弹琴给我听,还能画画给我看,不能弄坏他的手。”

  “换成皮革的,可以让他疼一点,长点教训。”

  霍序商倚靠着舒适的床头,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厨师从我家里带过来一个,他吃惯了,可以再请个甜品师,他挺爱吃那些甜东西。”

  郑助理一条一条记下来,笔记本上全是霍序商对简裴杉的关心,如果不是这个场面恐怖渗人,光看笔记本的内容,还会以为霍序商是个温柔体贴的情人。

  霍序商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空荡荡,突然轻笑,“最重要的东西你忘了,我的size,多买点。”

  以前他上别人都会用,怕得病是其次,主要是他嫌脏,那些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的货色,不用套他碰都不会碰,本来简裴杉用不上这玩意。

  简裴杉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被他圈养在那座宅子里,从身到心都属于他,可现在简裴杉跟别人睡了,很多次,暂时得用这玩意,等他把简裴杉关个一年半载,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心里不膈应了,也就用不上这玩意。

  郑助理记下这一条,轻声劝告:“这有点像非法拘禁?”

  霍序商抬起静静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简裴杉不爱我啊……”

  郑助理不太懂这个因为所以的逻辑,满脸茫然。

  “他不爱我。”霍序商轻念一遍,仰起头望着吊灯,“他跟别人睡了一次又一次,他不爱我。”

  郑助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简先生的父母找不到他,会报警的。”

  霍序商解开床头拷着的手腕坐起身来,“伯父伯母如果担心杉杉,就接过来一起住,我好好照顾他们俩。”

  郑助理欲言又止,心底叹口气,简裴杉自求多福吧。

  霍序商起身,屋子四面的墙贴着清晰光亮的镜面,诺大无比,像是舞蹈教室,这是他特意准备的。

  在床上被翻来覆去玩赏的人一抬眼,就能看到镜子里是谁在欺负自己。

  他走到镜前,抚平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黑发,让它俯首归于恰到好处的位置,“苏寒呢?”

  “苏先生在外面的车里等你,我没让他进来,以免人多嘴杂。”郑助理说。

  霍序商细心整理衬衫领口,确保每一寸领带都摆放得妥帖而恰到好处。“回头聂老送一份礼物赔礼道歉,我撬了他儿子的未婚妻,对不住他老人家。”

  郑助理心说你知道就好,“聂少很生气,说他以后跟你势不两立。”

  “没用的男人留不住自己的伴侣,跟我有什么关系?”霍序商说的漫不经心。

  郑助理不禁斗胆想问,这句话由你说合适么?

  霍序商若有所思地说:“袁——”

  “袁牧。”郑助理提醒他这个名字。

  霍序商点了头,这种不值一提的货色,实在记不住名字,“只是约简裴杉出来见面,连这都办不好。”

  郑助理解释道:“他约了,是我没跟他说明白要他做什么,他还是个学生,偷鸡摸狗的事他能干,让他骗人绑架,他会露馅的。”

  霍序商透过镜子看向他,含着融融笑意问道:“你那么同情简裴杉,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有啊!”郑助理瞪大双眼以示清白。

  霍序商哼笑一声,“量你也不敢。”

  顿了一下,他望着镜子,手指拂过精致花卉的领带夹,“今晚就把人带来,我回来要在这见到杉杉。”

  郑助理叹口气,翻开小本子查阅,“明礼基金会的跨年慈善晚宴和我们在一个酒店,上下层,您看要不要为了洛先生去捐笔钱?”

  “不。”

  霍序商听到“洛”字的名字就皱眉头,“以后别再提洛泱这个人。”

  别院外,漆黑的轿车里,苏寒沉浸在美梦成真的喜悦中,轻松哼着小曲。

  聂少对他很好,有钱还能老实本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金龟婿,唯一的缺点就是活太差了。

  跟霍序商没得比,聂少有钱但都是聂老爷子的,老头一把年纪身体硬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也比不上霍序商这种自己口袋里有钱的。

  两者相较,他当然选霍序商,长得还比聂少好。

  霍序商坐进车里,瞧都不瞧苏寒一眼,拍拍司机的椅背,示意可以走了。

  苏寒笑盈盈地靠过去,“你不是要跟我好吗?叫我来了不理我?”

  霍序商手肘推开他,望向窗外的雪色,“别动。”

  苏寒瞧着他衬衫下微微隆起的紧实轮廓,“我为了你给我未婚夫戴绿帽,整个紫藤市都知道他被绿了,你得给点甜头补偿我。”

  听到“戴绿帽”,霍序商皱眉,深深呼吸一口气。

  “我不爱他,我要是不绿他,他找别人,别人以后也会绿他,他被我绿纯属活。”苏寒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爱他?

  霍序商转过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

  苏寒碰碰他西装裤下的大腿,暧昧地说道:“我跟你睡了一次又一次,他都不知——”

  上一秒还温文俊雅的霍序商突然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力度之大像要碾碎喉咙。

  苏寒被他掐得喘不上来气,手脚乱蹬在后座挣扎,“救命!”

  司机透过车镜看一眼,立即掰下车镜视而不见。

  掐得苏寒脸色绯红,快要一命呜呼之际,霍序商松开手,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知道背叛爱你的人下场是什么吗?”

  苏寒才见到他不到三分钟,被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吓得够呛,捂着脖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霍序商改了主意,不打算带他参加年会晚宴了,“停车,把人丢下去,扒了衣服让他在雪里清醒清醒。”

  他降下车窗,手臂靠在窗沿,指间夹着一根烟,橘色火苗在雪花纷飞中显得格外耀眼。

  苏寒的尖叫打破寂静雪地,霍序商沉默注视一切,仰头吸一口烟,烟雾弥漫间,他心底自问:“简裴杉为什么不爱我。”

  简裴杉为什么不爱我。

  洁的雪花如细细的绵羊毛般飘洒而下。

  *

  简裴杉收到一个精致的丝绸盒子,轻盈华贵,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亲自送上门,盒子里是一套西装,线条精致不失简约,细节考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男人双手递给他时,客客气气地说:“这是今天晚宴的礼服,洛先生稍后来接您。”

  简裴杉很少穿西装,这套修身版型的西装在他身上合身但又不显紧绷,袖口和领口的设计简约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完美体现他端庄纤秀的身材线条,有种精致昂贵的漂亮。

  他打理一下头发,卷曲的发丝梳理整齐而不失浪漫弧度,露出整张温白干净的脸,仿佛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洛泱穿得和他一模一样,胸前多一朵明礼慈善基理事会的胸花,靠在轿车门上,大大张开手臂。

  简裴杉扑过去抱住他蹭了蹭,“情侣款西装,你是真怕别人看不出来我们的关系呀?”

  洛泱就是怕别人看不出来,试问谁能受得了接二连三被当成伴侣的前任?

  多年媳妇熬成婆,当然要昭告天下,让所有都知道他洛泱是小三,成功的撬了霍序商的墙脚。

  他打量一下简裴杉,“还差点。”

  男人的西装款式大差不差,很难第一眼注意到他们的情侣装。

  简裴杉蛮想翻白眼的,当小三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他解下洛泱西装的胸花,亮眼的宝石蓝丝绸编制成玫瑰,玫瑰花叶刺绣洛泱的名字,花朵下坠着两条纤细的丝带。

  “这样可以了吗?”

  简裴杉伸出手,胸花在手腕上变成了腕花。

  洛泱捞起他的手,将自己的名字转到正面,确保第一眼就能看到,淡定点头。

  简裴杉晃晃手腕的胸花,坐进车里。

  车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

  爆竹的声音遥远,穿过层层叠叠的墙,传到这里只剩下“噼啪”的声响,新年的气氛冷冷清清。

  车顶的浅黄的灯暖洋洋,挡风玻璃上的雪被车内热气融化成水,涂得玻璃模模糊糊。

  简裴杉抱着洛泱的胳膊,头靠在肩膀,俩个人安静偎在一起,像在冬日里互相取暖。

  就这么坐了几分钟,洛泱推一把他的脑袋,“还不下车?想什么呢?”

  简裴杉抬起眼看他,“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记得。”洛泱轻轻哧笑,“你找我给你拍照,发给霍序商吧?”

  简裴杉点点头,认真地说:“他没有仔细看过那张照片。”

  洛泱捏住他的脸颊,故作凶狠地问:“旧情难舍?”

  “不敢的。”简裴杉很乖地回答。

  洛泱揉揉捏过的脸颊,推开车门迈下车,朝他伸出一只手,回过身说:“来。”

  简裴杉握住他的手下车。

  一气呵成的动作宛如那日在咖啡厅里,与确认地下恋情如出一辙。

  只不过今天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情侣。

  明礼基金会的慈善跨年晚宴,是紫藤市一年中最令人期待的盛事之一。

  宴会厅布置得奢华亮丽,吊灯光芒穿透华丽的水晶、洒落在绸缎桌布上,照亮了散发着香气的鲜花摆设。

  第一个遇到简裴杉和洛泱的人是黄总。

  黄总正在电梯口叼着跟雪茄,身边围着一帮青年才俊,向他讨教投资之道。

  马屁拍的他飘飘欲仙,正美滋滋呢,瞧见电梯里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简裴杉和他打过桥牌,那头标志性卷发很显眼,除了搞艺术的,很少有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

  黄总大声喊道:“霍总!霍总!”

  简裴杉身边那道高大的身影清晰滞一下,回过头来冷冷看向他。

  一张陌生的英挺俊秀的面孔。

  黄总尴尬地笑几声,走上前去打招呼,“小简先生,我刚看到你,还以为你身边是霍总呢!”

  “他姓洛。”简裴杉言简意赅地道。

  洛泱一言不发,上下打量一遍黄总。

  黄总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呵呵地道:“这是小简先生的朋友啊?万都就在楼下开年会,你怎么不跟霍总一起上来啊?”

  洛泱随意揽住简裴杉的肩膀,微微地笑了下,“因为我会吃醋。”

  简裴杉配合地点头,重复一遍,“因为他会吃醋。”

  黄总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新男朋友啊,长得一表人才哈哈哈……”

  圈子里这种事情很常见,黄总没太当一回事,还以为霍序商喜新厌旧甩了简裴杉。

  简裴杉挥手告别,手腕胸花刺着“洛泱”两个字。

  黄总感觉这名字很耳熟,瞧着他们背影挠了挠头。

  方才围着他的青年才俊都跟上来,一个个好奇询问。

  “刚才那个是谁啊?不是霍总和家里养的那个吗?”

  “黄总您一会能不能带我们到楼下去见见霍总啊!”

  “我听说霍总有个白月光,爱了十年,简直爱惨了,还给送了个游乐场,太浪漫了!”

  黄总想起来“洛泱”这个名字在那儿听过了,霍序商的白月光啊!

  紫藤市每个人都知道霍序商很爱洛泱,几个月前他还参加过洛泱的接风洗尘宴。

  黄总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小简先生的现任怎么和霍总的白月光重名了啊!”

  笑着笑着,黄总突然愣住,脸上表情像见鬼一样,整个人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黄总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在宴会厅里出现过很多次。

  宴会厅里都是紫藤市的名流,参加过聂老的寿宴,和简裴杉一起打过牌。

  有人见过简裴杉,也有见过识洛泱,还有人俩个都见过。

  但都没见过简裴杉和洛泱在一起。

  在一起是指洛泱揽着简裴杉的肩膀,简裴杉勾着洛泱的手臂,洛泱从善如流地向宾客介绍:“这是我的伴侣,简裴杉。”

  简裴杉笑意融融地点头。

  此情此景与聂老寿宴那天一模一样,宴会厅还是同一间,只不过简裴杉身边的人由霍序商变成了洛泱。

  那位霍序商捧在心头挚爱珍宝,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诋毁,每个人都知道他超爱的洛泱。

  与每个人都知道的,洛泱的替身,那位他超不爱的简裴杉在一起了!

  堪称惊世骇俗,旷世奇闻。

  霍序商绿了!

  荧光绿,双倍绿,绿的闪闪发光。

  一小时后,万都公司年会。

  霍序商优雅地走进晚宴大厅,剪裁精良的西装贴合着身材线条,映衬出身形的优越比例,衬衫领口敞开的度到领带法式节系法,每一寸到恰到好处的完美。

  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偶尔遇到熟悉面孔微点头致意,点头的弧度很微妙,浅浅的一下,礼貌之中有点高高在上的敷衍。

  每个人都含着奇怪微笑看他。

  万都几位股东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他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见他走过来,一个个笑吟吟地打招呼。

  “霍总,怎么一个人来的?没带你家简裴杉?”

  “霍总金屋藏娇呢,那么漂亮的大美人当然得藏着掖着,不然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瞧你说的,霍总是谁啊!谁敢偷霍总的人啊!”

  霍序商挑起眉,从容自若的笑意漾在嘴角,“简裴杉身体不舒服,以后有空带他见见你们。”

  老股东嘿嘿一笑,朝旁边人递个玩味的眼色,“霍总要怜香惜玉啊,这要是照顾不好,可别被别人撬走了。”

  霍序商听着他们说话阴阳怪气的,看在几个老骨头的面子上,面无表情地点下头,转身来到年会主桌的第一位。

  他施施然地坐下来,解开两颗西装扣子,姿态松弛优雅,翻阅桌上等会要上台的演讲稿。

  黄总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楼上是明礼慈善基金会的跨年晚宴,洛泱带着他的伴侣来了,霍总不想上去看看?”

  霍序商推开他的手,头也不抬地说:“没兴趣。”

  “哎!霍总你不是很喜欢洛泱嘛,听说你暗恋他十年,怎么人在楼上你见都不想见啊?”黄总贱兮兮地问。

  霍序商置若无闻,安安静静地翻着手里的文件。

  黄总可不敢直接跟他说你老婆跟你的白月光跑了,这间宴会厅里每个人都知道霍序商头顶发绿,可是没人敢和他直说。

  就像是一出《国王的新衣》,每个人都看见风光无比的霍总光着屁股,但是指出这一点的人要付出代价。

  谁都不想,也得罪不起霍序商,不如偷偷摸摸地看他的笑话。

  黄总故意咂摸咂摸说:“洛泱那个伴侣长得真标致,我看着还有点眼熟,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霍序商瞥他一眼,朝走过身边的服务生打个响指,“酒。”

  服务生从托盘里拿了杯鸡尾酒放在他面前,“您请用。”

  “抱歉,我不喝这种酒。”

  霍序商把杯子推离自己,抬眼望着他不冷不淡地说:“其他的,谢谢。”

  服务生紧张端起酒杯,旁边黄总突然撞了他一下,他手一抖,大半杯泼在了霍序商整洁干净的西装上。

  黄总看热闹不嫌事大,夸张地“哇”喊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哎呀霍总这么爱干净的人,这可怎么办!”

  服务生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霍序商抽出口袋巾,轻轻擦拭胸口的湿渍,瞧都不瞧一眼,“滚。”

  服务生哆哆嗦嗦地跑了。

  酒品间里很安静,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端着一盘樱桃,逐个往酒杯的浮冰上摆。

  服务生跑进来,委委屈屈地诉苦:“有钱人脾气真大,把自己当皇帝了!”

  女孩挑几颗樱桃赏给他,“怎么了?”

  服务生吃完樱桃,拽着她的袖子到橱窗口,指着坐在远处的霍序商,“这人看着挺帅的,脾气那么差,都不知道他究竟要喝什么……”

  “他啊……我认识。”

  “迪姐,你认识他?”

  小迪无奈地点点头,拍拍服务生的肩膀,“我记得他很喜欢龙舌兰,上次在艺术馆开宴会,全是龙舌兰酒,你端杯龙舌兰给他。”

  “我可不敢回去了,迪姐你帮帮我。”服务生怂怂地恳求。

  小迪叹口气,拿杯龙舌兰搁在托盘里走了出去。

  宴会厅里,黄总皮笑肉不笑着打趣,“我刚见了洛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难怪让霍总心心念念想了十年,可惜啊……”

  霍序商翻阅完演讲稿,拔出胸前的口袋的钢笔,慢悠悠地勾着字,“可惜什么?”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黄总夹着嗓子拿腔作调说。

  霍序商蹙眉,什么贼不贼的,“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洛泱。”

  黄总笑眯眯地“哎”一声。

  霍序商不想再听到洛泱这个名字,洛泱和他撞型号这件事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突然,他面前搁下一杯酒,龙舌兰琥珀色的液体清澈透明,散发出淡淡柔和的果香。

  洛泱喜欢的龙舌兰酒。

  霍序商瞧见熟悉的脸,简裴杉画廊里的员工,不爽地问:“谁让你拿这个的?”

  小迪端起桌上的酒放回到托盘,“您不喝我再换杯其他的。”

  “不用了,你走吧。”霍序商下巴一抬,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迪松一口气,感叹他这次没有突发恶疾。

  刚往前走几步,听到身后男人温厚优雅的声音说:“抱歉,你把工牌摘了再走,我不想以后在这里看到你,你会让我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简而言之:你工作又没了。

  这是小迪第三次,因为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男人丢了谋生的工作。

  小迪摘下工牌扔在地上,咬紧牙关忍着委屈大步向前走去。

  霍序商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不受干扰,单手握着镶嵌宝石的钢笔,低头漫不经心地在文件上修改稍后登台的发言稿。

  仿佛无意间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这不过是他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微小片段,他家世背景深厚,年轻且非常有钱,有权有势,从出生起就高人一等,这些普通人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平淡无奇。

  直到这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气势汹汹地走回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和简裴杉亲嘴的男人叫洛泱!你认识吧?!”

  洛泱!!!

  霍序商心脏骤停。

  窒息晕眩像山呼海啸一般袭来,刺耳鸣叫在耳畔滴滴作响,全身的气血翻涌。

  洛泱!我给你过生日的时候,你他妈在里面上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