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拙的院子里, 花木不多,细看起来,却是被精心打理过。
这里离江陵商圈不远, 是闹中取静的意思。
老爷子盘腿坐在矮桌前, 对着桌面上一盘残局细细推敲。那桌子就摆在廊下的草坪间, 老人身下也只有一个藤编的坐垫。
邵战错过了饭点儿,就坐在廊下喝着茶水。
一刻钟后,老人伸手捻起空空如也的杯子, 放下, 又拎起轻飘飘的水壶, 放下,从棋盘上收回注意力, 对着自己的好大孙,老不客气地:“你来干嘛?”
邵战也不计较:“想您了, 来看看。”
老人家年纪虽大,反应却不慢:“光着手来的?”
见邵战大大方方地点头, 替孙子总结道:“空想?”
谁知, 邵战不仅毫无愧色地承认了, 还偷吃盘子里仅剩的两块绿豆糕。
“看过了,可以滚了。”老人摆摆手,好像没看到孙子身上的伤。
邵战耸耸肩, 告诉他爷爷不用送了,顺着长廊往外走。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没头没尾地嘟囔了一句:“爷爷,我很好。”然后, 不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 老人身后颇具民族特色的雕花木门被拉开,是午睡中被吵醒的邵战的姑姑,眉眼间和外甥有三分神似,她有些嗔怪地埋怨老人家不关心孩子。
老人哼了一声,全部注意力都在棋局上,那孩子已经成年了,要他抱在怀里关心吗,真是笑话。
姑姑到底心疼外甥:“咱家孩子让人给欺负,您就真的忍心不闻不问?”
老人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棋盘,良久冷哼一声马走日格,目光缓缓看过来。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如果这点小事都要找家里帮忙,那还真是没出息了。手尖点了点空壶,老人在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树荫下,眼睑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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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邵战出入并不会刻意伪装,只是这次受伤的事还没到公开的时候,从家里拿上口罩跟鸭舌帽,去了江陵排名前三的私家厨房。
这边极重隐私,如非会员,一概不接待。
邵战到时,他的客人已由侍者引到雅间安顿好。
“冯总监,”邵战摘下口罩跟鸭舌帽,捋了捋头发,“抱歉,我来晚了。”
另一面的杨飒用邵战给的密码在基地和星海总部间畅通无阻,不知是算作管理松散还是严谨,他进到高层专用电梯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阻拦。
十一楼的秘书室也没有人对他的出现表示异议,只是在他经过时礼貌地询问需要咖啡还是茶饮。
杨飒婉拒了穿着浅紫色套裙的美女秘书的提议,独自来到邵战位于星海总部十一层的办公室。
输入六位密码后,门锁自动弹开。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实木电脑桌和一张椅子,簇新的样子,主人并不常来,也没准备在这里会见客人、听下属汇报。
杨飒迟疑了片刻,在深褐色的真皮座椅上坐下,启动电源键。
在电脑排风扇几近静默的响声中,敲下了开机密码,空间里回荡着键盘盖帽清脆的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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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了。”
邵战收到了秘书的信息,言简意赅。陈秘书年纪虽轻,却是跟过他父亲的老部下调教出来的,跟了他几年,一直在总部替他处理杂事,为人忠厚,处事稳妥。
邵战没有回复,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陈秘书会处理好的,至于杨飒,他把最大的选择权交给他。
从聊天软件中退出来,邵战放下手机。
在这边用餐的的客人极重隐私,请示过后,服务生退了出去。
因为右手受伤,行动多有受限,头发半白的冯总监周到地将菜品搁到邵战近前的碟子里。
“抱歉,”邵战语调客气,带着歉意,“我请您吃饭,倒叫您来照顾我了。”
冯总监连连摆手,叫他快别这么说,邵战跟他小儿子差不多大,又受着伤,他多照顾些是理所应当的。套餐上的菜品上了过半,冯总监捡了个机会询问邵战的伤:“严重吗?”
邵战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
“是以后都不能,打电竞了吗?”冯总监问,他是战队老人,星海没从银帝独立出去时候的资深元老,一直负责财务,前年才从职务上退出来,据说是银内部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当年的邵总,邵战的父亲买下战队,他本想跟着一起过来,结果一念之差,落得今天的下场。尽管已经离开俱乐部很久了,刚刚邵战叫他总监,总让他回忆起曾经和邵战父亲并肩战斗时候的岁月。
“谁伤的你?”他问,开门见山。完全是长辈心疼孩子的心情,见对方没有回应,换了种说法,“伤你的人,跟银帝俱乐部有关系吗?”
良久,仍旧没有回应。
冯长山放下手,定定地望着对面——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