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瑾刚察觉到小腹下坠,一股一股的胀痛时，她还以为今天晚上食物吃的太杂，吃坏了肚子。
直到血色翻涌,她虽还没来过大姨妈,但班上已是不少女生来过。
女孩子凑一堆时也会聊这个,比如你来这个痛不痛？你有没有借我一个？我的不准时你们准时吗……
谢柯瑾听的多了，自然也是了解的。
初中女生大部分都有月经羞耻，仿佛这是个难以启齿的词语,聚在一起也是称呼“那个”,卫生巾也没几个人敢说出来,她们更习惯用“面包”来代替。
谢柯瑾脸色羞赧,她放下手里的裙子,转过头看苏璇,苏璇蹲在她身后，正把数学课本放进书包里,待苏璇放文具盒时，谢柯瑾咬了咬牙,小声问：“我好像来那个了,怎么办？”
她本想让苏璇去帮她问问小姨和几个保姆阿姨，又觉得这种事不应该让太多人知道，终究是难为情。
苏璇抬头,愕然道：“哪个？”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待看到谢柯瑾双手捂住腹部，脸色苍白,就连唇色也是惨白的。
苏璇才像是想起什么来。
她起身。
在她站起来时,谢柯瑾捂住小腹蹲了下去,她发现这样蹲着能够减缓疼痛。
“我去给你买。”苏璇把谢柯瑾扶了起来，推着谢柯瑾朝浴室而去,“你先洗个澡，脏了的裤子放在一边，等我回来再说。”
谢柯瑾点点头。
苏璇走到浴室门口，回头说别锁门。
她拿了钱包、手机和口罩，急匆匆出去了。
去的是最近的一家超市，苏璇推了个购物车直奔向卫生巾区域，日用夜用的，每种都拿了一包，又买了一包红糖和几颗生姜。
结账时，接到小姨的电话，苏璇简单说了下。
回到酒店，谢柯瑾还在浴室，苏璇把东西递给她，教了她怎么用，她就去厨房了。
等她煮好生姜红糖水，谢柯瑾还在浴室磨蹭，苏璇站在外面，隔着透着一条小缝的门和谢柯瑾聊天。
“还没好吗？”苏璇有点无奈，“你都呆一个多小时了。”
谢柯瑾的声音压得很低：“内裤好脏，怎么洗？”
苏璇说：“你放那个小凳子上，没脏的扔脏衣篓，快出来。”
又拖拉了十几分钟，谢柯瑾才从浴室出来，她穿了一条长牛仔裤，上面是白色纯棉T恤。
苏璇在心里吐槽。
谢柯瑾垂着头，不是很敢看苏璇，苏璇指了指餐桌上那个大碗。
一股浓郁的姜味，十分刺鼻，隐约中夹带着糖的甜味。
“先把那个喝了，然后换睡衣，躺着坐着都行，你先休息，我们过几天再回家。”苏璇一口气说完，就进了浴室。
谢柯瑾缓缓走到餐桌旁，看那个大碗，她摸了摸，滚烫滚烫的。
不是很想喝，没有胃口。
不过想到是苏璇给她煮的，谢柯瑾还是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喝了几口，她想到苏璇还在浴室，悄悄走了过去。
苏璇蹲在地上，面前放了个小小的塑料盆，盆里有半盆肥皂水，泡着她今天穿的牛仔热裤，而苏璇手上拿着的正是她弄脏了的内裤。
谢柯瑾就看着苏璇使劲搓洗着那条纯蓝色内裤，又看着苏璇打肥皂。
她呆呆地看着，除了震撼，还剩下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滚。
在苏璇打第三次肥皂时，谢柯瑾垂了垂眼皮。
因为苏璇看到她了。
苏璇只是仰起头朝她笑：“喝完没有？”
“还没。”谢柯瑾闷声开口，“我自己洗吧。”
“没事，女孩子来月经那几天总是很辛苦的，要多休息，最好别碰冷水。”苏璇把谢柯瑾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换睡衣吧，穿这个你不难受？”
谢柯瑾很轻“嗯”了一声。
她没进去。
她可以躲起来自己偷偷洗自己的内裤，但她做不到和苏璇蹲在一块洗自己的内裤，然后两人又针对她第一次来月经打开话题，围绕这个聊很多很多。
谢柯瑾又去餐桌旁坐下，这次，她是捧着碗喝的，喝完还吃了一块生姜，热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换了睡衣。
苏璇也给她洗好了衣服，晾在外面。
苏璇出来后还和谢柯瑾说那个肥皂好用，她是看她粉丝在评论区聊天说的，说可以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痕迹。
不过这句话，谢柯瑾没有搭理。
这也是这么多年，谢柯瑾第一次没有接苏璇的话，以往都是两人小时候，苏璇被谢柯瑾吵烦了，不搭理谢柯瑾。
苏璇搞不懂谢柯瑾在别扭什么，来个月经而已，又不是违法犯罪了。
转念一想自己前世第一次来月经时，实在是不美好的记忆，那时候穷的连买一包卫生巾的钱都没，还是她问她班主任借的钱，也不敢说自己要买卫生巾，只能说自己借点钱买点感冒药吃。
见谢柯瑾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提不起什么精神，苏璇又问：“你和阿姨说了没有？”
谢柯瑾有气无力：“没。”
手脚发软，提不起力气。
尤其是小腹，比之前更疼了。
恶心的感觉传来时，她连鞋子都没穿，直奔洗手间，吐得个天翻地覆，之后，大脑一阵眩晕，朝前倒下去。
苏璇站在一旁，忙伸手接住谢柯进度身体，本来她觉得没多大事，让谢柯瑾休息好就行，见谢柯瑾反应这么剧烈，苏璇马上给小姨打了个电话，说要带谢柯瑾去附近诊所看看。
没多久，付珍如过来了。
苏璇扶着谢柯瑾出去，路上，谢柯瑾一直靠着苏璇。
到了诊所，吃了药，谢柯瑾打了两瓶点滴。
回到酒店时很晚，好在，她小腹已经不疼了，只是依旧提不起精神，恹恹地靠着苏璇。
苏璇握着谢柯瑾的手，小声安慰着谢柯瑾，谢柯瑾也只是“嗯”。
付珍如嘱咐苏璇几句，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璇和谢柯瑾两人，苏璇最先上了床。
这一翻折腾下来，她已是没有困意，就躺坐着玩手机。
谢柯瑾又在浴室磨蹭很久才出来。
苏璇瞟她一眼：“没事的，每个女孩子都会来的，又不是干坏事。”
谢柯瑾不说话，轻手轻脚上床。
她枕着苏璇的大腿躺下，不想让苏璇看到她的脸，她拿了个抱枕遮挡脸颊。
苏璇被她这个举动笑死了。
谢柯瑾由着苏璇笑话她，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苏璇的大腿，苏璇穿的短裤短袖睡衣。
谢柯瑾只觉得脸这样贴着苏璇的大腿很舒服，一种很细嫩柔软的触感。
“等你以后来了月经，要是弄脏裤子，我也给你洗。”在苏璇刷微博时，谢柯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璇的手指蜷了蜷，所以谢柯瑾这么别扭，是因为她给她洗内裤了？
“不需要你说，要是我真这样，肯定叫你给我洗。”苏璇笑眯眯道，“还有别的事情吗？女孩子生理期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行，要是明天你小腹不痛了，我带你出去玩。”
谢柯瑾“嗯”了声。
苏璇又刷了会微博。
躺下后，谢柯瑾靠了过来，双手双脚几乎挂在苏璇身上，苏璇只当她生理期脆弱。
她难得地这么有耐心，把谢柯瑾当小孩子哄，还摸摸谢柯瑾的头，轻轻拍着谢柯瑾的背。
“你以后谈恋爱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谢柯瑾显得有点委屈，她开始说班上一个女生。
初中已是有不少学生早恋，苏璇也是知道的，她连听都不想听，只觉得幼稚。
谢柯瑾偏要说，她说的是班上一个女生找了男朋友，本来她是和好朋友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末一起逛街，写作业，谈恋爱后，她就和男朋友干这些了。
那个四五年的好朋友受不了被她冷落，两人大吵一架，最后绝交。
谢柯瑾今晚倏地想起这件事，又想到她和苏璇。
她们这个年纪，好朋友呆在一起，已是会聊喜欢的男生，就算没有喜欢的男生，也会说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她和苏璇从没有。
她们晚上睡觉会聊天，两人吃饭、写作业、逛街等等，她们都会聊天，很多话题都聊。
唯独没聊过同龄或者比她们大几岁的男生，没互相说过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苏璇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谢柯瑾是怕她将来谈恋爱了，她们会变得和那两个女生一样。
苏璇想了想她以后和个男生谈恋爱，有点恶心的感觉，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抗拒得厉害。
这些年，她连个交好的男生都没。
平时要上学，还要拍戏，哪有时间交朋友。
“我们不会那样的，除非你是个恋爱脑，为了你以后的男朋友不搭理我。”苏璇幽幽叹口气，“我对谈恋爱没兴趣，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拍个戏赚点钱，只有钱才能带给我快乐。”
想了想，苏璇补充：“当然了，我家里人和你是比钱重要的，你们排在金钱前面。”
谢柯瑾一丝犹豫都没反驳：“我也不会这样。”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无声。
不过听苏璇说对谈恋爱没有兴趣，谢柯瑾抿了抿唇，控制住嘴角不上扬，她把那份欢喜强压下去，不能笑，会被苏璇发现她这么开心。
她不想苏璇谈恋爱，她也不想谈恋爱。
她就想她们两人永远这样，永远这样在一起。
她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顿了顿，苏璇继续：“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了，千万别恋爱脑，别死心塌地什么的，多谈几个，当个渣女都比当个恋爱脑好。”
黑暗中，因苏璇这句话，谢柯瑾震惊得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
她万万想不到苏璇会这样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