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闲散散地过了两日。这日清晨, 忽然听见两声敲门声,短快急促。
林元枫正双手握着卧室门顶框练臂力,听见这动静后跳下去开了门。
会这么敲门的, 只有一个人。
开门,果然是任锋彦——白衬衣, 灰色西裤,条纹领带的温莎结微微松开。
袖口挽到手肘位置, 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右手手臂那隐隐延出一条浅白色的疤。最抢眼的还是他左腕上戴的一支Patek Philippe白金蓝盘的鹦鹉螺钢带表, 奢华吸睛,价格赛过一辆跑车。
“彦哥,来接阿姐啊?”
“是啊,不然她都舍不得回来。”
开了门后, 他径自往里走坐在了沙发上, 四处望了一圈, 问:“你姐呢?”
“去买菜了。”
任锋彦哼笑:“她就在你面前最勤快。”
说着将手上拿着的一个资料袋扔茶几上, 从裤兜里拿出一盒万宝路,抽.出一支, 看她,“打火机有乜?”
林元枫笑笑,去电视柜下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同时目光落在了那资料袋上。
“又有任务?”
“嗯, 不是我安排的,是老爷子要解决。”任锋彦挡一挡风,点完烟后将火机抛还给她, “做得利落点, 在他面前立个功。”
“好, 我知道了。”
正说着,屋外忽然响起高跟鞋踏地的哒哒声。任锋彦用眼神示意了林元枫一下,她了然,拿起资料袋便回了卧房,将其塞在了枕头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出来时,就看见阮霏雨正对任锋彦翻了个白眼,埋怨道:“来这么早,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晚上带你去露天餐厅吃饭啦,再看场电影,别闹。”
“我又唔系同你撒娇,我真的想和我阿妹再待几天。”
林元枫笑看他们拌嘴,再适时出声做个和事佬相劝:“阿姐,你就先跟彦哥回去啦,我这你不是想来就来吗?”
阮霏雨闻言,又嗔她一眼:“帮他不帮我,你们才系一家喽。”
说完越过她,径自拎着手里的菜去厨房做饭。
“脾气越来越大,太惯住她了。”任锋彦摇头轻叹,将烟灰弹进边上的垃圾桶里,整张脸为烟雾遮蔽,模糊性感。
眉眼又风流,看着像个花花公子,但也只是“看着”而已。
“说明你对她好嘛,阿姐也不同外人发脾气的。”林元枫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调高音量,挡住两人说话声。
“南丰建业的那个老总,是不是你做的?”
“……嗯。”
任锋彦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淡笑:“雇主是谁?”
“他三儿媳。”
“真有意思。”任锋彦挑眉,“看来近期他家也要翻天了。”
林元枫不语,只在飘散不定的烟雾里低垂着眼,模样温顺。
“你这次手法也很不错,阿强说你下手越来越狠了。”
朱强,当时任锋彦叫来训练她的师父。
他顿了顿,又别有深意道:“狠点好,但是得低调,不然被人盯上就麻烦了。”
林元枫“嗯”了一声:“我一直记着的。”
她静默片刻,又问,“彦哥,你知不知道宋蔚这个人。”
“……谁?”
“一个差人,宋蔚。”
“差人?”任锋彦稍一思索,想起什么似的,冷笑,“哦,你说她啊。她我听过,但不清楚,不过她老爸我打过几次交道,老顽固一个。做乜问她?”
“前两天她来这里打听一个杀人犯,我觉得,她这个人蛮有意思的。”
任锋彦看她一眼,眼里藏着点审量的谑意:“别做疯事,还是躲着点。”
说着话锋一转,兀自看向天花板,“这屋咁小,换个地方啦。”
林元枫面色自然地接话:“这地方我都住惯了,平时也只有我一个人,对我来说刚好。”
“聊乜啊?换房子?”阮霏雨端着一碟清炒时蔬出来,边走边讲,“要换就换了,确实小。”
“没想换,就随便聊聊。”
“噢。”
吃过饭,又等阮霏雨慢吞吞地磨蹭许久,他们这才离开。
送走他们,林元枫回到卧房,在床上躺着闭眼休憩片晌后,伸手,从枕头下拉出那个资料袋来。
就这么躺着将绳扣打开,牛皮纸袋被她弄得咔擦直响。拿出资料随意浏览一遍,却在开头便顿住。
接着嘴角微勾,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
正值下班时间,东九龙总署大门森严肃穆,警员鱼贯而出,各自脚步轻快,偶尔和身边人攀谈两句。
有位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边同身侧一左一右两位同事闲谈着,边走出大门,并悠悠按了两下手里的车钥匙。
很快,一辆黑色凌志便缓缓驶出总署,朝着繁华热闹的街道开去。
目的地是某家餐馆。进去饕餮一番后出来,又开车驶向了某家酒吧。
此时夜幕降临,这座不夜城却刚刚陷入迷醉,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
酒吧大门即使紧闭着,也挡不住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
过了个把小时,男人似乎是疲惫了,有点嫌吵的意思,和两位同事一起去了一处角落坐下,边喝着手里的金酒,边面红耳赤地侃侃而谈。
在他不远处,坐着位低头专注编辑短信的女人。她手里握着杯调好的鸡尾酒,却不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手机。
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坐那里,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中年男人的话题兜兜转转,离不开那几个。
聊过时.政,又大谈经济。
听得人只想翻白眼。
一圈聊完,突然有人开口,带着酒意叹道:“张sir,就你最辛苦,被宋蔚那个小丫头压了一头,每次我看你都觉得憋屈,她那个人又不听人劝的。”
“哎,别讲她,烦。”那个被称为“张sir”的人愤愤嘟哝道,“还不是她有个好爸爸,不然被人玩.烂都坐不到这个位置……不过也算,她那个位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给我坐我都懒得。”
“懒得?以前你不是说那位置该是你的吗?这么快改了口啊?”
“本来就是我的,可惜拼不过人家裙带关系喽,我看她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性别占些优势,哄得组里的年轻人都听她的罢了。”
“……啊,说起玩。”另一位同事将手搭在他肩上,被酒吧里的灯光一照,眼睛微微发着光,“我听说宋蔚其实是她那个爸爸领养的,说不定,真玩过呢……”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下流的笑声。
张sir笑完,又冷嗤一声,很是不平的:“她那张嘴可是狠得很,你们都唔知,每次看她拿那种态度跟我讲话,我都想找个东西把她嘴塞住!”
“拿什么塞?”
张sir看了眼自己手侧的酒瓶,暗示意味十足:“当然拿个大的塞喽。”
三个男人又是一阵哄笑。
待了许久,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到最后满是醉意地打电话叫朋友过来帮忙开车送他们回去,各自扶持着出了门。
在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闹哄哄的酒吧时,方才一直坐在他们附近角落的女人忽然抬起头,将手机往兜里一塞,穿过人群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
被刺目的灯光晃醒,张sir的眼神还是怔忪迷茫的,酒意熏染的脸上喘不过气似的,红的像头牛。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哪里不对劲,自己竟被一条皮带紧紧绑着歪坐在一张坐椅上。
他努力回想了下自己之前发生的事。
他似乎是进了家门,随后瘫倒在沙发上,原本是打算小憩片刻,但酒意上头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紧接着记忆便断片了。
一睁开眼,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低头看看,绑着身子的皮带也很眼熟,就是他衣柜里的其中一条。再往下看去,两只脚也被两条皮带分别绑在了椅腿上。
他皱起眉,不由得慌乱起来,试着挣扎片刻,身子松软无力,根本没办法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而墙上的钟表也在不停走动。
嘀嗒,嘀嗒。
一声接一声。
安静的仿佛是他醉酒后糊涂犯事,将自己给绑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顾不得是深夜,张sir立马开始大声呼救,不过很快,他便听见厨房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紧接着,走出来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戴着蓝色医用口罩,长发随意束起一个低马尾垂在脑后。未被遮掩的那双眼睛很美,此时却带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意味。
“周围人都睡熟了,你再怎么喊也没用啊。”林元枫握着一个酒瓶慢慢走到张sir面前,“醒得真慢,害我等好久。”
她在他睡熟后让他吸入了少量乙.醚,剂量明明把控得很好,但他还是睡了近一小时后才醒来,估计是有醉酒的原因在里面。
“你是谁!你要做乜啊?我劝你不要乱来……”张sir的眼睛瞪得几乎都快掉出来了,“你知唔知我的身份,我看你就是在自寻死路,赶快把我放咗,我还可以不追究,不然你……”
“不然我怎么样?”林元枫蹲下身子,抬头看他,眼里笑意淡淡,却像是看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在扑腾一般,“那你知唔知我的身份?”
“我不管你是乜身份,赶快放了我!”
“唉。”林元枫低头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这样的人多说话我都嫌烦,还是早点送你上路吧。”
她说着起身,似是要动手。
张sir见状赶忙出声道:“喂,唔好啊!你那个雇主是谁?他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不!十倍!只要你放了我,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Sorry,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命。”
“……”张sir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绝望灰败下去,嘴唇抖个不停。
他眼珠子颤动一瞬,忽然又开始大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
脖子忽然被掐住,面前的女人有出乎意料的力气,狠狠收手的时候叫他几乎有窒息的错觉。
她还戴着一次性丁.腈手套,压在脖子上,是诡异冰冷的光滑触感。张sir便如同被人掐住喉咙的鸭子一样,一声都发不出来了,只睁着眼睛瞪她。
“吵。”林元枫皱眉,凑到他耳边,声音斯斯文文的,“把你今晚说的话实践下,嗯?”
张sir的眼神困惑又恐惧,很快,他便知道对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片刻。
林元枫静静看着,松开手,任凭那啤酒瓶塞在他嘴里,酒液胡乱流出口边,满身都是。
里面放了东西,不到一分钟,他便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她看着这画面,目光淡淡,仿佛在欣赏一出默剧。稍等几许,将他身上和脚上绑着的皮带解开,拖着他去了浴室。
而浴室里,早就放满了一缸水。
她动作冷静地褪去他的衣物,随意丢在地砖上,随后将他扔进了浴缸里,打开了上方的水龙头。
而那个啤酒瓶,也被她拿去仔细清洗掉麻.药的成分后,随意扔进了浴缸里。
水流个不停,慢慢漫过男人青白的脸。
林元枫将那三条皮带放回衣柜里,椅子归回餐桌旁,又谨慎地清理完所有痕迹后,才回到浴室,攀上窗台,探出身抓住排水管后慢慢踩住落脚点下移。
她就这么在夜色的笼罩中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如一只敏捷的猫一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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