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嘉良……”

  “嗯?”

  “我的嗅觉,好像恢复了。”秦唯西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慢慢靠近了年轻人类,鼻尖抵在她脖颈软肉上,慢慢的蹭来蹭去。

  “是的,恢复了。”她自言自语着,几乎是瞬间迷醉于那令人疯狂的甜香,喉咙滚了滚,血牙就这么不自觉地探了出来,压住了那细嫩的脖颈。

  她抬头,挺拔的鼻尖顺着隐隐约约的筋脉纹路向上,最终,落在了柏嘉良下颚,用力一压。

  强壮的脉搏跳动着,跃动的生命力从其中喷涌而出。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有多美味了。现逐福

  “恢复了?”柏嘉良望着眼前近乎失控的蝙蝠,愣了愣,随后眼眸微微垂落,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秦唯西的后脖颈,轻一下重一下地揉着。

  “嗯,可以吗?”秦唯西低声问,又抬头望她。

  年轻女人的眼眸中有她看不明白的潋滟光彩,秦唯西读不懂,但她大概明白,那绝不是拒绝。

  “可以,”柏嘉良微微点头,唇瓣几乎擦过她的额头,低语轻笑,“我说了,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包括现在?”秦唯西抑制不住地喘息着,手指骤然握紧了年轻人类的肩膀,过于压抑的渴求却变成了某种呜咽的泣音。

  “当然,”柏嘉良挑眉,“如果你想在这里……也可以。”

  她无所谓,但似乎秦唯西很喜欢高处。

  “不,才不要。”近乎失去理智的公爵大人狠狠吸了几口人类身上的馥郁香味,强行逼迫自己抬头,退后两步,低喘着气,表情压抑到显得有些狰狞了,“我才不会,成为欲望的奴隶。”

  她胸膛起伏好几次,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抬头,唇角带着轻讽,微微扬起,“以后,我与你缔结婚约,是这个原因么?你让我完全无法抗拒。”

  “应该不是,”柏嘉良懒散轻笑,“我觉得,唔,婚约的缔结更多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我是喜欢你,”秦唯西摸了摸自己的血牙,颤抖低吟,“但仅仅只是对食物的喜欢。”

  柏嘉良并不想反驳——或许是因为了解蝙蝠嘴硬,也或许是因为她倒也并没有指望年轻蝙蝠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

  “所以呢?”她反问,“你打算今天放弃进食,回去泡个冷水澡?”

  “不,”秦唯西摇摇头,沉默了会,“只是不在这里。”

  “……我才不会成为欲望的奴隶。”柏嘉良表情古怪地重复了一遍某只蝙蝠刚才充满骨气的发言。

  秦唯西手指抖了抖,眼睫快速翕动,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委屈了。

  “我忍住了!没有在这里就咬你。”

  “哦,真棒。”

  秦唯西狼狈捂脸,良久,憋出一句。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这样失态的样子。”

  “那我可以?”柏嘉良持续性的高强度逗蝙蝠。

  “……我其实不想,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秦唯西叹口气,张臂,示意人类入怀,“我们,回你宿舍。”

  柏嘉良溜溜达达走近,又突然有些犹豫了。

  “可如果我抱你的话,我脖子就在你嘴边耶,”她不怀好意地轻笑,“不会忍不住吗?”

  “……忍得住。”

  大概吧。

  “真的?”柏嘉良挑眉,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尾调都拖长了,“秦唯西,要不你背我吧,你还没背过我呢。”

  “我以后也没有背过你?”

  “没有呢。”柏嘉良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认为以后的我应该也是聪明强大而理智的,”秦唯西几乎用完了所有自制力保持表情冷静,但唇角还是抽了抽,“所以,她没有背你一定有她的原因,比如……”

  血红色的蝠翼骤然舒展,在月光下狰狞又美丽。

  “比如你会压着我的翅膀。”

  柏嘉良:……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狼狈地上前,打算抱住蝙蝠,嘴里不住嘀咕,“说是忍不住了,但逻辑还是很清楚的嘛。”

  可她手指刚碰到秦唯西衣摆,蝙蝠又突然微微离开了些。

  “你说的对,”秦唯西微红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思考,“不能抱,我忍不住。”

  “所以?”柏嘉良茫然。

  秦唯西上前一步,单臂展开,微蹲,用力,起身。

  “嗷嗷嗷嗷嗷嗷秦唯西!”柏嘉良惊恐地发现自己被蝙蝠夹在了咯吱窝里。

  “这也是头一次吧。”秦唯西笑,随后蝠翼一拍,直冲云霄。

  “你再这样今晚绝对咬不到我的脖子,我保证!放我下来!”

  ……

  柏嘉良被狼狈地丢在了柔软宽敞的大床上,而秦唯西一步步走近,外套随意脱掉,搭在椅子上,踢掉短靴,屈膝,爬上床,像只猫猫一样轻嗅着想要逃跑的人类。

  不,不是猫猫。

  是在捕食的狮子。

  柏嘉良被人按住肩膀,狠狠往下一带,无可奈何地被压在了床上,一只微凉的手就这么开始解她脖颈处的扣子。

  她有些急了,琥珀色的眸子色厉内荏地瞪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人,气急败坏,“秦唯西!我反悔了!你敢!”

  秦唯西皱皱眉,略显苦恼地停止了动作,沉默了会,俯身,颤抖地碰了碰炸毛人类的唇。

  “对不起。”她低声道,又轻轻咬了咬人类软糯的唇瓣,喉咙溢出闷哼。

  柏嘉良惊得绷紧了身子。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真情实感的道歉——这只是蝙蝠为了能咬她一口想出的讨好自己的法子。

  但她很喜欢,甚至有些沉迷了。

  她眼神朦胧了一会,尚存不多的理智回笼,手掌搭在了蝙蝠肩膀上,想将人推开。

  然后更大的一记重锤朝她砸来。

  “我当时说谎了,”唇瓣与唇瓣之间摩挲,漫出呓语,“柏嘉良,我当时……不仅仅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狼狈的模样,我也不想其他人看见你狼狈的模样——我见过被吸血的人类,她们,也说不上不好看,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柏嘉良面上顿时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忍不住深呼吸。

  她可以理解为,蝙蝠开了点窍吗?

  好像可以。

  “嗯?”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摇,于是冰凉的血牙又贴上了她的脖颈,带着讨好的轻哼。

  “秦唯西,”人类口中传出一声喟叹,“你真是让我感到惊喜。”

  这是某种应许,亦是某种邀请,于是血牙用力,一瞬间突破了皮肉的阻碍,生疏地向其中注入能让血食安静下来的安慰剂。

  柏嘉良忍不住捂住了脸,无力地遮住了涣散迷离的双眸,呼吸抖得厉害。

  年轻蝙蝠大概是查了资料,所以不用她教怎么吸血,但年轻蝙蝠似乎也不清楚那致命的剂量问题——她体内几乎被注入了相当于普通人类致死量的安慰剂。

  好在她不是普通人。

  所以只是副反应更剧烈些而已。

  秦唯西只能察觉到,人类身体的温度变得更加滚烫起来了,虽然灼热,但莫名更合她心意。

  她迷迷糊糊想着。

  她是只文明蝙蝠,才不会喝生血,得加热。

  所以这很合理。

  香甜灼热的血液滑入她的喉咙,她惊诧于这丝毫没有辜负她想象中的美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忍不住更加贪恋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秦唯西,秦唯西,你等等……”

  柏嘉良红了眼睛,呼吸急促得很,曲起膝盖,无力地顶了顶不知餍足的蝙蝠。

  太快了。

  迅速失血带来的安慰剂也遮盖不住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遵循了最基本的保命本能,拧腰,纤细的脖颈向后伸长,其上汗水迅速滚落。

  她想要逃离这血腥盛宴,可偏偏手臂没有一丝力气,拍打在秦唯西腰背上,与其说是反抗,还不如说是调/情。

  猛兽察觉到了猎物的反抗,压根没听她哑着嗓子说了什么,直接捉住了那挠痒痒似的手腕,压过头顶。

  于是柏嘉良被迫陷入了柔软的大床中,铺天盖地的白茶香终于不再向往日那样清淡高雅了,而是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将她的所有笼罩其中。

  安慰剂的药效终于漫了上来,窒息和持续的微痛渐渐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感官。

  柏嘉良拧着的腰慢慢软了下去,最后一塌,放弃了逃跑。

  啊,死了就死了吧,让蝙蝠愧疚一辈子去吧。

  随着最后一个咬牙切齿自暴自弃的念头闪过,她的意识彻底空了,汗水浸透了她的发丝,金发黏成了一缕缕的,身下的床单已经全湿透了,她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概是身体察觉到了她这么久来第一次如此濒临死亡,在疯狂分泌肾上腺素试图逃过一劫。

  以至于到最后,求生的本能甚至让她开始求饶。

  柏嘉良忘了自己求饶了多少次,只记得自己实在是惨,脖子好像要被咬断了一样。最后好不容易从蝙蝠怀里爬出来后,又被人掐着腰拖了回去。

  血族这种该死的生物就不该出现。

  她迷迷瞪瞪倒在秦唯西怀里睡着前,恍惚看见了一张一闪而过的愧疚脸。

  唇瓣还不断张合,似乎是在念自己的名字。

  呵,愧疚去吧。

  年轻蝙蝠,真是下口没个轻重。

  迷糊到做梦都觉得委屈,并且开始怀念那个虽然也忍不住但每一次总能最后关头刹住车的温柔蝙蝠。

  ……

  “……秦唯西……”柏嘉良眼角溢出泪,梦呓中带着哭腔,又往带着熟悉气味的人怀里钻了钻。

  秦唯西抿紧了唇,温柔抱紧她,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又看了眼年轻女人脖颈上可怖的血洞,忍不住想要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她轻叹一声。

  “你都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