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快拉上,”秦唯西宛若站军姿一般紧贴在门上,紧闭双眼,结结巴巴,“我,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明明闭上眼睛了,可那股沐浴后更加甜腻的浓香却不断往她鼻子里钻,提示着她,某个又大又白的美味人类就在自己面前。
那种浓香仿佛是某种辛辣的燃料,从鼻腔到肺部,又蔓延翻卷到全身。
秦唯西觉得自己好像是要被点着了一样。
柏嘉良靠在一旁,一边笑吟吟看着眼前宛若熟透大虾般的秦唯西,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浴袍扣子松松垮垮的系上了,闻言,语带调侃,“看到也没关系嘛,你都看过多少次了。”
秦唯西脑子一轰,随后啪的一下捂住脸。
她突然想起了柏嘉良曾说的——【你在床上喜欢叫我“姐姐”】
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你,你好好休息。”她丢下一句干巴巴的慰问,随后转身开门就想跑,背影狼狈而慌张。
“秦唯西,”身后人语气悠然,似乎胸有成竹,“今晚,待在这个房间。”
秦唯西顿步,深吸口气,扭头,目光聚焦在柏嘉良的头顶,抿着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她又极为迅速地补上一句,“不要试图打感情牌,也不要再哭哭啼啼,我不会再吃这一套了。”
“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柏嘉良微笑回答。
秦唯西神色一滞,眸光终于从柏嘉良头顶缓缓下移,落到了那张被水汽蒸得泛起酡红的脸蛋上。
“什么报酬?”她愣愣望着那张脸,低声问。
“最古血族、活了九千年的公爵大人当然很博学,但一定也有不知道的问题和渴望得到解释的答案,”柏嘉良轻笑着,“碰巧,我虽然年龄略小,但也知道一些秘辛。”
“你可以问我你想问的问题,不限数量,我尽量在不影响历……更多东西的情况下回答你,”她滑稽地耸了耸肩,“省得你又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啦,嘴里没一句实话这种话。”
秦唯西愣了愣,眸光像是突然聚焦,从怔怔望着那张漂亮脸蛋到认认真真打量着面前的人。
披着轻薄白色浴袍的人笑得肆意而慵懒,但扬起的唇角多少带了点刻意的痕迹和颓废的意味。
秦唯西沉默了会,终于,慢慢掩上了半开的门。
“我要做什么?”她低声问。
柏嘉良微微挑眉,面上的笑意真诚了一些,没有回答秦唯西的问题,而是反问。
“秦唯西,你是因为想知道答案才留下来,还是可怜我?”
“啧,你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秦唯西对这一发现都有些麻木了,又沉默了许久,摇摇头,“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柏嘉良又笑了起来,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有些开心。
“你只需要在这里陪我就好,”她跳上了床,像是快乐的海豹似的拍打着一旁空着的床,“秦唯西,来来来!”
秦唯西再次捂脸,深呼吸好一会,做足了心理准备,步伐僵硬地走了过去,爬上床,像具尸体一样笔挺躺下。
柏嘉良望着两人之间还够并排塞下维C和维D的宽大缝隙,唇角抽了抽。
“你稍微自然一点。”她无奈,推了推身旁的人。
“血族睡觉就这样,”秦唯西声音硬邦邦,“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我可以放具棺材在床上。”
柏嘉良:“……那样我就可以适应了吗?”
秦唯西唇角扯了扯,随后,也被自己逗笑了。
她撑着床坐了起来,和柏嘉良并排,虽然中间仍有较大的空隙,但多少看上去自然了些。
柏嘉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书,就着昏暗的灯光慢慢看。
“哦,”她察觉到秦唯西的目光,于是笑笑,“你有问题就直接问好了,就当闲聊。”
“在看什么书?”
柏嘉良有些讶异地扭头,“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吗?”
“不是你说的闲聊?”秦唯西似乎更加放松了,懒洋洋靠着,随口回答。
柏嘉良眸光恍惚了一下。
这种松弛而温馨的对话,让她在某一瞬间几乎以为,她的蝙蝠回来了。
“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定了定神,微笑,“几乎一直把它抛到脑后了,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又拿出来看看。”
她甚至将记忆晶石中的书刻录出来了一部分,大概是因为同样是阅读,纸质书比直接查询记忆晶石要有质感的多。
也有可能是闲的。
“这样啊。”秦唯西摸了摸鼻子,想了会,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柏嘉良似乎意料到了她会这么问,面上的笑容中透着一股“鱼终于咬钩了”的自若。
“如果正常来算的话,”她轻笑一声,“今天应该是我的生日。”
其实不一定很精准,时间旅行中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但她估摸着大概是这个时候。
秦唯西一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中就秃噜出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柏嘉良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又低头看捧着的书。
秦唯西仿佛又被那灿烂的笑容晃到了眼睛,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在昏暗灯光下眯起眼睛阅读的小人类。
许多思绪在她心中急速闪烁,最后定格为某种可能。
“你,是因为今天是生日想让人陪你,所以才让我留下的吗?”她小心翼翼问。
“主要理由的确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努力改变一下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什么的,”柏嘉良懒懒回答,“但不能说没有你说的这个原因。”
秦唯西又想了想,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柏嘉良的肩膀,“那个……”
“有话直说嘛。”柏嘉良笑。
“我想问我今晚陪你了,但我能不能今晚不问问题,留到以后,”秦唯西干咳一声,“咳咳,那个,毕竟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我就不问了。”
柏嘉良怔了怔,随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以啊,”她的眸光柔和中带着些狡黠,“但也得是一个晚上。”
秦唯西忍不住瞪她一眼。
那自己岂不是被这个人类白嫖一晚?
呸呸呸,秦唯西,你是不是被这个人类同化了,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你说你是我未婚妻,”遇事不决,转移话题,秦唯西清了清嗓子,“那我有送你生日礼物吗?”
柏嘉良将右手递到她面前。
白净精瘦的手腕上,一条缀着红宝石的银链在轻轻晃动。
“唔,好吧,”秦唯西又摸了摸鼻子,“合理。”
她又扭头看了眼身旁重新将目光落回到书上的人类,想了想,开始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翻找起来了。
当柏嘉良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上已经多了个冰冰凉的东西。
她愕然扭头。
手心上有一副眼镜,金丝眼镜。
“这是,什么?”柏嘉良茫然。
“眼镜,”秦唯西指了指脑袋上的灯,“这么暗的灯光,你这么看书,迟早会近视,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柏嘉良:???
“有没有可能我是一个超凡者,”她没好气地吐槽,“你见过哪个超凡者会近视吗?”
秦唯西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于是伸手,“那还我吧。”
“不,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柏嘉良轻哼一声,唇角无意识勾起了笑容,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将眼镜戴上。
“呜,晕。”她瞬间将眼睛取下,哼哼唧唧往旁边一栽,栽倒在秦唯西腿上,磨着牙,“度数太高了啊笨蛋蝙蝠!”
秦唯西被腿上的重物吓得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柏嘉良却也就赖在了那儿,不动弹了,一边将眼镜收好,一边问,“秦唯西,有人送你生日礼物吗?”
“我都多大了,”秦唯西唇角抽了抽,一根手指伸出,试图将腿上的人推下去,“那么多时间都在沉睡,怎么可能每个生日都过?”
“也是,”柏嘉良懒懒回答,“那要是清醒着的呢?”
“也不会怎么过,毕竟清醒的时候尘世多少出了点麻烦,一般也闲不下来,”秦唯西蹙蹙眉,想了想,“最多,就是在公爵府屋顶上躺一会,看看星星,给自己忙里偷闲放一晚上假。”
“看星星啊……”柏嘉良呢喃着,突然翻了个身,望着秦唯西笑,“我想看星星了。”
“这里是神界和物质界的界壁之内,”秦唯西无语,“连物质都很少,风景都没有,你还想看什么星星?”
柏嘉良叹气,无奈地揉了揉发丝,将金发揉成一团糟,面色苦恼,“也是。”
秦唯西望着头顶乱糟糟的颓废年轻女人,心中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拨动了一下。
“我是不是拒绝不了你的请求?哪怕是无理取闹的请求?”她低叹一句,伸出手,盖住了柏嘉良的眼睛,“闭眼。”
手掌下的人先是一怔,随后,掌心传来长长的睫毛划过肌肤的战栗触感。
秦唯西努力克制住那种异样,抬起另一只手。
淡淡的黑雾从她掌心溢出,在天花板上凝聚。
“睁眼吧。”几分钟后,她移开手掌,低声说。
柏嘉良睁开眼,愣了愣。
头顶是一片星空。
璀璨,绚烂。
她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黑雾凝结成的,一个幻境,一个虚影,就像是花瓶中的一朵塑料假花。
但她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又扯了扯秦唯西的衣袖。
秦唯西觉得自己懂了她的意思,身子僵硬地躺下。
年轻人类顺势靠了上来,赖着她的肩膀。弦竹敷
过了许久,身旁传来低低的,带着鼻音的声音。
“谢谢你,秦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