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混蛋蝙蝠!”

  秦唯西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脸,懵了会儿,缓缓扭过头,目光定格在了柏嘉良的手心。

  手心很红,没有留劲儿。

  像是痛觉感知系统突然上线,秦唯西突然打了个哆嗦,双眸自然而然地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委屈巴巴。

  嘶,好痛。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柏嘉良红着眼眶,紧咬着牙,晶莹的泪珠在琥珀色的眸子里打转转。

  “我……”

  秦唯西想解释。

  她怕,她怕自己留下的后手没有成功,她怕给了小家伙希望之后又将其抽走。

  但她没有解释完。

  “我,唔,不要……这里还有人……”她刚开口,就被人狠狠揪住了领子,不带一丝情面的用力往下扯。

  她狼狈地弯下了腰,任由柏嘉良狠狠咬上了自己的唇。

  生气极了的小人类真是没有留一丝情面,齿尖咬紧了她的下唇。她咬得那么用力,几乎是瞬间就肿起来了。

  这决不能被称为一个吻。

  秦唯西吃痛,却一动不动。

  唇边尝到了一丝咸味儿。

  她微微抬眸,睫毛颤动了几下,又迅速垂下。

  柏嘉良在哭。

  一边结结实实地咬住她,一边安静地哭。

  就像笨蛋小狗找到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玩具一样,一边嘤嘤呜咽一边叼着不松口。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出去。”抱臂看戏的闻人歌扭头,对着低着头略显尴尬的男人说。

  “事实上,只有你一个人在看。”海洛伊丝低着头,小声提示。

  “哦?是吗?”闻人歌挑眉。

  “你不打算低头?”男人仔细研究着地毯上的花纹,小声问。

  闻人歌移回了视线,望着渐渐伸手拥紧柏嘉良的公爵大人,促狭的轻笑一声。

  “当然不。”

  ……

  委屈小狗的撕咬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缠绵的吻。

  这得归功于秦唯西的努力——她紧紧拥住了身前的人,一边轻抚着那不断颤抖的脊背,一边用吃疼含糊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我不会跑,我真的回来了,真的。”

  柏嘉良终于慢慢松开了牙,但双手又紧紧捏住了她衣服领口,双眸用力瞪着,不敢眨一下,用力盯着面前的人。

  秦唯西笑笑,舔了舔被咬得红肿破皮的唇,俯身,轻啄两下,再认真贴上去,鼻尖依着鼻尖,微微侧点头,一下下吻着柔软的唇瓣,从唇角吻到唇珠,又轻轻吮了吮。

  她吻得那样温柔动情而极富耐心,就像在面对什么绝世珍宝似的。

  而柏嘉良就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不回应,也不逃避,双眸呆呆的。

  秦唯西不死心,舌尖探出,试图撬开那紧闭的唇齿。

  柏嘉良突然推开了她——这让秦唯西有些猝不及防。

  双唇分离时,甚至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银线。

  可下一瞬,柏嘉良又上前一步,继续揪紧已经皱巴巴的衣领,又疯狂而用力地吻了上去,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秦唯西被动的承受着这粗暴的索取,唇舌搅在了一起,热得仿佛是要融化了一样。慢慢的,她似乎是在粗暴中得了些趣,被吻得哼哼唧唧起来。

  可以说相当没出息了——新任【死亡】,一个血族,被人类吻软了腿。

  然后这个人类又把她推开了。

  秦唯西茫然睁眸,双眸朦胧而模糊,唇瓣红肿水润,看起来像是被欺负惨了一样。

  实际上也被欺负惨了。

  柏嘉良狠狠抓着她的衣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秦唯西,我给过你机会,也给过我自己机会,但现在我后悔了。”

  还沉溺在刚才拥吻中的秦唯西被这句重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

  “你,你后悔,什么了?”

  柏嘉良一声不吭,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疯狂,扯着人就往外带。

  会议室像是在面壁思过的众人听见了重重的关门声和某人的低吼。

  “我后悔为什么那么在意你的感受,后悔自己为什么抹不开脸!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你办了!”

  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停住。

  响起了秦唯西压低再压低的声音,听不太清,只听的清几个关键词。

  “……回头……开会……”

  闻人歌胳膊肘一戳海洛伊丝,自己悠哉悠哉地溜回了座位,舒服坐下。

  海洛伊丝与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听着门外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很快都动作了起来。

  “吱呀——”

  秦唯西推开了门,冲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各做个事儿的众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手里还牵着一只低头捂脸的小人类。

  柏嘉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白嫩嫩的小脸尴尬得通红。

  社死终究还是战胜了其他激烈震荡的情绪。

  秦唯西牵着她,安安静静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又开始左右找空椅子。

  柏嘉良深吸口气,抹抹脸,抵挡住那不断上涌的尴尬,环视一圈,绕到了秦唯西对面,用力踹了一脚男人的凳子,面无表情,“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坐着?”

  男人怂兮兮地站了起来,让出位置,甚至有些狗腿子,“我给你搬到她旁边?”

  “不用,”柏嘉良拖着椅子就走,声音冰冰凉,“你不要靠近她。”

  终于,两人贴着坐好,而男人笔直的站着。

  “咳,公爵大人。”海洛伊丝在闻人歌眼神提示下,硬着头皮开口,“您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没到神界。”领子皱巴巴唇瓣又红又肿但凭借一张历练万年的厚脸皮依然神态自若谈笑风生的公爵大人微微摇头,眸色有些迟疑,“我的本体,嗯,现在在一扇门前。”

  “神界大门?!”大家顿时激动起来了,甚至能忍着尴尬和羞耻抬头,盯紧了秦唯西。

  在座的都是各族军政首脑领袖,当然也对各族知识最渊博的神学家之一,自然是对各族圣经倒背如流的。而各族圣经中大多对神界有所描述——那是遍地黄金流淌着酒与蜜的神国,是众神谈笑交流掌管世界的地方,是世界的中枢,是所有虔诚信徒的应许之地。

  神界的大门,是四根通天的雪白长柱,柱子上刻着尘世所有飞鸟走兽虫蛇,刻着众神饮酒会友谈笑作乐的故事,刻着英雄,刻着神话,刻着一切的过去与未来。

  但这些终究都只是猜测而已。而现在,有个正儿八经去过神界又坐在这里的人可以讲□□了。

  年轻的血族女王更是摸出了纸与笔。

  血族的圣经大概也可以准备动笔了!神明第一次降下神谕!

  众目睽睽万众瞩目下的秦唯西,沉吟了一会。

  “是神界大门,上面的牌子写着【神界大门】四个字呢。”

  众人:?

  啊,一定是神界有牌匾!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

  “旁边还有一个小字,我看看……”

  众人竖起耳朵。

  “哦,写着【拉】。”

  众人:??

  还是矮人代表最先反应过来,略有些激动,“是拉撒路大人留下的笔迹吗?”

  难道牌匾是拉撒路大人写的?

  秦唯西又沉吟了一会,摇摇头,“窃以为……那个意思是——这扇门的打开方式是向外拉。”

  众人:???

  “一扇小木门,”秦唯西按了按额心,看起来有点无语,“落了好多灰,比你们这个会议室的门还小。”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血族女王想了想,默默将记录下的东西撕下来,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又收回了纸笔,双眸无神,开始放空。

  “那你为什么还站在外面?”闻人歌似乎对其接受良好,笑道,“你为什么不拉开门进去呢?”

  “我拉了,”秦唯西很诚实,“拉不开。”

  于是茫然的众人下意识将目光集中在了笔直站立的男人身上。

  “因为你目前只是拥有了神格,相当于神界已经多了个座位,被扩容了,”男人卑微解释,“但你要进去,还需要经过一些改造和转变,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

  “是。”秦唯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似乎是……能量形式改变了,生命形态也被改变了。

  “懂,”闻人歌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相当于简历证件申请都打印好了但还要走人事流程才能入职对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男人愣了愣,随后失笑,“毕竟神界也是个正规用人单位嘛,新入职办手续肯定是要久一点的。”

  就连沉溺在其他情绪中的柏嘉良都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好端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神界,被你们这形容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秦唯西沉吟了一会,轻声问。

  “拉撒路花了半小时,阿忒若普斯花了一小时,初代龙神用了近两个小时,至于你……”男人故意拖长了声音,笑眯眯瞅了眼一旁的柏嘉良,“大概需要一天吧。”

  秦唯西懵逼。

  “你的生命层次能和他们一样吗?”男人看出了她的疑惑,理直气壮摊手,“你可是一……算了。”

  “所以,”他笑着挥挥手,“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怎么也用不了一天不是?”

  他朝着柏嘉良挤了挤眼睛。

  柏嘉良愣了愣,随后脸刷的一下红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地缝。

  完蛋了!刚才都被听见了!

  海洛伊丝瞬间站起身,面色端庄目不斜视,“散会散会。”

  她还扯走了正打算看戏的闻人歌。

  转瞬间,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两人。

  秦唯西脸也有些热,眨巴眨巴眼睛,轻咳一声。

  “柏嘉良,你,你……”

  “我什么我。”柏嘉良低垂着头,挤出几个颤抖的字儿。

  “三小时够了吗?”秦唯西抿了抿唇,小声说,“我还想去前线看看。”

  柏嘉良:???

  她一把揪起了堂堂【死亡】,大踏步往外走,咬牙切齿,满脸通红,半是羞半是气。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