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嘉良,我快克制不住了。”

  秦唯西声音嘶哑低沉,因为吐词不清,甚至带了点黏腻的粘连感,听起来性感极了。

  可柏嘉良却眼睛一红,坐在床上,伸手,轻轻触碰着她雪白脖颈处狰狞的灰黑色纹路。

  “呼,嘶……轻点。”秦唯西从喉咙深处溢出些许破损的低喘,身子一阵颤抖,指尖疼得攥紧了床单,眯起眼睛。

  “很疼?”柏嘉良声音温柔,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眼睛却更红了。

  她从来没见过秦唯西这个样子。

  脆弱,破损,消沉。

  “肯定的,”秦唯西唇角溢出一丝温和的笑,可那笑意随着柏嘉良手上的动作瞬间变得勉强而忍耐起来,“嘶,频繁运用权柄又抗拒它的来临,呼,当然,会付出代价。”

  她挪了挪地方,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柏嘉良腿上,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很轻,“我答应过你的,要告诉你一声。”

  “嗯,”柏嘉良低低答应一声,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我知道,大概什么时候?”

  秦唯西面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嗯,如果不战斗了的话,大概……一年多?”

  陷入伤感的柏嘉良一怔,然后,泛着晶莹的琥珀色眸子里泛起了丝丝恼怒,忍不住轻轻拍拍秦唯西的脸。

  “嘶。”秦唯西疼得又倒吸一口凉气。

  “你要吓死我了!”柏嘉良声音里真的带了哭腔,委屈巴巴,“我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明天就要……”

  秦唯西只是笑着,又往她怀里蹭了蹭,良久,轻叹一声,“我说的一年多,是在不战斗的情况下。”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柏嘉良低垂着头,表情再次变得难过起来了。

  不战斗的情况下,还有一年多。

  但半年内,黑潮必然来临。

  秦唯西抬起手,微微凝神,灰黑色的光芒瞬间在她掌中凝聚——冰凉,冷漠,富有破坏性。

  “好消息是,我比以前强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她语气轻松。

  “别说了,”柏嘉良鼻音很重,伸手,用力拍打着她的手掌,咬紧牙,“快散掉。”

  秦唯西听话得很,乖乖散去【死亡】,又伸手,扒拉着柏嘉良的衣领,勉强爬起来,靠在她怀里,声音依然慵懒而黏腻,“帮我包扎。”

  “伤到哪里了。”柏嘉良嗅着那混杂着血腥气的淡淡白茶香。

  “腰,被一只泰坦偷袭了。”

  “……那要脱衣服。”

  秦唯西自然伸手解扣子,“脱呗。”

  柏嘉良呼吸一窒,抱着怀里的人,没好气,“你是真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大的吸引……”

  她的声音再次顿住了。

  秦唯西已经将衬衫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一切令她遐想已久的美妙。修长的天鹅般的脖颈,精致漂亮的锁骨和肩膀,完美的柔软弧度和骤然收紧的腰线,没入裤腰的紧致人鱼线……

  甚至,裤腰带上面一丁点,还有一颗若有若无的小痣,看起来性感极了。

  但柏嘉良只是怔怔望着眼前清瘦的身躯。

  这具清瘦白皙的身躯上,是密密麻麻交错可怖的黑灰色线条,她整个人像是被这些层层叠叠的线条困住一样。线条大概一指粗,随着秦唯西的呼吸而颤栗着,散发出灰黑色的淡淡烟雾,很快消逝在空气中。除此之外,腰部还有一道恐怖的伤口,几乎切进了胯骨,饶是以秦唯西身位血族的强悍自愈能力和体魄,都尚未愈合,还在不断向外冒着猩红的血。

  “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柏嘉良是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拿出医药箱,紧蹙着眉,将人小心翼翼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嗯,那帮虫豸压根就没想打出什么战果,”秦唯西闭上了眼睛,表情无奈,“一找到机会就冲到我怀里自爆,躲得了一个躲不了一群。”

  柏嘉良用力咬了咬唇,又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腰间的伤口。

  一道锋锐而邪恶的气息传来,刺得她指尖疼。

  “将罗尼尔作为母体的那个泰坦打的,”秦唯西低声说,“那家伙,有点东西,这道伤口里面蕴含的东西我都磨灭不掉。”

  “那我给你包扎有什么用。”柏嘉良垂下眸子,手上动作却不停,将卷起的纱布摊开叠好,又拿来消毒的药水,拧开盖子。

  “是没什么用。”秦唯西轻声说,身子又往她怀里靠了靠,“但我不是说了吗?想你了。”

  柏嘉良手一抖。

  “秦唯西。”

  “嗯?”

  “你是,想明白了吗?”她低着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那个问题。

  那个让她们这一年多都保持着最后一步没有跨越的问题。

  “嘶。”秦唯西又皱紧眉头轻呼一声。

  “别碰瓷儿,”柏嘉良没好气,“我没碰到伤口。”

  “你太烫了。”秦唯西无奈睁开眼,眉眼温柔。

  柏嘉良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轻轻碰了碰秦唯西的肌肤。

  冷得像冰一样。

  “那还要不要我给你包扎?”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疼的话就算了吧。”

  “不,要。”秦唯西言简意赅。

  于是柏嘉良默默拿棉签粘上精灵配制的伤口消毒剂,开始往她腰间伤口上涂抹,手上动作尽量轻,尽量温柔。

  “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突然开口,“你是想好了吗?”

  “没有。”秦唯西睁着眼,静静望着她,又伸手,慢慢将她低垂下来的金色发丝拢到耳后。

  “哼,”柏嘉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微微歪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一口一个想我了,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呢。”

  “想你了和我没想明白问题的答案,这两者又不冲突。”秦唯西懒懒散散。

  “是,是不冲突。”柏嘉良轻哼一声,又换了瓶药水,细心往她腰上的伤口涂。

  “柏嘉良。”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看着我。”

  柏嘉良有些无奈地抬眸,伸手摸摸她的脸,“说吧。”

  受了重伤的秦唯西倒是难得的粘人。

  “我就是想说,”秦唯西面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嗯,我现在挺强的,尤其是在【死亡】权柄这方面,所以,我感受到了那枚【死亡】晶体的位置。”

  柏嘉良一怔,随后眸光猛地亮起!

  “的确不在物质界,也不在亚空间,更不可能在神界。”秦唯西低声说,“冥土真的存在,我能感受到。”

  “那,那我妈妈,她……”柏嘉良激动极了,手上忍不住用力了些。

  三天了,那片简陋的陵墓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她惴惴不安,甚至不得不用紧张急促的工作和任务麻痹自己。

  “嗯,我也能察觉到她的存在,”秦唯西又歪头用力蹭了蹭她,神色晦暗不明,“她现在很好,正在吸收拉波斯残留的神力。”

  柏嘉良琥珀色的漂亮眸子中再次蓄满了晶莹。

  “那,那她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嗫喏着,望着秦唯西。

  “不是她的问题,”秦唯西缓缓摇摇头,表情有些恍惚,“要等,等【死亡】,有能力将她接回人间。”

  柏嘉良骤然怔住。

  “也就是说,”秦唯西看着她,笑了笑,“一年多,最久一年多她就能回来。”

  柏嘉良沉默了很久,不搭话,慢吞吞将纱布往秦唯西腰上一圈一圈的绕,手指偶然蹭过秦唯西腰胯上的小痣和黑灰色的条纹,惹得某人疼得阵阵喘气。

  “好了。”包扎结束,她轻轻一拍秦唯西的腰,示意这人往里面躺一点,自己也爬上床,伸手,将人拢入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搭着她的发梢,低声说,“你说的我知道了。”

  “不发表些什么看法么?”秦唯西明明比她还要高些,此时长手长脚的缩在她怀里,倒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此时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和依赖,轻声道。

  “不,不发表意见。”柏嘉良淡淡回答,手臂又拢了拢怀中的人,“就想抱着你睡一觉。”

  她下巴蹭了蹭秦唯西,“我也快三天没合眼了,困。”

  “为什么?”秦唯西的声音却突然严肃起来了。

  “睡不着而已。好了,别说了。”柏嘉良合上双眸。

  两人挤在这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呼吸交织。

  秦唯西悻悻瞪了眼合眸的小人类,憋闷地吐出一口浊气,又慢慢蹭了过去,枕在她胸口,听着人类稳定的心跳声。

  “柏嘉良,你真的很烫。”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低声抛出一句。

  是真的烫,烫得都有些疼。

  但她舍不得离开。

  “啧,秦唯西!我都快睡着了!”柏嘉良已经合眸很久了,此时声音里略带着些恼。

  “不,骗人,”秦唯西唇角扬起,伸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胸口,“你心跳那么快。”

  琥珀色的眼睛骤然睁开了,富有压迫感,还有些各种情绪各种原因杂糅到一起的恼怒。

  “秦唯西,我心情不好。”她声音很低,“非常不好。”

  公爵大人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

  “也就是说,你是故意的?”

  “可能,算是吧。”

  于是,一只手掌就捧起了她的下颚,修长的手指用力摩挲着她脸颊的软肉,带着丝丝的愤怒,用力吻了下去。

  像是小狼的撕咬,热情,疯狂。

  秦唯西没有抗拒,任由自己的唇被咬得出了血,慢慢伸手,环住她的脖颈。

  ……

  “尤拉西斯,我回去了?”已经午休了半个小时的小伊莉莎伸了个懒腰,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

  尤拉西斯手上的动作再次一顿,看了眼时间。

  她突然转身,英气的面容上笑意盎然。

  “要不要去吃顿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