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七年止痒【完结番外】>第27章 容忍度20%(三合一)

  我不配。

  回家的路上, 温盏坐在副驾驶,头枕在一边的车窗上思绪沉沉。

  她以为事过情迁,她会忘记幼年的阴影, 可是并没有, 再次见到温暖, 她还是会有从心底发颤的感觉。

  温家上一辈有三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分别是温瑜的父亲、温暖的父亲、温盏的母亲。

  温瑜的父亲在家中行大,却是晚婚晚育,所以温瑜是她这一辈里最小的。

  温暖倒是和温盏年岁上差不多, 却又完全不同。

  因为温暖是温家亲生的,而温盏,是温妈妈收养的孩子。

  这种差异在温盏这里, 感触并不深, 一个是因为她的妈妈很爱她, 母亲给的亲情并没有因着血缘而减少,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健在时也是对她们三位小辈一视同仁。

  另一个是,温瑜从小爱黏着她,同辈之间的情谊,她和温瑜更深厚些。

  倒也不是刻意疏远温暖, 只是温暖的世界她们走不进, 温暖也不屑于和她们凑一起,久而久之, 温瑜和她倒相处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对于温暖, 温盏没什么亲情, 只剩下惧怕了。

  而温瑜作为一部分事情的见证和亲历者, 自小对温暖更是有所忌惮。

  今晚,温暖虽然没有做什么,却在陆昙去取车时,说了那句让温盏汗毛直立的话。

  此外,温暖盯着陆昙的眼神,也让温盏觉得很不舒服,那似乎是一种极强的占有欲,如同一只盯上兔子的猎隼,隐隐透露出势在必得。

  思及此,温盏疲惫地垂下眼帘。

  偏偏,身边人并不体谅她的烦躁。

  “温暖……也是你舅舅的孩子?”陆昙的声音缓缓传来,像是随口问问,可那微微试探的语气还是被此时情绪有些敏感的温盏听了出来。

  “对,是二舅舅的孩子。”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嗯,她一直在国外。”温盏一动不动,敷衍道:“因为一些事,我们之间许多年没什么联系。”

  “可她和温瑜不都是你的妹妹……”陆昙继续道。

  “陆华优。”温盏不耐烦地打断:“我从没有这样打听过你的亲戚朋友吧?”

  陆昙微微蹙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内气氛诡异的沉默,温盏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她稍微收起自己的情绪,缓和语气道:“抱歉,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没什么。”陆昙也意识到温盏与温暖之间似乎有些过节,识趣地不再多问。

  温盏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头垂得更地低一些,闭着眼休息。

  快到家的时候,温盏接到了温瑜的电话。

  “姐,我爸刚才打电话,说……温暖回来了,二叔邀请咱们几个小辈去坐坐,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因为当年的事,母亲和二舅舅多年都没有往来,直到温暖出国,二舅舅主动来求和,关系才在最近几年有所好转,但仍存着隔阂,不似与温瑜一家常常走动。

  如今舅舅邀请她们,可能也是本着化解几个小辈之间心结的想法。

  只是……

  “我最近有通告要赶,时间上有些拿不准。”温盏尽量客气地回绝道。

  温瑜在电话那头叹出一口气:“二叔可能料到了你会拒绝,所以特意通过我那不靠谱的爹转达,说因为你工作忙,所以时间随你安排,他们都可以调整。”

  此时车已经顺利停在地下车库,温盏打开车门,半晌过后,才回道:“这两天我都有广告要拍,之后需要跟剧组跑宣传,只有周六有空,你代我和舅舅说一声,不用特意迁就我。”

  “好,那我先去回复,稍后给你回消息。”

  “嗯。”温盏应了一声,却没立即挂断电话,而是道:“阿瑜,其实我今天晚上,已经见到温暖了。”

  “温暖单独找你了?”温瑜在电话那头紧张道。

  “不是,恰好遇到而已。”

  “她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温盏瞟了一眼前面按指纹开门的陆昙,道:“华优在。”

  电话那头的温瑜松了一口气:“姐,虽说过去很多年,但我想起过去的事还是会后怕。”

  温盏不知道该怎么对温瑜形容今天的感觉,只好含混道:“我也有点。”

  “姐,要不以我为借口,就说我突然接了工作,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温瑜提议道。

  温盏被自己妹妹口中的维护之意暖了心神,她情绪恢复了一点,道:“没关系,该来的躲不掉,阿瑜,去转达吧。”

  等挂断温瑜的电话,温盏想了想,又给自己的母亲发了条汇报的信息。

  因着爱人于早年间为救人牺牲,母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一个人去山中祭奠,不愿意受人打扰。

  温盏知晓她的习惯,几乎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搅母亲,但毕竟是事关舅舅,她不能任性。

  “妈妈,温暖回来了,二舅舅刚才邀请我和阿瑜去做客。您觉得我要去吗?”

  不曾想,温浅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温盏此时已经进了屋,特意走到里间避开陆昙,才接起电话。

  “你二舅难为你了?”温浅的关切,随着电话清晰地传达到温盏的耳中。

  “没有的。”温盏眉目舒展开来,低声向母亲诉说:“我只是……还有点怕她。”

  温盏没有说是谁,温浅却清楚地知道女儿的心思,温柔地安抚道:“盏盏,当年的事,是你二舅一家有错在先,原不原谅都是你的权利,不需要考虑妈妈和二舅之间的关系,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至于你二舅的邀约,不想去就不要去,妈妈给他打电话说。”

  温盏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当年的事,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她的母亲都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并为此几乎与二舅一家闹掰,如今才刚刚有所缓和,她不想在此时添麻烦。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却是另一回事,如今,母亲温柔坚定的支持让她生出无限的勇气。

  思及此,温盏开口道:“不用了,妈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二舅也是好心,有些过往,总是要让它过去的。”

  “不要勉强自己,盏盏。你才是妈妈最重要的家人。”

  “不勉强。”一抹柔色在温盏的眼底化开。

  温浅还是不放心:“不行,我现在往回赶,到时和你一起去你舅舅家。”

  “没事的,妈妈。”温盏听得出母亲话语里的不安,转而安慰道:“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真要去,让陆昙陪你。”温浅叮嘱道。

  温盏想起温暖的表情和陆昙盯着温暖发怔的模样,情绪又低落下去。

  “怎么?”温浅敏锐地感知到女儿的心情:“陆昙欺负你了?”

  “怎么会。”温盏赶忙回应,不愿意母亲误会陆昙:“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和陆昙没关系。”

  “盏盏。”温浅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耐心,承诺道:“有什么事随时给妈妈打电话,在你这里,妈妈永远不会失联。”

  温盏眼眶一热,轻轻吸了口气,才软着声应道:“我知道了,妈妈。您在山上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和母亲通完电话,温盏的情绪已经恢复不少。温瑜的信息也很快回过来,将具体的家庭聚会时间都发了过来。

  “姐,二叔说让咱们把爱人也一并带上,权当去他家吃个家常便饭。”

  温盏盯着温瑜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很快打出一行字:“为什么要带爱人?”

  “温暖在国外谈过几段感情,但都不了了之,二叔二婶都希望她收收心,可能是想借着咱们的婚姻说教她。”

  “知道了。”温盏没有完全应承下来。

  她走到衣帽间,正巧碰上刚换好衣服的陆昙。

  “华优。”温盏叫住陆昙,道:“这周六,温暖的父母请我们去家里做客,算是为温暖接风洗尘,你要去吗?”

  她的话中没有表达强烈的要带上陆昙的意愿,却也没有不让陆昙去的意思。可她的心底却期盼陆昙给出否定的答案。

  可惜,陆昙思索片刻,道:“我陪你去。”

  温盏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了吗?”陆昙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去牵她的手。

  温盏没躲开,斟酌了一下言语,道:“温暖虽然也是我的表妹,却和温瑜不同,我和她存着生死相关的矛盾,没办法像对待妹妹那样对她,想来,她也不需要。”

  陆昙盯着她郑重的神色没有多言,耐心地等着下文。

  “我不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想法,但作为我的爱人,我希望你离她越远越好。”温盏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我不喜欢她,从小到大都无法喜欢,如果你对她存在过多的好感,我会很困扰。”

  她说得明确又直白。

  陆昙盯了她许久,微微低下头凑近温盏:“瞎想什么呢?”

  “想你为什么会对温暖好奇。”温盏与她对视,直言不讳道。

  陆昙按了按温盏不自觉压下的唇角,有些好笑:“吃醋?”

  温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摇摇头又点点头。

  对于从前,她答应过舅舅和舅妈不再提起,便不愿再旧事重提,只将自己的感受如实地告诉陆昙:“我不喜欢她这个人,也有些惧怕她。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问缘由,只选择站在我这边?”

  陆昙露出犹疑,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温清沅也曾这样,一边不告知她缘由,一边要求她无条件的支持。

  “对错也不论吗?”她端详温盏的表情,想探寻些什么。

  温盏被她的态度刺到,眸中是无论是如何都掩饰不掉的倦色。

  “算了。”温盏后退一步,与陆昙彻底拉开距离。

  “阿盏……”陆昙看出她的冷淡,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言语上有失妥当,可她还没说出什么便被温盏打断。

  “陆华优,我不想再继续与你聊这个话题了。”温盏长睫低垂,满面的抗拒。

  陆昙的心情也随着她低落下来。

  阿盏此时情绪不佳,并不想听她解释。

  “好。”她退让道:“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用,司机会来接。你安心上班就好,不用管我。”温盏侧身走进衣帽间:“我先换衣服了。”

  ——

  温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很小的年纪,那个年纪还不会因为三观而选择朋友,只有常常在一起的玩伴。原本温盏有许多玩伴,可不知怎的,逐渐都离她而去。

  他们疏远她、孤立她、嘲讽她,甚至抱团欺负她。

  温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找那些小伙伴问理由,才知道是温暖在背后搬弄是非,说她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而是捡来的垃圾,是温家的累赘。

  她跑去找温暖理论,却被温暖用手指着她的脸,轻蔑地说:“你以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温盏,你都不是温家人,只是你母亲那个烂好心的女人捡来的杂种,你甚至不配姓温!”

  她气不过想要拍开温暖的手,却被温暖一把推进泳池。

  那时候她不会游泳,小小的身形被池水瞬间淹没,她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却不见温暖有任何动作。

  后来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母亲从屋内走出来救了她。

  而温暖,蹲在她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眼底却尽是没将她淹死的遗憾之色。

  梦境一转,她已经长大一点,温暖变本加厉,她的玩伴,她珍惜的玩具,甚至是她喜欢的小宠物,都逃不过温暖的毒手。

  她的玩伴还会有一些听信温暖的一面之词离她而去,她的玩具被温暖以各种方式毁坏,她定期喂养的流浪猫被温暖用有毒的猫粮害死……

  她忍无可忍,再次与温暖吵起来,却也再一次,被温暖推到生死边缘,只是这一回,有温瑜的亲眼见证。

  最后,舅舅舅妈亲自到家里赔罪,替温暖求情,以温暖被强制送出国为代价来平息母亲的怒火。

  其实这些,都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温盏在梦中冷眼瞧着有关自己的过往,更像是一个看客,除了在梦中依旧感到恐惧和窒息外,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可下一秒,却令她大吃一惊。

  那是温暖与陆昙十指相扣的场景。

  “华优!”她在梦中喊着,想要将陆昙拉到自己身边,却被陆昙轻巧避开。

  “别碰我。”陆昙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华优,你回来,她不是好人!”温盏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憋得发紧。

  “阿盏,我喜欢温暖,不追缘由,不论对错。”陆昙神色冷漠,说出的话锋利如刀,将温盏的心割得皮开肉绽。

  “温盏,我说过,你喜欢的我都会夺走或者毁掉。”温暖缓缓勾着唇角,面露讥笑:“你看,我说到做到。”

  陆昙最终还是随温暖离开,她和温暖手牵着手,分明走得很慢很慢,可温盏却拉不住她。

  “陆华优,别……别跟她走……”温盏终于痛哭出声。

  “阿盏,醒醒。”

  陆昙的声音将她唤醒,温盏猛地睁开眼,对上陆昙含着关切的眸子,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做噩梦了吗?”陆昙一手支在温盏身旁,另一只手抚上温盏的眉心,将她皱起的山峦轻轻揉开。

  温盏却在此时哑了声,她眼角还有余泪,在眨眼间顺着眼尾滑入耳侧。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在心头,耳朵里一遍遍地在回响着昨天温暖对她说的话。

  “温盏,你觉得,这一次你喜欢的,能在你身边多久?”

  能多久呢?在昨天,她问陆昙能不能站在她这边之前,温盏觉得是永远,可问过之后,温盏反而没有任何底气。

  “阿盏?”身边人轻声唤她。

  与此同时,闹铃也响了起来,将温盏彻底带回现实。

  温盏坐起身,沉了一会儿,才道:“华优,你昨天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

  陆昙:“什么?”

  “对错也不论吗?”温盏重复陆昙昨天的问句,轻笑一声,而后道:“我作为受害者,凭什么要去与加害者争是非对错?”

  陆昙一愣,等再反应过来时,温盏已经利落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

  陆昙觉得,这两天温盏在生她的气。

  从前出差,一定会以各种谈天说地的形式向她报平安,可如今只是一条简单的“我安全落地了,放心”。

  原本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与温盏的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可如今她却没有什么舒心的感觉。

  温盏的小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多时候都是主动和她说明,或者要求她做一些尝试,像这种不愿意沟通的,几乎不曾出现过。

  陆昙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问题,凡人的情绪都这么难以捉摸么?

  “Z市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她难得主动发信息问:“我看天气说有阵雨,会影响拍摄吗?”

  温盏可能在忙,过了许久才回:“天气还好,在摄影棚拍,不影响。”

  往日里因着她随口一问就打开话匣子的姑娘,今天竟是一句多余的都没有说。

  陆昙盯着手机等了半晌,只得再次主动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平常温盏都会主动告诉她,她只要回答能不能有空接她即可。

  可今天,陆昙却破天荒地收到:“不用,有司机接,你去忙你的就好。”

  陆昙将将叹出的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的。

  她想将语音拨过去,却被敲门的助手打断,等解决好手头的工作。陆昙再看手机时,温盏已经再次发过两条信息来。

  “工作行程有变,周六我会直接去舅舅家,地址我稍后发给你,在舅舅家汇合。”

  “你对温暖有任何好奇的点,可以直接去问她。”

  陆昙为后面那句话,不可抑制地拧紧眉头。

  温盏看出来了,她的确对温暖心存好奇。

  那晚,温暖颈间的佩饰她看得不甚清晰,却同她当年送给温清沅的那块很像,况且温暖的腕间……似乎也有标记。

  可这怎么可能呢?

  那标记是用她的仙力打造,刻在灵魂之中,世间仅此一枚。她在温盏熟睡时反复确认过,那温暖手上的那枚是怎么回事?

  佩饰、标记,这才是陆昙对温暖好奇的理由,也是她要去再见到温暖的原因,但这些却无法对阿盏言明。

  况且温盏也没误会什么,她的确是要亲自去试探温暖的底细的。

  只是……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温盏的情绪影响得很厉害。温盏开心,她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温盏难过,她的头上,也如同顶着一片阴云似的。

  ——

  周六傍晚,陆昙依照温盏发来的定位,如约来到了温盏的舅舅家里。

  温瑜和陆谨怀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在被温盏的舅妈招呼着。

  “小姑姑。”陆谨怀也是第一次受邀来到温瑜的舅舅家,难免有些拘谨,此时见到被引进屋内的陆昙,竟生出难得的依靠感。

  陆昙淡淡地应了声,侧身对温盏的舅舅解释道:“小怀是我侄女。”

  “啊。”男人收起疑惑,露出略显憨厚的笑容:“你们几个小辈还真是有缘。”

  陆昙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没再接话。

  “她们三个小辈,就剩我们沅沅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小陆要是有合适的对象,记得给我们沅沅介绍啊。”男人依旧笑呵呵的。

  “沅沅?”陆昙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的称呼,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便被从厨房出来的温暖打断。

  “爸爸,跟人家陆小姐聊什么呢?”

  “哎呀就随便聊聊。”温暖的父亲摆摆手,心虚道。

  温暖没理父亲,用纸巾擦擦手,对陆昙道:“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温暖的父亲疑惑道。

  “之前和阿盏出去吃饭,碰巧与温小姐见过一面。”陆昙缓缓地解释。

  谁知道男人却有些慌张,快步走过去拉着温暖道:“你见过盏盏了?怎么没和我们说?”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打个照面而已,有什么需要和你们报告的必要?”温暖不以为然。

  “怎么说话呢!”温暖父亲语气变得严肃一些:“她是你姐姐。”

  “呵……”温暖冷笑一声,“她也配?”

  “温暖!”温瑜耳朵尖,和温暖母亲聊天的时候已经分心听到温暖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温盏姐不配做你姐姐,还是你不配当人家妹妹?”

  “阿瑜!”陆谨怀赶紧拉住温瑜,阻止道:“少说两句。”

  毕竟来别人家做客,吵起来对谁都不好。

  “老温。”温暖的母亲此时开口转移话题:“盏盏是不是快到了?你快出门迎迎去!”

  男人原本想教育女儿,但看到妻子递过来的眼色,才意识到当着别人的面训女儿不好,他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二叔,我同您一起。”温瑜被陆谨怀拉着,强行压下火气,只是余光瞥见事不关己一般的陆昙,火气又腾地一下直冲脑顶。

  陆谨怀察觉到自己的老婆呼吸起伏的胸口,暗道不妙,赶紧接话道:“我陪你。”

  “你们两个刚进门,就别去啦。”温暖的母亲拦住她们,又对温暖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招呼陆小姐过来,你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坐在一起聊聊天。我去给你们切水果。”

  温暖这次没反驳,引着陆昙和温瑜陆谨怀凑在一处。

  只是温瑜不主动,她也不去找话题,反而逮着陆昙问个不停。

  陆昙确实有意试探她,所以对于她的问题知无不言,也算是有来有回。

  “陆小姐在哪里工作?”

  “总局。”

  “哦?那我日后可有许多仰仗陆小姐的地方。”

  “是吗?不知道温小姐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我是歌手,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最近才将工作重心迁到了国内。所以……陆小姐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

  “不会,温小姐的音色音调很……令人熟悉,辨识度很高,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是吗,也许是上辈子听过,就留在记忆里也说不定?”

  “或许吧。”陆昙露出浅笑,不置可否。

  “那不知道陆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听我的演唱会?”温暖提议。

  陆昙眸光一闪,倒是没急着应承,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公开去谁的演唱会,想来温暖在圈内也是清楚的,却还是对自己提出邀请,看来是将利用二字摆在了台面上。

  不过才见过两面,温暖就可以借着所谓亲戚的机会接近自己。可温盏……那傻姑娘却在七年的时间里都不曾有公开的想法。

  思及此,眼底的温柔便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温瑜见到两人聊得这么欢快,陆昙还露出那样的笑意,眸中的火都快把房顶烧穿。

  陆谨怀也不知道自家小姑姑是什么情况,疑惑地皱起眉。这局面……小姑妈再不来,怕是控制不住了。

  她一转头,见温暖的母亲端了一大盘水果,赶忙拉着温瑜上前,趁着帮忙的功夫眼不见为净。

  陆昙见状,也止住话头,礼貌地站起身。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聊。”温暖母亲与陆谨怀和温瑜一起将果盘放在桌上,热情地道。

  “二婶,您别忙了。”温瑜瞧着女人额角的细汗,叹口气,都是成年人,她们几个小辈的恩怨,不该牵扯长辈操心的。

  “不忙不忙,剩下的交给家里的阿姨就好了。”温暖母亲笑笑回应,她看着陆谨怀和温瑜之间同进同出的默契,羡慕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沅沅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妈,有些事并不急,我……”温暖朝陆昙瞟了一眼:“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还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些年也没见你对谁上心。”温暖母亲质疑道,转而又对温瑜说:“阿瑜,你和你们家小怀要是有合适的对象,帮我们沅沅留一留心,缘分这种事,还是要主动一点才更容易把握,沅沅就是太不上心了……”

  “妈,你怎么知道我不上心?也许,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呢?”温暖再次反驳,目光时不时在陆昙身上打转。

  陆昙再次听到温暖的小名,微微抿了抿唇,心中疑惑更甚,并没有注意到温暖的眼色。

  温瑜却是将温暖昭然若揭的心思看了个透彻,压了又压的火气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她冷笑一声,道:“是啊,况且我们找的也配不上温暖的眼光。”

  温暖朝温瑜投来意味深长的神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温瑜顿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是个错误,她猛地起身,又被陆谨怀和温暖母亲双双拉住。

  “阿瑜!”陆谨怀担心温瑜冲动离开,低声提点道:“我们还得等小姑妈不是么?”

  温瑜听懂了陆谨怀的潜台词,知道她现在离场反而令稍后赶来的温盏难办。

  况且……温瑜又瞥了一眼状况外的陆昙,只觉得自己若是走了,留陆昙和温暖单独相处,自家姐姐这绿帽子怕是要戴得更加稳?

  她攥紧拳头,绷着脸重新坐下。

  温暖母亲露出尴尬的表情,一边拍拍安抚明显动怒的温瑜,一边反问温暖道:“你这几年眼高于顶的,对谁上过心?别人配不上你是吧?行,那你倒是说说,谁能配得上你?”

  “感情就像是一块玉佩,好不好不仅要看品相,还要看戴的人是谁。戴在不该戴的人身上,便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般配。”温暖意有所指,将话题抛给陆昙:“陆小姐认为呢?”

  陆昙没什么想法,她的注意力仅在玉佩上,闻言几乎是随意道:“温小姐说得在理。”

  温暖的眼底闪着精光,唇角扬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那不该戴的人是谁?!”温瑜听出温暖语气里的讽刺,联想到温暖与陆昙的互动,直接质问道。

  温暖也没急着答话,目光向门口投望,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温盏……”

  她好像是意有所指,刻意停顿了下,才道:“你来了啊?”

  陆昙听到熟悉的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了神,扭头朝门口望去,却见两日不肯与她好好说话的姑娘,此时正盯着她们,长睫低垂在眼底压出一片阴影,像是隔着一层浓重的雾,连神色都让人辨不分明。

  阿盏……

  她想开口,却被那缓步走过来的姑娘抢了先:“舅妈,抱歉,飞机有些延误,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这两天忙坏了吧?我去厨房看看,你们聊。”温暖的母亲赶忙道,她就算再维护自家女儿,也意识到温暖的问题,赶紧拉着温暖严肃道:“跟我去厨房。”

  温暖没忤逆母亲,站起身来时又想起什么,凑近陆昙道:“陆小姐稍坐,一会儿再与陆小姐叙……旧……”

  被拖长的两个字,准确无误地送达到几人的耳朵里,何况被她刻意盯着的温盏。

  “温暖,你没完没了了是吧!?”温瑜再也忍不住,厉声道。

  “我也忍你很久了温瑜。”温暖语气轻蔑地道:“我与别人的事,轮得到你在我家大呼小叫的?给你脸了?!”

  “的确。”温盏拍拍想要反击的温瑜的手臂,“我和阿瑜本来也是受舅舅和舅妈邀请为你接风,不好意思推拒,反倒忽视了你这位女主人的意愿。

  她说得心平气和,面上连一丝波动的表情都没有,人却利落地拉着温瑜朝门外走去:“舅舅,舅妈,那我和阿瑜就不打扰了。”

  “盏盏!”男人想要留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无力地解释道:“温暖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妨让温暖自己来说。”温盏语气依旧轻缓,气势也不强,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是那个不般配的人,无论是对温家,还是对陆昙。今天温暖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这个样样配不上她身份的姐姐,更不是为了大呼小叫的阿瑜,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和陆昙有旧要叙。温暖,我说错了吗?”

  “不错……”温暖冷眼相待,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

  “温暖!”温暖母亲打断道:“你今天怎么答应我和你爸爸的?”

  “妈,人家都问到我都头上来了,我总不好敷衍欺骗人家。”温暖露出个随意的笑:“再说了,你们这么迁就她做什么?当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她就算想要告我,有证据吗?”

  “你终于承认了?!”温瑜怒不可遏。

  “是啊,我承认。”温暖毫不在意地道:“你能拿我如何啊?”

  “不会拿你如何的,公道自在人心。”温盏没理会温暖言语的挑衅,转头对脸色不好的二位长辈道:“让舅舅和舅妈费心了,您二位依旧是我尊敬的长辈,但我们几个小辈的事,还是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温盏的言辞委婉,但在场的知道当年的事的人都听出她的态度。

  她这是把她和温暖之间虚假的姐妹关系,彻底撕开了。

  这两天,温盏虽然在工作,心里却想了很多。

  她想到当年她几次差点被温暖害死,却因为顾及着亲戚关系,所以一次又一次在受委屈之后选择退让。哪怕她的家人都无条件支持她,她还是畏缩。她不想因为她自己将事情闹大。

  可如今,她扪心自问,假如温暖对她的爱人势在必得,那她会如何呢?

  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退不了了。

  “姐。”温瑜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却坚定地站在她身侧。

  而陆谨怀推推眼镜,丝毫不犹豫地站到温瑜的身边。

  温盏眸中有暖意一闪而逝,转眼却见那被她真心相待七年的人……此时仅蹙了蹙眉,没有任何要跟她站在一起的意思。

  温盏不禁想起她出差前那晚,陆昙问她的那句“对错也不论吗”,心顿时像揣了一捧冰雪,凉飕飕的。

  陆华优,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啊……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场外。

  小作者:陆瞎瞎,你完了陆瞎瞎。

  陆部长嘴硬:本来就只是报恩而已。

  潇洒的温盏:你说得对。

  陆部长:……

  小作者:好的,这一局火葬场,您是跑不了了。

  【入V啦!陆瞎瞎还需要一些时间领悟感情和恩情~先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开始日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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