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栾华出门时空气很沉很闷,她抬头,夜空漆黑一片,星星月亮都不见踪影,只有浓重的黑云。
深沉的夜色让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心头甚至有了点不安。但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坚持将车开到了墓地里。
这个时间司机都睡了,栾华也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很离谱,因此她是自己开车去的。
等她驱车到了目的地,黑沉沉的天更加阴了,一道惊雷劈过,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
一切就好像有预兆一般,在骤然亮起的雷光中,栾华看到了戚兰时特意走一遭,也要放在墓碑前的东西。
墓地是新买的,戚兰时又好好活着,因此墓碑上并没没有名字。此时此刻,空荡荡的无字碑前,放着没有内容只有署名的信。
栾华将信纸捡起来,上面的写着的名字在白日里就被雨水冲刷了一次,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沈”字。
这一瞬间栾华的思绪变得极为清醒,她想起了戚兰时曾经的不对劲,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那个会让戚兰时在睡梦中交托信任的人,带她去画展的人,也是她会在纸上写下姓名,站在墓地前认真纪念的人。
一封空白的信,比写满情意的情书更让栾华感到震撼:戚兰时甚至不敢落笔,她的感情都藏在这个署名中。
栾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的大脑是清醒的,思绪是混乱的,强大的自制力让她一路稳稳开到家。她没点灯,于黑暗中站在戚兰时的床边,看着她的睡颜,脸色变换不定。
戚兰时这会儿真睡着了。
栾华去了太久,她可没那份心思等,她没有半点心理障碍,说睡就睡,丝毫不在意今晚这一遭会给栾华造成多大的震动。
直到后半夜又下起了雨,风从窗缝中吹进来,戚兰时觉得不太好睡,这才有点清醒。她揉了揉眼睛,打算摸黑将窗户关上,结果刚爬起来就看到站在床边上的人影。
毫不夸张地说,戚兰时被吓了一跳。
她的心脏突突跳动,倒抽一口冷气之后才问:“你大晚上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呀?”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我想看看你,不行吗?”栾华说着,打开了床头台灯。
灯光昏黄,光线柔和,但深处黑暗的戚兰时,一时间还是被晃了下眼睛。她适应了几秒才睁眼,随即被栾华的模样惊了一下。
她明知故问:“大半夜还下着雨,你去哪儿了?”
栾华没回答,戚兰时也不强求,“算了,先去洗个澡吧,湿着会感冒的。”
闻言栾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陪我。”
戚兰时叹了口气,心想这和深夜加班有什么区别呢?不过看在栾华现在的情绪是她一手操控地份上,就陪她去一趟吧。
温热水流淋到皮肤上之后,栾华那僵硬的身子才逐渐缓过来,她闭了闭眼,一把将还在打哈欠的戚兰时拽了过来。
一瞬间戚兰时也被淋湿了,她抹了把脸,拧眉问:“这么着急吗?”
“怎么,你不愿意吗?”栾华反问,“第一次不就在浴室,我看你喜欢得很。”
她捏着戚兰时的下巴,“你在不情愿些什么?”
戚兰时眯了眯眼,她握住栾华的手,低头亲了亲对方的手指。
直到现在,栾华在墓地积压的负面情绪才终于暴露出来,戚兰时对此的反应是……喜闻乐见。
“没有不情愿。”戚兰时用尖尖的虎牙咬着栾华的指节,舌尖抵在她的指腹上,“我乐意之至。”
在回来的路上,栾华的思绪很乱,乱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她却是很肯定的:她要找戚兰时问个清楚。
可在真正到家之后,她站在戚兰时的床边上,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早在和戚兰时签订契约之前,她就将她的背景都调查了一遍,没能查出这段过去,是她自己的问题。
戚兰时从未刻意隐瞒过什么,她只是没必要说。
更何况,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戚兰时会将那封信放在墓地,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问的?
只有活着的,在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栾华捧着戚兰时的脸,几乎是恶狠狠地咬在她的唇瓣上。见戚兰时吃痛挣扎,她咬得越发用力,很快血腥味就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戚兰时不甘示弱,反口咬了回去,同样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
但她比栾华有策略,咬完之后还在对方唇角的伤口上舔了下,既是安抚,也是在用微微的刺痛感加深这次啃咬。
能在栾华嘴上留下伤口的,只有她一个。
“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你可注定要带着这个伤口去上班了。”戚兰时用拇指擦了下唇瓣,未干涸的血迹将她的指腹染红,“怎么突然之间变成属狗的了?这也太狠了点。”
栾华的唇瓣和脸颊都很红,浴室里蒸腾的水汽让她眼睛也水汪汪,先前被她刻意压制的委屈和恼怒都写在了她的眼睛里。
戚兰时不做人的时候是真不做人,但她看着栾华的眼睛,也是真免不了心软。
她没再问栾华为什么不高兴,只是拿过浴巾来,将栾华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吹了头发就睡觉吧,我明天不需要上班,你可是有工作的人。”
栾华唇瓣刚一动,戚兰时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一步说:“我给你吹。”
栾华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戚兰时现在心情好,看栾华作一作,都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吹头发时,栾华枕在戚兰时的膝盖上,半点不管自己湿哒哒的头发会把别人也弄湿。
吹风机的温度正好,戚兰时的指腹时不时从她发缝中穿梭,还会轻柔按压在她的头皮上。
栾华只在很小的时候被家里的佣人吹过头发,她的父母都很忙,根本没时间管这么多。从前她还在上学时,见过女同学互相吹头发,那时她……
栾华想到这里,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一把拉住了戚兰时的手,问:“除我之外,你还给别人吹过头发吗?”
戚兰时一顿,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没有?”
“这很重要吗?”戚兰时的脸上写着无法理解,但看栾华这么坚持,她还是回答了,“有啊,怎么了吗?”
栾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比鼓噪,咚咚咚的叫她心烦,剧烈的跳动还叫她胸腔都发疼。
她几乎是在自虐地追问:“有几个?”
见戚兰时没明白,她重复道:“你给几个同学吹过头发。”
这次戚兰时没有半点犹豫:“只有一个。”
这是实话,真的只有一个。
而这唯一的存在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栾华的头发已经基本吹干了,但她突然觉得头好疼。她将头偏转到一边,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在枕头里。
戚兰时知道她在在意什么,但是戚兰时不在意。
“现在就破防可有点早,一旦栾华开始在意这些事情,她很快就会发现,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我都和另一个人做过了。”
一个已经死去的,永远无法替代的人。
【真的是全部吗?】系统冷不丁开口,【包括不能播放的成人运动吗?】
戚兰时:“……”
系统有点东西的,上来就问到了重点内容上。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假装没听到,也没发现栾华的不对劲,直接往床上一趟,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并且还一觉睡到了天色大亮,等她第二天神经气爽地醒来,身旁的位置已经没有体温残留。
因为戚兰时那无情的态度,弹幕池对栾华都多了几分怜爱。
【惨还是霸总惨啊,昨天才被虐身虐心,今天一早还要去工作,这敬业精神谁看了不得夸奖一句?】
【那我觉得还是我们比较惨,霸总好歹还能跟兰兰这样那样,而我只能隔着屏幕抓耳挠腮,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却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有一说一,这游戏好像很快乐的样子,到底什么时候上市?我也想和美女贴贴。】
正在弹幕热烈讨论的时候,戚兰时又听到了闹钟响。她需要在观众面前维持正常的生活作息规律,现在是她该关直播的时候了。
正好栾华不在,她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发现她在挂机,因此毫无心理障碍的就登出了游戏。
“让我看看你们都在讨论些什么?”戚兰时滚动着鼠标查看弹幕,“这是我不想给你们看吗?这是系统不允许,否则就凭咱们的关系,我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什么时候上市我也不知道,这游戏问题还挺多,短时间内你们是看不到了。”
【兰兰看我!你在那封情书上留下的名字是谁啊?这能说吗?】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我也很想知道!】
【我也……】
一时间大家的重点都到那个人名上去,连十八禁的话题都没那么多人聊了。
“没什么,就是从前的一个同学,她名字好听,一时之间想不起别人来,所以就先用她的了。”
戚兰时简单解释了两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发散下去,之后就岔开了话头,说自己困了早点下播。
在游戏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一被现实中的观众询问,戚兰时忽然有点心虚,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好。
把人家活生生的人写下姓名放在墓碑前,本就不对,她还让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
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分明早就知道,对方不想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希望她别看到吧。”戚兰时叹了口气。
她关了电脑,重新躺到床上,在睡觉之前又看了一眼手机:非常安静,她不在岗位上,连个能聊天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说不定哪天横死在出租屋里也没有人知道。”戚兰时喃喃着。
现在是凌晨两点,在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也不需要一早赶去上班的情况下,戚兰时其实可以回到游戏里,但是……她不太愿意。
这个游戏的体验感太好,处处都很真实,真实到了让她有排斥的地步。
她似乎可以在游戏中体验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生:不需要没日没夜的打工,可以重新上学,上来就有清北的课程,她还拥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如果和攻略对象打出了he结局,说不定可以在游戏里度过圆满的一生。
这可真是……虚假又美好啊。
戚兰时在心里感叹着,翻了个身开始刷手机:没办法,她在游戏里是睡饱了才出来的,现在真睡不着,只能用这种无聊的办法来打发时间。
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终于有了点困意,把手机一关,闭上眼就睡。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戚兰时揉了揉由于睡眠时间过久而疼痛的后脑勺,她感叹:“我的天呐,好堕落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人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等等,她好像一不小心过上了少年时梦想中的生活。
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戚兰时开始觉得饿,她看了个外卖,在等外卖送来的过程中,点开了组长的微信。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戚晓东那个狗东西,再三表明如果戚晓东给厂里带来了麻烦,一定要告诉她,她能处理好。
组长还在忙,戚兰时一顿饭都吃完了,他才回复不用担心,小记者而已,又不是后台很硬的什么铁饭碗,普通人一个,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的。
戚兰时这才放下心来,竟然组长这么肯定,那她就不参与了,他也想离戚晓东这种放东西远一点。
她一直拖延时间,磨蹭到了9点才再次打开直播,登陆上游戏。她特意调节了时间流速,这次她回到游戏世界,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栾华马上就要下班回来了。
自从上次睡觉挂机似乎被察觉到之后,戚兰时在面对栾华时,态度比之前小心谨慎了不少。
这个游戏太智能了,系统也像个活人,现在就连攻略对象都不能随意敷衍。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栾华明显冷静了不少,先前外露的情绪都被她收了回去,不再像昨晚一样,看着她那双眼睛就能猜到她的内心感受。
她问戚兰时:“怎么没出去走走?”
“你不是说了我只有上学才能出门,其他时间就安安分分待在宅子里吗?”戚兰时反问,“还是说你又有了什么新的安排?需要我遵从新的指令?”
闻言栾华哼了一声,“你要是真能这么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走过来,捧着戚兰时的脸,在她的嘴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故意压在昨晚咬出来的伤口处,非要让眼前人感受到那点疼痛才行。
戚兰时皱了皱眉毛,但最终还是没挣扎。
栾华要是太正常太冷静,岂不是显得她那些安排没有派上用场吗?因此她原谅栾华那短暂的发泄。
“真听话。”栾华说,“我喜欢听话的姑娘,你哪里都可以去,前提是要告诉我。”
她要戚兰时从身到心都是属于她的,自然也包括戚兰时的行踪。
“知道了。”戚兰时碰了一下微微刺痛的伤口,眉头一直皱着,“先吃饭吧,别再发神经了。”
闻言栾华不仅没有被惹恼,反而低低笑出了声。
此时戚兰时不知道栾华在笑些什么,等到睡觉时,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栾华在搞黄色方面的要求突然变多了,一整晚都在胡闹折腾,天色微亮了才终于消停。
她像是找到了戚兰时唯独和她做过,未曾和别人体验过的事情,所以发了疯一般,一定要在这件事上找回些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周时间,直到栾华父母结婚纪念日的前夕,这个女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戚兰时终于抓住了一个空闲时间,和系统抱怨:“救命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狂野的,我要是个男人,两个肾都该空了。”
“等等,女人好像也会受影响,我要不还是去做个体检吧。”
【你居然还不情愿了,你不是很喜欢这种事情的吗?】
“凡事都要有个度,再这样下去,我的手都要报废了。”她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来晃了两下,“看到了吗?指腹都被水泡皱了。”
至于是什么水,还是不要过多讨论了,这是容易把直播间封掉的话题。
弹幕池这时候已经在疯狂嘲笑了:【来大声跟我说:“兰兰!不行”】
【兰兰不行】
【兰兰不行】
戚兰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她趁着这好不容易拥有的自由时间,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思索明天的剧情。
“根据栾华现在的反应来看,不管明天发生什么,她都会向着我。”
毕竟栾华连戚兰时心里有一个忘不掉的已经逝去的白月光这件事,都强迫自己接受了,还憋在心里隐忍不发,她这样的心性,还有什么是她忍不了的呢?
“不出意外,明天我会遇到的剧情应该是:白月光的针对,亲朋好友的鄙夷,栾华父母的打压。一般来说还会伴随霸总本人或故意或无意的羞辱,不过最后一条在栾华身上,应该不成立了。”
戚兰时这边认真分析着,那头系统一边要听她的碎碎念,一边还要听别人的暴躁发言:
【她好嚣张,她好嚣张!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嚣张?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拿捏栾华了是吗?信不信我马上加强栾华的设定,当场打脸给她看!】
系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屏蔽了戚兰时,之后才开口:【已经用过一次并且没有奏效的招数,就别说第二次了,这只能显得你们黔驴技穷。】
栾华的设定的确被加强了,并且到现在还在起效,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还不是被戚兰时拿捏在手掌心里,除了在床上这样那样找回一些主场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惨得系统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系统?你人呢?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戚兰时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不高兴了,“你现在就在对我进行冷暴力了是吧?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是吧?”
系统连忙解开了屏蔽,解释道:【没有这回事,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兰时只是泡澡的时候无聊,找个人聊聊天,也不是真的要系统说出些什么所以然来,因此她根本没讲系统刚刚的沉默放在心上。
“算了,我原谅你了。”她显得异常大度,“你明天看我操作就好。”
第二天一早,还没有睡醒的戚兰时,硬生生被栾华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又强行被摁在了化妆间。
她脸上还带着茫然,反问:“一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呀?”
“化妆打扮,做造型,挑选礼服。”栾华看了一眼时间,“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大可以继续睡,让他们忙就好。”
戚兰时:“?”
这真的合理吗?
事实证明,很合理。
只要钱到位,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戚兰时真就靠在椅子上睡完了全程,直到需要试衣服时,她才被叫醒。
但她还没彻底睡醒,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有人叫她,她就迷迷糊糊道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叫她的人是栾华。
戚兰时有点惊讶,“你就一直在旁边吗?不去上班也不叫我吗?”
“今天不一样,我自然要把时间抽出来。”栾华随意拉开帘子,“你想要哪一件?自己挑吧。”
她说话间,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虚成这个样子。”
戚兰时:“……”她那个不服输的劲头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在一排衣服里挑了一件最紧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就在试衣间呼唤着栾华的名字。
“怎么了?”栾华问着,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她只往里看了一眼,下意识就将门关紧了。
试衣间内,戚兰时抱着手臂侧过身来看她,大半肩背都露在外面。她脸颊带着淡淡红晕,悄声问:“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锁吗?我够不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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