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了,总之一觉睡到了早上。

  睁开眼时,天还没亮,墨蓝色的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卧室里蓝幽幽的。

  景肆花了好几分钟才从梦里醒来。

  身旁,周清辞还在睡觉,她侧卧着,一只手压在脸蛋下,随着呼吸的节奏,锁骨往下的地方缓缓起伏着。

  衣服穿得宽松,领口露了一大片。

  平直的锁骨往下,是……

  一睁眼就看到这个,景肆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看到了,粉粉嫩嫩,可可爱爱。

  不宜久看。

  替周清辞掖了被子,再伸手去抱她。

  怀里的人睡得很香,于是景肆有机会肆无忌惮地看她。

  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看得景肆有种想要触碰的欲望。

  视线再向下,是粉嫩的嘴唇。

  昨晚的回忆涌入脑海,仿佛唇上还有属于周清辞的气息,情迷意乱时的周清辞很迷人。

  景肆又抿了抿自己的,微微还有一点肿。

  想起来了,昨晚吻了很久,两个人都相当有兴致,难以抑制那种探索到新领域的心情,所以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后来怎么睡着的?

  好像是到后面真的很困,吻着吻着睡着的。

  景肆记得自己很困的时候好像周清辞精神还挺好。

  只能说她精力一级棒……

  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一边看她睡觉,越看越可爱。

  好想亲亲她。

  但景肆没轻举妄动,怕把周清辞吵醒。

  算了,再睡会儿。

  这一觉睡到早上八点,直到闹钟的滴滴声响起。

  懒虫周清辞缩进被窝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景肆伸手摁掉了闹钟。

  “起床了。”

  “呜……再睡十分钟。”

  周清辞倒好,非但没起床,还朝景肆怀里钻。

  一颗小脑袋贴在景肆怀里,蹭了又蹭,蹭得景肆心痒痒。

  “别蹭了,乖。”

  “不,这里好软,喜欢……”

  景肆:“……”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不然她在说什么?什么软?

  景肆将她脑袋推开。

  这位睁眼困难户,又在床上眠了一会儿才起。

  景肆先去洗漱,中途手机响了好几次,是爷爷打来的电话。

  大概能想到,他要说昨天相亲的事,暂时不想回答那些问题,所以佯装没看到。

  很快周清辞也起床了,眯着眼睛摸进浴室洗漱。

  拿起牙刷,挤了一点儿牙膏,看了景肆一眼。

  “景总,早。”

  “嗯。”

  她怎么还叫景总?这称呼怪生疏的,景肆觉得可以换一个了。

  周清辞开始刷牙,边刷边问:“昨晚睡得好吗?”

  景肆点点头,“挺好。”

  一觉到天亮。

  “喔,嘴巴还疼不疼?”

  “咳——”景肆呛了一下,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别问这个,问就是疼。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漱好口先走了出去。

  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周清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故意逗她的。

  *

  清晨,沉睡一夜的街道终于苏醒,车水马龙,人群和车流蜂拥而来。

  下楼的时候,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清新。

  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周清辞主动去牵景肆的手,冰冰凉的触感,舒服极了。

  她拉着景肆的手晃了晃,“景老板,打车吗?”

  “打啊,周小助。”

  周清辞笑着拿出手机,“嗻,听景老板的。”

  她连打车的时候都不松开景肆的手,非要握着才安心似的。

  景肆也很宠她,随她去了。

  景肆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宋语璇打进来的电话,说已经把景绮送进小学,完成任务。

  “谢了老宋。”

  “不谢,我就想问,昨晚搞了吗?”

  景肆:“喂!!!”

  她看了周清辞一眼,对方毫无察觉,还好没开免提。

  听到就尴尬了,果然是语出惊人的老宋。

  景肆

  越过那个问题,“我们在打车,准备去公司了。”

  这边宋语璇啧了一声,自问自答:“一听你俩就没搞,等会儿我来公司找你,先挂了。”

  嘟——

  这边周清辞刚好打到车,抬眼看景肆,见她表情奇奇怪怪。

  “嗯?她说什么啦?”

  景肆把手机揣进兜里,“什么都没说。”

  *

  宋语璇是出了名的老闲人,她家族产业雄厚,老爹又宠爱她,任她造。

  她为了打发时间,管理着一家小公司,悠哉悠哉当着脱手掌柜,每天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那叫一个自由。

  所以当景肆来上班时,宋雨璇已经坐在景肆的椅子上等她了。

  宋语璇上班不积极,吃瓜属实第一名。

  “可算来了!”

  宋雨璇从办公椅上下来,先是看了周清辞一眼,又看看景肆。

  “早上好啊~”

  周清辞回她:“璇姐早。”

  景肆没理她,只是对周清辞说:“你先去把客户资料看一下。”

  “好。”

  这边周清辞没多停留,转身去了隔壁,办公室只剩宋雨璇和景肆两人。

  景肆顺手关了门,走了进去。

  “恭喜恭喜啊,我的景大美女。”

  宋雨璇那眉毛都快飞到外太空去了,人生中能八卦景肆的机会有多少次?不是她少见多怪,是真的很难得。

  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打趣一下景肆。

  “看你这容光焕发的。”

  景肆觑她一眼,觉得她的小表情好笑。

  “你也不赖啊,真是好兴致,大清早八卦来了。”

  “我这不是兴奋嘛!你知道昨晚我一整夜没睡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想知道。”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宋雨璇笑了出来,她还是为景肆开心的,这么多年了,终于谈恋爱了。

  不,没谈,但也算是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所以你们俩昨晚什么都没做啊?”

  “嗯。”

  景肆把包放在沙发上,去

  冲泡咖啡,昨晚熬夜,精神没那么好。

  “你这声嗯就不对劲了!”宋雨璇仔细观察,很快发现景肆唇角的小红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你这嘴!!”

  景肆终究是心虚了,低头抿了抿唇。

  无疑这抿唇的动作更加坐实了宋雨璇内心的想法。

  “震惊!隔壁那位是狼狗吗!下嘴这么狠!”

  “嘘——”

  景肆让她小声点,周清辞就在隔壁,这种对话完全不想让她听到。

  “喂,你们这叫什么,天雷地火夜夜笙歌,了不得了不得,起火不灭火,你们不会上火吗?”

  “好了。”景肆脸颊微微泛红,“没有的事,就是很普通睡了次觉。”

  “一点都不普通好不好!这嘴都啜肿了!”宋语璇正色,没了开玩笑的语气,开始一本正经问景肆:“所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说起以后,景肆原本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我打算,以后和她好好走下去。”

  “???你别和我开玩笑。”

  宋语璇虽然平常没头没脑的样子,但正经事她可不迷糊,景肆家里那些人什么样子,她都门儿清。

  要是景肆真的想和周清辞走下去,那必然是百分百不可能。

  “清醒点啊,你现在正在热恋期,我也劝不了你。我感觉吧,浅浅的谈一下差不多了,一年两年也不是问题,偷偷的也能谈一谈,但要真的走下去,我是说长远走下去,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景肆那爷爷就是一个老顽固,要是知道景肆谈个女生,直接能把屋顶掀翻。

  要是他不同意的事,景肆要和他对着干,那他能把现在给与景肆的所有东西都收回去。

  这件事就是一个定时炸l弹,要现在不“纠正”景肆这种思想,以后吃亏的只会是景肆。

  “差不多得了,这世上没谁规定谈恋爱就要走到最后啊!”

  “可是我很喜欢她。”

  在宋语璇面前,景肆也不藏着掖着了,她觉得自己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难道还不去争取一下吗?

  以她的性子,势必要争取一下的。

  “不是,你搞懂现在的情况没有?”宋

  语璇从沙发上起身,开始比划手里的动作,她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假如景家有这么大一个饼,现在在你手上的,至少有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那确实。

  虽然那三分之一还没真正到景肆手里,但是只要她按照爷爷的意愿,迟早都是她的。

  宋语璇手里的动作开始夸张起来,“要是你和周清辞谈恋爱,被你爷爷发现。”她在空气中砍了很多刀,“那这些饼就得给你那些恶心的堂哥堂弟,你,可能一丁点都得不到,不是我瞎说啊,这是你家那老头儿的原话吧?”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懒得跟你说,你现在脑袋发热呢。”

  十几年朋友,宋语璇觉得自己是百分百了解景肆的。

  景肆这样的人,事业会永远放在前面的位置,她的父母去世很早,在庞大的家族里,关系很复杂,她孤立无援太久了。

  她需要事业做支撑,需要事业做挡箭牌。

  有了事业,什么都好说。

  但她没想到刚刚景肆会说出这样的话,颇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你冷静一下,你和她才开始,以后怎样都说不定。反正不管怎样,这家公司你得握在手里才行,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有办法。”景肆看了宋语璇一眼,“虽然那不是最好的办法,我想的是,暂时不让他们知道,直到股权落在我的手上,到时候也没人能管得了我。”

  “地下恋情?”

  “嗯。”

  “瞒得住吗?”

  “我不知道。”景肆一声叹息,她也想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现在暂时想不到其它。

  “就算你想,隔壁那位会愿意配合你吗?景肆,你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人,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宋语璇是个直接人:“再说了,就算你们都有这个意向,你家那老头子能放过你吗?天天给你介绍对象,不得把你给烦死。”

  这些确实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景肆不是没想过,一旦深入思考就会很烦,所以每次想着想着就不愿再想下去。

  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以后是怎样,她心里还真的没底。

  “我很想和她在一起,至少现在是,未

  来大概也会是。”景肆顿了顿,眼里的焦灼显而易见,“我也很迷茫,很多东西无法取舍,但我总得给她点儿什么,总得去试试。”

  “啧,你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铁嘛?你现在只是对她有好感,有喜欢,又不是爱上,又不是沉迷。”情场老手宋语璇忍不住发出感叹:“我觉得感情这东西,不能过度沉迷,得慢慢来,不行就算了。”

  “我不想算了。”

  景肆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她觉得自己的爱情观和宋语璇不一样。

  宋语璇是得过且过,这样的人会活得很自在,景肆是认定就不轻易放弃,所以很难动情,但一旦动情,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她自认为在周清辞这件事上已经足够克制,往前数的这二十几年里,她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在周清辞这里也犹豫过,最后选择还是往前一步。

  决定了,就没有再想过另一种退缩的可能。

  “你——”

  宋语璇头大。

  景肆比她想象中更倔,但头铁是会流血的。

  为什么景肆明明懂这个道理还要去撞墙?这不是她认识的景肆。

  “冷静冷静,唉,我暂时不和你说这个了。”

  “我很冷静。”景肆端起了刚刚冲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对了,有件事我得向你请教一下。”

  “什么?”

  “我想知道女生和女生之间,怎么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