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沐言汐睁开眼。
一夜贪欢后,率先冲入脑中的,是伴随着神魂而起的酸软感。沐言汐试图坐起身, 牵动不知掉落在哪里的银铃, 昨夜的响了一夜的记忆卷土重来, 吓得她腰身一软再度重重倒了回去。
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易无澜将床上的长绳收起, 上面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很快就都消散在灵芥中,“醒了?”
醒个鬼。
沐言汐腹诽一句,偏头继续装睡。
易无澜并不在乎这份忽视,拿过两个靠枕垫在沐言汐后腰,下床替她倒了杯水。青釉色的茶盏握在易无澜的手里,将那双手衬得愈发白皙透明。
沐言汐原本是很喜欢易无澜的这双手的,就如同易无澜身上的其他部位,犹如精雕细琢, 每一寸都按照她的喜好长。
可这一切的喜欢, 在昨晚被这双手折腾得死去活来好几回后, 暂时性的已经被沐言汐厌弃。
不仅不喜欢,甚至想拿根绳子将其捆了。
只是一想到绳子, 沐言汐的耳根又有些发烫, 伸手就去接杯子,想灌几口水降降火。
却被易无澜拂开。
沐言汐抬头看了眼易无澜,后者面色平静,将茶水递至她唇下。沐言汐索性低头, 就着易无澜的手张嘴。
床幔时不时轻扬起, 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安安静静的处在狭小的床铺中。沐言汐很是享受这种温存, 好像修真界一切太平,不用为外界的任何事情发愁。
冰雪般清冽的气息夹杂着院外的樱花香,沐言汐在易无澜怀里趴了会儿,终于缓过来后,开口问起:“洗髓丹出问题了?”
易无澜昨日一个人回凌霄宗,为的八成就是洗髓丹一事。
易无澜正轻抚着沐言汐的背,闻言手指一顿,低声道:“洗髓丹的波及范围比我们想象得要更广,滥用洗髓丹的后果也已经暴露出来,灵修中有不少宗门严禁洗髓丹的使用。”
洗髓丹这种丹药最为可怖的,并非是它以蜃气入丹,而是因为它巨大的提升灵力的诱惑。
一如秦连殇所言,洗髓丹能短暂的提升修士修为,修士也能在接下来几日中将蜃气全然排出体外。
比起修真界中其他存在的、能短暂提升修为的丹药,洗髓丹的副作用几乎为零。因此,就算是那些与缚灵势不两立的宗门,也逐渐开始使用洗髓丹。
可这样的丹药,也抵不过修士的贪婪。一旦连续服用、直至上瘾,修士体内的蜃气就会难以被排出,蜃气侵入经脉,吞噬丹田,渐渐的,便与缚灵无异了。
沐言汐蹭着易无澜的衣襟,含糊问:“那你要禁了洗髓丹吗?”
易无澜反问:“你觉得应该禁吗?”
禁不禁洗髓丹显然不仅仅是这件事那么简单,易无澜在试探她对秦连殇的态度呢。
沐言汐才不上当。
她哼笑着抬头,对着易无澜的唇落下一吻,笑得活像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这是你跟秦连殇的事情,我谁也不站。”
易无澜沉默了会儿,突然望向床帐外,伸手拿过灵芥,取出里面的千樽镜。
沐言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做贼似的忙将易无澜推下床,张口胡诌:“仙尊在床上议事多不好,那边有面墙全是古籍,你去那儿吧。”
易无澜并没沐言汐这么爱折腾,将沐言汐从床铺中挖出来套好衣服,才将灵力注入千樽镜中。
对面显现出来各大宗门的高阶修士,看到沐言汐后像是都想到了当初万佛宗一战,神色躲躲闪闪,无一人开口。
沐言清和云渊带着两宗的人坐在首座,见状皆只是抬眼冲易无澜与沐言汐一颔首,没有要帮那群人的意向。
易无澜的目光望过来,沐言汐就算再迟钝也琢磨出点意思了。她一向不是个大度的人,但有易无澜和神霞殿夹在中间,也懒得跟这帮人计较。
总归万佛宗一战后她也偷得那么多年的闲,如今还将曾经的修为尽数恢复,也算是因祸得福。
沐言汐往水镜的方向走了一步,直接撇清关系:“诸位是为了洗髓丹而来吧,洗髓丹出自秦连殇之手,仙尊插不了手,不如让门内弟子自我约束更有用。”
“当初若非曲南宫那狗贼游说我们,我们怎会上他的当?什么缚灵无辜、安置六合塔,分明是为了他的野心,如今他也成为了缚灵,呸!猪狗不如的东西!”
“往前推几百年,衔阙宗它又算个什么?区区几个鬼修妄想来挑衅,也不看看我们人修有多少人,他敢跟仙尊交手吗?不过是欺软怕硬。”
沐言汐听着他们冠冕堂皇的骂了几句,也大致明白了他们如今又倒戈的原因。之前对于缚灵能够容忍,是建立在缚灵能帮助他们扳倒易无澜的基础上。
如今曲南宫成为大乘期的缚灵,又能指点万千缚灵,开始对曾经的这些灵修发动攻击。万佛宗一战前,易无澜虽压制在整个仙门之上,却也未害过他们的性命。
如今曲南宫确实公然夺地杀人,让他们也终于开始着急的寻求庇护了。
“听闻小殿下已经进阶到大乘期,昨日甚至还一剑毁了衔阙宗的六合塔,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当初仙门大比,我便觉得小殿下不同凡响,没想到几年过去,竟是比我们的修为都要高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易无澜对沐言汐的维护,在万佛宗一战中就已经人尽皆知。此刻有几名有眼力见的,已经看出易无澜带沐言汐现身的目的,开始恭维起沐言汐来。
“我早就觉得小殿下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如此修为,真是古今无双。”
沐言汐扫过那几人身上的道袍,她若没记错的话,曾经这几个宗门可是对着她喊打喊杀最为起劲的那几个。
如今风水轮流转,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故意刺他们:“毕竟我都修炼邪魔外道了,名声和修为,总得占一样吧。”
“灵气是气,魔气也是气,都是能飞升的,怎么就是邪魔外道了?之前是我们狭隘了,只有蜃气才是万万碰不得的。”
那人说完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沐言汐一眼,唯恐她说出一句‘如今我还能修蜃气’。
沐言汐无意易无澜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人赶紧说正事。易无澜却不为所动,拿起青釉茶具,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易无澜都将权力给她了,沐言汐也乐得作主。她学着易无澜的姿态将茶壶往桌上一搁,沉声道:“既然诸位对我没有异议了,便来说说你们的诉求吧。”
那几名宗主正愁没机会开口,忙答:“洗髓丹出世后,灵修为得到洗髓丹,大量修炼资源流入魔域,魔域对其供应无度,灵修中已有不少出现经脉断裂的反噬现象。”
“如今各宗门人心惶惶,因此希望仙尊出面与不夜城商讨,管控洗髓丹的运用。”
“而且,衔阙宗欺人太甚,屠我宗门,如今仙尊与小殿下修为高深,云宗主也已至大乘期,正是反击的好时候。”那人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帛呈上。
“除九宗外,如今已有十七个宗门在此签字请愿,而九宗之中,亦有沧梧宗、八棂宗一同……”
“请愿?”未等那名长老将话说完,沐言汐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意味不明,“你们是向归墟殿请愿,还是向易无澜请愿?”
这两者虽最后都是求到易无澜身上,可意义大有不同。归墟殿设立的三千年来,不仅仅是为了除去缚灵,也接管众多修真界中无法摆平的大事。
过去请愿书呈递给凌霄宗后,皆会由云宗主转交给易无澜,有的由凌霄宗代为处理,那些棘手的便由易无澜亲自去。
易无澜虽常年闭关,却也从未置之不理。
请愿书未被明文规定,却也成了一贯以来约定俗成之事。只要有求于归墟殿,便可递交请愿书。
只是……十多年前万佛宗一战后,无论是易无澜,还是归墟殿,皆已成为这些人口中十恶不赦之人,又何来请愿书一说?
沐言汐侧身看向易无澜,向她传音,声音闷闷:“易无澜,他们在欺负你哎,你怎么没半点反应?”
易无澜也传音过去:“让他们闹。”
沐言汐往桌下踢了易无澜一脚:“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
易无澜:“闹够了,便结束了。”
沐言汐:“那你继续端着吧,不管你。”
她传音里传的不管易无澜,对上水镜中众人的视线,却没有半点不管之意。双眸一眯,冷冷淡淡大量众人:“罢了,总归诸位都是找的仙尊 ,也没什么区别。”
她总结了一番:“所以……你们是想让仙尊为你们对付衔阙宗、除去缚灵,还希望仙尊与不夜城商讨有关洗髓丹的供应,避免滥用?”
“是,是是是,小殿下高明。”
“高明?”沐言汐的脸已经完全沉下,她没想到这群人脸皮如此之厚,既要对付缚灵,还对洗髓丹贪得无厌。
她似笑非笑地问:“可制作洗髓丹的秦连殇也是缚灵,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呢?”
“秦、秦连殇降世归来后并未作恶,他与曲南宫不同,也许,也许不必杀?”
“况且那秦连殇还制出洗髓丹,若是他死了,洗髓丹也没了。”
沐言汐听着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的附和,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贪得无厌之人。反观易无澜,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经历过多回。
她揉了揉眉心,心下不由对易无澜敬佩三分,“你们就没想过秦连殇和曲南宫是一伙的吗?确定只要对付曲南宫一个?”
沐言清彻底听不下去,长袖一甩,桌上的茶盏砰然跌落,发出几声刺耳的碎裂声:“我看诸位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接纳仙尊与我妹妹,分明是为了一己之私!”
“既然要除缚灵,那便将洗髓丹一并销毁,这才是长久之计。”
“不行啊帝姬。”立刻有长老反驳,“您修为高深不懂我们的苦楚,上回缚灵和魔修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若非洗髓丹短暂的提高我们的修为,你今日就见不到我们了。”
“你们——”
水镜那头修士的神色各异,尤其是方才大着胆子提出请愿书的人,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仙、仙尊,事关灵修存亡,还望仙尊应允。”
易无澜终于抬了眼眸,望向水镜中的云宗主:“云渊,你去将请愿书拿来。”
云宗主紧拧着眉,却也明白易无澜有自己的考量,抬手一召,请愿书跃然手上。他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与这些人说的大同小异,于是向易无澜点了一下头。
沐言汐见两人这般作派,还真以为易无澜要帮忙,手还未握上去,就见易无澜淡淡的笑了下,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凝视水镜中的众人:“诸位觉得时至今日,还能以此来威逼本尊?”
这是易无澜第二回用仙尊的自称。众人一愣,像是没听清楚似的,竟无一人有所反应。
易无澜淡淡扫视众人,又道:“诸位倒戈衔阙宗、将缚灵引狼入室之时,就应当料想到今日的局面。”
“如今若要请愿,一切皆须按照归墟殿的准则来办。”
易无澜的视线冰冷,好似穿刺过每个人的心口,跨越数十年的时光,将过去他们在万佛宗犯下的罪孽揭露,溃不成军。
话音落下,无一人敢忤逆,甚至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沐言汐,希望她能说道一二。
可沐言汐已经许久没见过易无澜如此冷冰冰威慑众人的模样,乍所见到,分外新鲜,炽热的目光毫不收敛的在易无澜脸上梭巡。
水镜中,云渊率先表了态:“凌霄宗定以仙尊之命是从。”
沐言清望着众人,冷笑一声:“神霞殿将一如既往与凌霄宗同一阵营。”
“我合欢宗对仙尊可没任何意见,仙尊想如何便如何好了。”花卿予拨弄着指甲上的豆蔻,随意看向一个方向,“就怕有些人为了洗髓丹,连命都不要了。”
“你看我做什么!只要仙尊能护我宗门平安,我扶月宗自今日起供仙尊驱使!”
“我八棂宗……”
易无澜没等每个宗门表明立场,抬袖一挥,先行切断了千樽镜的联系。
她转过头,看到沐言汐的爪子正搭上手背。易无澜反握回去,又恢复成以往在沐言汐面前的模样。
方才的威严不再,沐言汐暗自叹了句可惜,勾着易无澜的掌心笑道:“仙尊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亏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会被欺负,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叫什么来着……嗯,仗势欺人?不愧是我道侣。”
“仗势欺人不是这么用的。”易无澜无奈的纠正她。
沐言汐:“啊,那就是我喜欢借着仙尊的势欺负人好了。你刚刚都没仔细看那几个宗主的脸色吧,我都做好他们拔剑的准备了。”
“曲南宫这些年带着缚灵攻占了不少宗门,刀下一回落到谁的头上,他们不敢赌,只能这么选。”
“这么看来,接下来我们可有得忙了。”沐言汐挣开易无澜的手,伸了个懒腰,又赖叽叽的倒在易无澜身上,“仙尊快给我按按,讨好讨好我,小心我故意拖你后腿,让你威严尽失。”
易无澜低笑着将手覆上去:“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沐言汐酸软的腿上,沐言汐‘嘶’了声,昨夜伤筋的酸软感再度袭来,可着劲的挑刺:“往下一点,哎,别那么重,啊嘶……会不会伺候人啊?”
易无澜任劳任怨的由着沐言汐作,一炷香后,终于将这祖宗伺候好,才听沐言汐重提正事:“当初我入浮屠境前,得知衔阙宗要在浮屠境中针对我,你就做好与他们一战的打算了吧?我本以为他们的醒悟要更晚一些,倒是被因为曲南宫提前了好多年。”
无论是她修魔气,还是之后有关诛魔大阵、有关天梯之事,对于普通修士而言皆是天方夜谭避之不及。这一回即使他们接受了她的魔气她的修为,可下一回依旧会轻而易举的叛变立场。
对于这些人,以情以理都无用,倒不如以绝对的修为去震慑。立一立威,并非什么坏事。
易无澜听了后,应道:“这的确是我之前的想法。”
沐言汐感受到那双手往更为隐秘的地方而去时,突然喘了一声:“往,往外一点。”
“嗯。”易无澜似乎没有那个心思,只是刚好顺着经脉而过,闻言移开了手。
倒是让起了兴致的沐言汐有些心猿意马:“易无澜。”
“嗯?”
“你刚刚说,要按照归墟殿的准则来,归墟殿有什么准则啊?”
易无澜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沐言汐蹭过去催促:“你说啊。”
易无澜:“你。”
沐言汐:“啊?”
易无澜重复:“准则是你。”
沐言汐本以为这个准则会是令出如山、不可违背之类一板一眼的规矩,本还指望聊点正事压下心中邪火。
易无澜这话一出,沐言汐的脸颊顿时烧红一片,透风的屋内也变得越来越闷。
“我,我出去透透气。”沐言汐拂开易无澜的手往外走去。
“我同你一起。”易无澜追上来。
“你别跟来!”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惹得沐言汐的脚步更快。
沐言汐这一透气,便遇上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人一鸟。
鸦不语生无可恋的被秦连殇倒拎在手里,仿佛下一秒就能被架起来烤。
秦连殇挟着‘人质’,拽着沐言汐到一边,神秘兮兮道:“那群灵修这几日有没有找过易无澜,快给我透露几个绝密的消息。”
沐言汐:……
沐言汐眼神缓缓下移,指着她的鸟:“你先放开。”
秦连殇将鸦不语往上一抛,又薅进怀里:“我喜欢这鸟,你再借我玩几日。”
鸦不语唧唧歪歪唾沫横飞,显然一路以来已经被折磨了不知道多少回,连告状的力气也没有了,湿漉漉的张着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沐言汐。
秦连殇这哪里是喜欢她的凤凰,分明是看鸦不语玩不死,新鲜着呢。
沐言汐强行将鸦不语扯过来:“下回不准偷我的凤凰。”
鸦不语泪眼汪汪,直往沐言汐怀里钻。
秦连殇瞧它那没出息的样,冷笑道:“本座好心教教它怎么做一只凤王,不知好歹。”
沐言汐一脚踩过去:“我的凤凰不用你教。”
秦连殇摊手:“行,凤凰给你了,绝密的消息可以给我透露透露了吧?易无澜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沐言汐抱着鸦不语往樱花林中走,随手折下一枝较为新鲜的花枝,反问道:“曲南宫的缚灵大军攻打灵修,跟你有没有关系?”
秦连殇也折了一枝,献殷勤的插进沐言汐发间:“我日日都守在不夜城,这几日更是同你们在一块,我能做什么?”
沐言汐偏头跟他对视一眼,冷笑:“秦尊主神通广大,我也没说你要亲自出手。”
秦连殇幽幽道:“沐言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我谁也不站。”沐言汐偏头朝他嘻嘻笑,“哪天你要是跟易无澜打起来,我定第一个坐下看戏。”
“小没良心的。”秦连殇见问不出话,也没强求,带着沐言汐往中心亭的方向逛,像是话家常,“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啊,曲南宫现在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是那位神乎其神的北霄帝尊。”
沐言汐脚步停下,一时间有些失声:“帝尊?怎么可能?”
秦连殇:“爱信不信啰。”
鸦不语趁秦连殇不备就要去咬人,沐言汐忙将凤凰薅回来,低声安抚了一句,才对秦连殇道:“可是那日在六合塔,曲南宫跟易无澜交过手,易无澜还顺利将我带回不夜城了,你是知道的啊。”
“也许。”秦连殇隐去他的猜测,说了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曲南宫还未跟帝尊的魂魄融合完全。”
沐言汐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她坐到亭子的长椅上,望着湖水发呆。
湖中掀起道道涟漪,一尾锦鲤破水而出,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极为耀目。
“我明白了。”沐言汐突然站起身,匆匆往回赶。
秦连殇见她如此冲动,忙拦下来:“你干什么去?”
“赶在曲南宫和帝尊魂魄融合之前,我得去杀了他。”
秦连殇眉心往下压了压,就沐言汐那种这个不能炼制、那个副作用太大,管东管西的小菩萨还能杀人?
“喂,我同你一起去啊?”
沐言汐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拒绝道:“你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六合塔之行于你来说本就冒险,不必再去犯一次险。过量服用洗髓丹的后果已经凸显出来,之后,别再大肆贩卖,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秦连殇挑眉:“你怕他们向我寻仇?”
沐言汐:“知道还问?”
秦连殇毫不在意:“区区几个灵修,我一只手就能掐死,有什么好危险的?”
沐言汐瞪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内室走去。
秦连殇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消。手中蜃气氤氲,两粒洗髓丹缓缓显露出来,他转身看向一旁的中心湖,当鱼饵似的投进湖里。
锦鲤跃然而起,在洗髓丹入水前将其叼走。
秦连殇觉得稀奇,又变出好几粒,看着生机勃勃的锦鲤,又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真是个小菩萨啊。”
洗髓丹在锦鲤腹中很快起了作用,翻起肚皮,浮到水面上。秦连殇摇了摇头,低声喃喃:“可我,早就万劫不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