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汐已将体内的灵气逼出了大半, 浑身上下每一处大的经脉都好似被刀割般,目光所及之处渐渐变得模糊。
释空灵力几乎会要去修士的小半条命,失重感扑面而来, 她紧咬着牙强迫让自己保持清醒。自从在玄酆秘境中找到最后一缕神魂碎片, 她已经许久未体验过这种灵力离体的感觉。
一旁相信她也跟着她一起释放灵力的修士已经有撑不住的, 在玉石碑矗立的高台上往下栽去。
“当心!”
“快救人——”
沐言汐的天魂丝还未到达之时, 那几名修士就已经被令几个离得近的救下,也让久积在他们心中的恐惧彻底被放大。
“什么释空灵力,我看你们神霞殿迟迟未有进阶的人,就是嫉妒我们修炼更快吧?”
“浮屠境一直都在禁止我们私斗,我们修行的时候都好好的,运转灵力时之时稍稍被秘境所影响,你就让我们释空灵力,到底是何居心?”
“我才不要释空灵力,看看神霞殿那几个人的下场就知道了。”
独属于幻境的高浓度灵气肆虐, 受滞的修为、爆裂的丹田、对赢得大比的执念, 配上一群或叫嚣、或踌躇、或沉寂的人。
纷纷人间乱象。
“这里的灵气一开始就有问题, 方才那几个爆丹而亡的修士也是吸收灵气最多的,你们就算不相信也不要血口喷人。”
林长修等人纷纷将沐言汐围拢在中间, 警惕有人借机出手。
可随着萤惑引指针转动的频率愈来愈高, 缚灵映着晚霞,破开山外重重修士逼近天净台,现形的瞬间,血雾团轻轻穿过深绿灌木丛, 萤惑引随着它们的到来尽数停下, 刀光剑影一片狼藉。
刚刚从打坐中被唤醒的修士们不知所措,大脑还因为突然出现的大量缚灵一片空白。天净台旁听从沐言汐的话将灵力释出体外的修士, 更是胆战心惊的看着漫山的缚灵。
逼近的缚灵在即将踏上玉石碑的那一刻,忽然停下了脚步,往两侧一点一点散开,最后竟然直接形成了一个通道。
慈悲为怀的佛子袈裟轻轻划过灌木丛,踩在薄薄的草叶上,发出细微的响声,血雾随着他的到来尽数俯首而立。
在浮屠塔时,已有不少修士见识过秦连殇的厉害之处,纷纷拔剑往玉石碑内退进,胆战心惊的看着秦连殇。
秦连殇没有理会修士们的警惕,步伐间似有肃杀之气,视线掠过沐言汐,落到了人群中仍在不断修炼的孤司偃上。
孤司偃在被秦连殇扔出浮屠塔后,便传音给了浮屠境外衔阙宗之人。可浮屠境是五位大乘期修士死后所化成,想要从外打破,无异于对抗五位大乘期的结界法阵。
能让他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便是吸收此境的灵力,通过天净台破境而出。
只是他没想到秦连殇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秦连殇真的这么狠。明明衔阙宗是他如今最大的靠山,他却连衔阙宗之人都不顾及。
孤司偃离突破只剩一步之遥,对于沐言汐的话,他不信,也不敢在这种极需要用灵力保命的时候相信。
意气风发的最好年华,他只要再突破一点点,就能成为第一个出浮屠境的人,就能一举扬名。
秦连殇将手中的佛珠一收,看了他片刻,随后一道瞬移去至孤司偃身前,在衔阙宗的其他弟子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人从拉入了缚灵堆中。
掌心凝出一团赤红的光,抵入孤司偃的眉眼。强探修士识海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秦连殇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又怎会顾及旁人的死活。
在灵力刺探到孤司偃识海的那一刻,孤司偃体内对于蜃气的排异程度皆清清楚楚的反应出来。与此同时,孤司偃一生的记忆也宛若走马观花呈现脑中。
是流离失所,天灾人祸的第一世。
是心怀愤懑,历经千辛修炼成的鬼修。
是入衔阙宗,站队曲南宫夺取的宗主之位。
是重入大雍,以洗髓丹壮大的大同国运。
是最后入仙门大比,几转筹谋,妄图颠覆人修的癫狂计划。
“好受吗?”秦连殇问。
他俯身。
秦连殇如今附身在佛子封离的体内,用的是封离的容貌,圆润的脸庞带着笑意,瞳色却很深。他笑了起来:“是我之前小看你了,能被曲南宫如此重用,倒是有几分能耐。”
孤司偃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被扔出浮屠塔时的恐惧窒息再度涌上来,入体的灵气还未吸收,体内就已经被另外逼入一种令他难以反抗的力量。
秦连殇将灵力抽回,静了片刻,忽而一笑道:“看来你对蜃气并不陌生,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试过。”
“如果你体内积聚大量蜃气,是早些成为缚灵彻底冲开七绝鬼域的封印,还是依旧能活下来呢?”
浮屠塔的方向突然响起三道钟声。
本是伴随了数月早已应当习惯的声音,此刻却仿佛是夺命的魔音,令孤司偃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他终于明白秦连殇要做什么了。
秦连殇与曲南宫都想要拿浮屠境做一个祭台,一为除去人修年轻一辈的杰出弟子,二为让修士死亡成为缚灵,激发血池的力量,打开七绝鬼域令缚灵彻底降世。
“你、你不能杀我,你杀了衔阙宗这么多弟子,整个衔阙宗都不会再同你合作,你一个化神期又能做什么?”
秦连殇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带疑虑:“曲南宫如今已经找到了控制缚灵的办法,想必他不会再计较你们几个吧?”
话毕,他将手一松,看似清瘦无骨的手指在孤司偃颈侧留下深深的指印。秦连殇转而看向严阵以待的修士,终于用众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叙说:
“重新介绍一下吧,本座是不夜城的上一任主人,和你们那位明澜仙尊……”他看向沐言汐的方向,露出笑容,“还是个故交。”
“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你们能修灵气,为何不试试修蜃气呢?事半功倍啊。”
灵修闻言,纷纷议论起来:“什、什么?这里真的有蜃气?”
“蜃气是什么?也是能修行的气体吗?”
“长老授课的时候都让你好好听了,蜃气就是那些缚灵吸收转化成灵力的气体啊,修士根本不能吸收,不然你就等死吧。”
秦连殇往玉石碑的方向缓步走去,目光落到那个修士身上:“谁说修士不能吸收蜃气的?不仅能吸收,还能将其转化为灵力为他所用。”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如他出七绝鬼域的那夜疾风骤雨。
泼天雨幕伴随着惊天的响雷,将整个神殒之境照得煞白一片,尸山血海漫过脚下的小径,一路通往魔域主城。
身上的华袍已经碎得能看到里衣,暗红的血渍分不出是来源于血池,还是来自脚下已经死去之人。
魔域前来阻拦的魔修纷纷站在几丈之外,秦连殇半跪在地上,歪头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浑身是血的女人身上。
那是乐南秋,是上一任的魔尊夫人,亦是秦连殇的母亲。
乐南秋浑身浴血,手下紧紧的按着古剑的剑柄,以防它再继续刺入,口中鲜血大呕,美丽的双眸渐渐涣散,却还是挣扎着看向眼前的少年,似乎是要说什么。
“娘。”秦连殇握住琅邪剑的手一拉,鲜血喷涌在黑金剑尖上,雷光闪过,剑锋映照整座神境,“谢谢娘特意为我寻来的剑,这些年我很喜欢它。”
他近乎癫狂的从袖中翻找出一个缀满宝石的半残王冠,皱着眉耐心的将其戴到自己的头上。发冠已无百年之前惊鸿一瞥的奢贵,就连发冠的形状也不知为何缺了半角,歪歪斜斜仿佛随时能掉落下来。
秦连殇一手握着剑,一手扶着发冠凑上前去,似乎是想让乐南秋看得更为清楚些。他近乎癫狂的笑问:“娘,您不认识我了吗?您看啊,这也是您当年及冠礼时一同为我准备的。”
大雨将二人全身淋透,乐南秋身上的血水源源不断,没入身下早已发红的土地中。她的脸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眼泪,艰难的吐字:“是……是我不该…… ”
秦连殇癫狂的眼眸中闪过一次茫然,浑身的戾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收下。
可乐南秋却说:“是我不该将你惯得如此嚣张跋扈,不该令你心狠手辣、丧尽天良。”
秦连殇的眼神愣怔了一瞬,他轻轻笑了一下,收敛下来的暴戾气息又在这一刻尽数涌现,眼底满是冰冷,像是磨灭了最后一丝人性。
扶着发冠的手放下,破破烂烂的发冠没了支撑,沿着衣袍滚落,被雨水冲刷在泥泞中。他握上了乐南秋的手,柔声问:“娘,事已至此,您就不能再哄一哄我吗?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然而乐南秋的双目中,只剩下了怨恨。骨肉亲情,在这场大雨中,尽数毁去。
秦连殇仿佛毫不在意,他收起琅邪剑,将乐南秋轻柔的抱在怀里,一如小时候乐南秋抱他一样,小声呢喃:“为什么呢娘,当初不是你们将我送进七绝鬼域的吗?我乖乖在那里待了百年,您怎么就不认我了呢?”
乐南秋张了张嘴,“他呢?”
“他,谁啊?”秦连殇皱着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您是在问爹吗?他被我废去修为扔进血池里了啊,整整七日呢,终于不骂我了。”
“逆子,你竟敢……”
“娘,这不是你们当初对我做的事情吗?我也想让爹吸收蜃气变得强大啊,所以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乐南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一道灵力自秦连殇掌中窜出,猛地没入乐南秋体内。她本就受伤的丹田瞬间碎裂,浑身灵气化为乌有,瞳孔渐渐涣散,失了气息。
魔域的上一代统治者彻底殒落,原先剑拔弩张的魔修纷纷收起武器,向着他们新一任的尊主单膝而归。
秦连殇却毫不在乎,他看着乐南秋仍睁着的双目,一边哭一边笑:“娘,我好疼啊,我快要死了,您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您一定不会怪我的是吗?毕竟您最宠爱我了。”
他独自呢喃了许久,魔修也都不敢接话。几息后,秦连殇似乎终于意识到乐南秋已经死了。大乘期的新一任魔主,却如同一名刚及冠的少年,在这个寒冷的雨夜中痛哭出声。
雷声阵阵,像是为整个魔域做了场祭祀,冲天的血腥味彻底埋葬了他的过去。
手中的佛珠上出现一道裂痕,秦连殇似乎有些出神。他的目光微闪,望向天净石旁众修士,重新控制好情绪,笑道:“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想要出去,你们就只能不断的修炼。”
魔域上一回的重新洗牌,令魔修避讳莫深。以至于之后数百年,世人皆知他研究缚灵与之为伍。
人人都觉得他疯魔,屠尽亲族过于冷血。
尤其是在仙魔大战时,当世人真正领略到缚灵的威力时,对于秦连殇更为忌惮与恐惧。
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在那暗无天日的百年中,秦连殇也是恐惧过的。他嚣张跋扈的少年时代、令人闻风丧胆的青年意满中,只有那一次及冠生辰,是真正无辜的。
秦连殇看着远超浮屠塔中的、一张张面露惊惧的脸庞,久违而又熟悉。他问:“诸位怎么都停止修炼了?”
温和的嗓音非但没有令修士们放松警惕,反而更为忌惮。万佛宗的佛子不会如他那样让活人去吸收蜃气,蜃气的反噬于修士而言堪称酷刑。过于强烈的反差让在场每个人愈加彻骨生寒。
半空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不断收紧,每个人望着玉石碑外望不到尽头的缚灵大军,如临大敌。
一名凌霄宗的年轻修士看不惯他如此趾高气扬的行径,拔剑正要上前理论,手腕处突被握上,出鞘一半的剑被推了回去。
他不满的转头,却见沐言汐向他摇了摇头。
天净台的另一处,亦有沉不住气的弟子颤声责问:“所以这里的灵气真的有问题?”
“方才我们小殿下不是都告诉了你们,要把灵力排出体外吗?”在秦连殇捉住孤司偃的半柱香时间里,神霞殿的修士皆已将体内灵力排空,各个虚弱不已,脸色苍白。
“谁,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那修士闻言,也跟着周围的人一同试图将灵力释空。
可刚一运转,他体内积聚过久的蜃气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冲撞经脉,真气逆流而上,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这下,在场修士心中最后的疑虑也彻底消除,一个个驱动灵力,生怕晚一点也会对丹田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一个个着急什么?”秦连殇在旁边冷眼旁观,像是以此为乐,“本座有允许你们停止吸收灵气吗?还是说……你们都觉得自己没有转化蜃气的天赋?”
他掌心里绛红色的灵力动荡开,分立两侧的缚灵纷纷转向天净台的方向,血雾之气冲天,逼得所有释放灵力之人停下动作,尖叫着往天净台方向后退逃窜。
强劲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涌来,山中鸟兽惊鸣四散。
各宗门主事弟子见此境况后,来不及震惊,纷纷试图向浮屠境外传音,试图求助。
然而法器随着他们体内可运转灵力被侵染,几乎连一句话也传不出去。
有人失声:“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是缚灵还是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有人喃喃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他难道真的是想让我们转化蜃气吗……”
修士释空灵力的动作越快,缚灵围拢而上的速度便越快。血雾状的缚灵像是饥渴已久的恶鬼,每一步都踩出殷红的脚印。
玉石碑边缘最外层的修士很快被缚灵占据身体与意识,在灵力无法调动之时,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同门,在顷刻间神志全无,锋利的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刺向自己的同伴。
“住手!”在剑尖即将刺到另一名修士胸口之时,沐言汐手中天魂丝释出,卷过那名缚灵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秦连殇的目光流连到沐言汐的手腕上,掠过她苍白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暂时收住了缚灵们的动作。
与对待其他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漠无比的态度不同,他望向沐言汐的眼底充满着欣慰与赞赏,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沐言汐拦在受了惊吓的修士身前,定定望向秦连殇:“杀这些人于你并无太大用处,你若想彻底解开七绝鬼域的封印自有更合适的办法。可你若真要动手,等离开浮屠境,就真不怕各大宗门向你寻仇吗?”
众目睽睽之下,秦连殇的声音竟十分柔和:“可我也说了,我就是想看看,灵修到底能不能吸收蜃气啊。你若不信执意要拦我,那就当我是来杀人的好了。”
沐言汐身后人人变色,有人低声道:“果然!”
“但我刚刚活过来没多久,想给自己多攒些福报,我劝诸位还是不要逼我动手了。”秦连殇一手拨弄佛珠,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望诸位为了你们的天骄榜继续修炼,莫要与我作对。”
沐言汐半步未动,沉下声音:“你真要在此动手?”
话音刚落,秘境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声音越过钟声宛若惊雷,整个秘境在瞬息间地动山摇。
待到重归平稳时,缚灵再度被操控,血雾缭绕映出鬼面,面容映照在灵修的剑面上,空气中浓厚的杀机一触即发。
秦连殇的视线自天边收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浮屠境外已经在试图破开秘境了。”
他怅然道:“可我听闻如今修真界也仅有易无澜那么一个大乘期,想要破除五位大乘期佛子所创设的浮屠境怕是要失败的。”
在场没有人能听出他话中的遗憾,闻言纷纷耸动:“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定是秘境外的人在试图救我们!”
浮屠境上空的灵力波动令修士们看到了希望,有修士怒道:“好在入境前我携带了几粒灵珠,真以为我怕了这些缚灵不成?”
“想让我们屈从,他休想!”
已经将灵力释空的修士纷纷以随身携带的灵珠补充灵力,正面迎上一涌而来的缚灵。
他们的灵力大不如前,却也能勉强拦住最外圈的缚灵。这样下去灵修即使占不到上风,显然也不会困入绝境。
秦连殇望了望天穹的结界,双目半眯起。突然,一股飓风般的恐怖气劲自他手中拔地而起,直冲天净台中央。
“快跑!”
“快躲开!”
众修士纷纷避让,顾不得外围被缚灵包围的地界,封离本就是化神期修士,如今加上秦连殇,这一击于他们而言近乎致命。
在白黎初扶起沧梧宗一名脱力的女修抬头时,见到了她此生最难以想象的场景。
天净台下的白玉长阶,原本溢满的人群纷纷避让开。杀伤力十足的灵力停留在了两块玉石碑之间,升起一道巨大的灵力冲击波,直冲云霄。
令人不适的气息在虚空中弥漫,近乎盖过浓郁的灵气。在骤亮的冲击灵力下,似乎有一道人影立在两块玉石碑间,泄漏出千万道魔气缭绕的绯色灵光。
是沐言汐!
周围的缚灵令他们来不及震惊,便又投入到对战之中。白黎初辗转于另一个丹田碎裂的修士之时,转头看向沐言汐。
只见她正紧握长剑与秦连殇对望,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彻底进入了缚灵的包围圈。
剑光森寒游走其间,铮铮作响,若非白黎初亲眼所见她释空灵力时的虚弱,定要以为她从未失去过灵力。只见秦连殇飞身而出,遂然发力,琅邪剑悍然撞上浮光,两股灵力随着长剑死死相抵,剑身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沐言汐被重重逼退几步,撞上一块玉石碑,却见秦连殇将长剑一钉,刺入石碑半寸:“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只有我才能接受异于常人的你,也只有我能激发你的潜能。”
沐言汐望了眼已经出现裂痕的天穹,体内灵力运转,不断冲击《天衍灵诀》的第三则,转化此境中的魔气为她所用。
她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妖艳的血红,磅礴的灵力自周身而起,淡淡道:“可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